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奴真早已泪流满面,他哪有什么目的?
明明是尹无殇自己偏要带他进宫,让他侍寝,反复出现在他的人生里啊。
他也只是想安安静静在茶楼里听着尹无殇的故事,或者是在无数个清晨里能够默默看一眼帘子后晨起的身形轮廓。
也只是想怀揣一个拥有爱人的美梦,可以活到死而已啊。
内容标签: 生子 江湖恩怨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尹无殇X奴真 ┃ 配角: ┃ 其它:复仇,异族
第1章 第一章
夜色无澜,细月弯弯,浓云遮住点点星光。
尽管夜色如墨,画角飞檐上仍依稀可辨一个移动着的身影,以及模糊可听的、除了 y- ín 靡声乐外、被隐没在夜色里的微弱喘息。
身形瘦小、孱弱的少年感觉到自己每一次即将呼出喉咙的强烈心跳和如灌注了铅水般沉重的双腿,可身后恐吓和追赶的声音愈演愈烈,他只能继续向前无休止地奔跑。
眼看着屋檐的尽头愈来愈近,他深知这唤香楼之高,一旦跳下,定要毙命当场。
终于挣扎到了绝望的边缘,奴真停下了满是伤痕的赤.裸双脚,不得不来面对前后两面的困厄处境。他扭身向后看去,被灯火映照的半明天空下站着的几个彪形大汉,犹如蛇蝎一样慢慢逼近。
“小兔崽子,这么能跑?”
奴真嘴唇剧烈颤抖着跪下:“大哥,求求你放我走吧。”
“放走?呵,只要你这小美人儿乖乖地跟我回去,包你这辈子富贵不愁。”不屑的耻笑声在耳边响起,“卖身契都签了几年了,这可由不得你反悔。”
苦苦哀求又有什么用呢?奴真绝望地站起身,决心一死了之。
却在屋檐下,看到了那个让他为之魂牵