“嗯。”程欢听完,抬脚先上了楼。
李承天CaoCao登记一下,正要走,想了想,回头跟黑面大姐说:“桌上的镜子不用就收起来,能治您的腰疼。”
他走到楼道口,正好看见程欢从楼上下来,问:“没人?”
程欢点点头,顺着楼梯,直接走进地下室。
一阵糜烂的气味夹杂着福尔马林味道的y-in风迎面吹来,两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显得格外突兀。程欢在第三间教室门前停下,抬头看一眼旁边“解剖室”三个字,推门进了屋。
换气扇在墙上“呼呼”作响,日光灯把整个屋子点得通体敞亮,沿路的柜子里装着各种“身体零件”,顶头的长玻璃柜中,立着一副尸骨。
李承天看一眼说:“成年女x_ing,死亡时间超过十年以上。”
再往前走,九张解剖台依次排开,每个台子上都放着一个头部模型,每一个模型的脸上表情各异。
一个人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正站在讲台上解刨床旁边做缝合:“稍等一下,马上就好。”他说话的声音低沉浑厚,在空荡荡的教授里,越发沉闷却让人觉得彬彬有礼。
最后一针落下,王严摘了口罩、手套,洗三了遍手,这才走下讲台说:“校办的张老师给我发了信息,这样,我换一下衣服,咱们还是上办公室吧。”
王严高高瘦瘦,看上去不过二十六七的年纪,肤色略白,带着一副金属黑框眼镜显得文质彬彬。他去隔壁换下白大褂,套上黑色西装外套,带着李承天和程欢,又回了办公室。
上楼的时候,李承天刻意凑近闻了闻。这么一个y-in晦、避光的地方,可王严身上居然干净到不带一点气味。
进了门,王严倒了两杯水,放在桌子上。
李承天问:“王老师带解剖?”
王严说:“嗯,暂时的,我在这有个课题,所以就兼职上课还代理辅导员。”
程欢问:“代理?”
王严冲程欢笑了笑,说:“对,平常来说辅导员一般都是本校研究生,我之前那个回家生孩子了,这个学期实在安排不开,才让我暂时带一下第一临床医学院的两个班。”
程欢站起来,四处转转,指着墙上一幅田园水粉画,问:“挺好看的,是学生送的?”
王严说:“嗯,教师节的时候送的。”
程欢单刀直入:“王老师,聊一下林鸿吧。”
“二位不做个自我介绍吗?”王严客气地问道。
程欢说:“市重案组程欢,他是李承天。最近一起谋杀案件的死者,和林鸿有一些瓜葛,他家我们已经去过了,这次来是想知道他在学校的一些情况。”
王严站起来,给自己添了些水,喝了一口说:“林鸿这个孩子成绩不错,人也比较开朗,周围喜欢他的同学有很多。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我和同学们都觉得很遗憾,也替他的父亲感到惋惜。”
李承天问:“他在学校里有没有什么要好的同学?或者跟谁来往比较密切,当然,也可以是感情方面的。”
“大学里,一般都是同宿舍的几个常在一起玩,不过真说起来特别要好,好像也没谁,医科学生本来就多一年,临床医学课业又重,本科就是个入门,大多数学生有时间更喜欢独往独来,尤其是对于林鸿这种本来就学习不错的,要付出的努力更要比别人多,至于感情,应该也没有,男多女少的地方,护士那帮小姑娘,他们还不太看得上。”
程欢问:“他平时喜欢干些什么?”
王严说:“这我就不太知道了,不过本地学生,休息时候多数都回家,你们可以再问问他家里人。说起他的父亲,倒是很奇怪,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大,又供着上了医科,到宿舍给他收拾东西的时候,看上去特别冷静。”
程欢看了一眼王严,王严淡淡地说:“当然,毕竟我不是为人父母,也有可能是我太多心。”
程欢站起来说:“好,我知道了。感谢您的配合。”
王严主动伸出手,说:“不谢,我的专业是法医学,说到底殊途同归,有缘的话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李承天抢先伸手,握住王严说:“法医学和刑侦学还是差很多的,何况您还是在一个医科大学,而且论工种,我想我们还是最好不要见面了。”
王严无奈地笑了笑说:“太客气了。”
两人一出门,李承天就使劲把手往身上蹭了蹭说:“你这人警惕x_ing太差了?”
程欢冷着一张脸,说:“我?警惕x_ing差?”
李承天说:“你看他那眼神,都快把你吃了,你感觉不到?”
“什么眼神?”
李承天走到程欢面前,扶着他的双臂,盯着程欢说:“就这样。”
程欢有些尴尬地推开李承天,说:“你想太多了,对了,侧写可不可能出错?”
李承天正在为刚才占得便宜,心里案子窃喜,说:“有可能,毕竟调查方向也不是调查结果。”
程欢停下脚步,说:“那王严呢?”
李承天说:“他很坦然,也很从容,可是这些都是表面,真实的样子是什么?短时间内无从而知。要知道,无论是理科还是医学,长时间的理x_ing思维下,日常学习是对于心理素质的极大考验。电影里不也经常演,凶手不是医生就是法医。”
程欢看着李承天问:“你在暗示我什么?”
李承天耸耸肩,说:“没什么,单纯看他不太顺眼而已。”
“忘了跟你说,滨东医科大的法医学院,可是全国顶尖的。”程欢说完,就踱着步子进了小树林。
李承天冲着程欢的背影大喊:“你什么意思?我们下一步去哪?”
程欢拿出手机,信息刚好传来,他看了一眼说:“我怀疑林鸿的死另有隐情,林乐把当时闹事的几名工人代表的家庭地址发过来了,走吧。”
大约经过一个半小时,他们就进入了渝林区。渝林区在泾城最南面,属城郊,三年前才正式被划进泾城市管辖区。
汽车一路颠簸进了镇,拐个弯刚好停在招待所的门口。李承天熄了火说:“从地图看就是这里,下车问一下吧。”
程欢说:“闹事工人马大,37岁,父母双亡,与妻子赵桂兰育有一子……”
“等一下,看那边。”
程欢顺着李承天指着的方向看去,一个疯男人满脸是黑、光着膀子迎面跑来,后面跟着一男一女在追他,追他的男人手里拿着绳子大喊:“马大,你站住!快拦住他!”
路边男女老幼到是站了不少人,可全都躲在一边看着热闹指指点点。眼看越来越近,李承天一把拽住疯男人的胳膊反手按在墙上。男人拿起绳子一下套在他的脖子上,动作娴熟地缠了三圈,带上胳膊捆了个结实。女人上来按着疯男人就开始扇巴掌,一边扇一边骂:“你怎么这么不听话!我让你跑,看你还敢不敢跑!”
疯男人“哇哇”哭嚎着,蹲在地上就往李承天身后钻,李承天一把拽住女人手腕说:“有完没完,他是个人!”
女人一把甩开李承天的胳膊,不满道:“哪里来的多管闲事,我收拾自家男人用你c-h-a手?”
李承天把疯男人扶起来,护在身后说:“收拾?要不要我带他去验个伤,看看够不够人身伤害罪。”
“你管天管地,管得到我们自己家里拉屎放屁?”女人搓起袖子刚要抬手,就被程欢拦下说:“我们是市局的,不远就是派出所,赵桂兰,你是不是想跟我们走一趟?”
女人彻底傻了眼,吞吞吐吐地说:“市……市局?你们来干什么?”
李承天说:“协助调查,不想进派出所就去你家,乡里乡亲的看着不丢人吗?”
“哎……好……好……”
第10章 恶灵
马大自从被捆上,就变得格外听话,被赵桂兰和马二一路扶着进了家。一进门,程欢看到倒在水井旁边的椅子,还有断掉的几截绳子,问:“他疯了多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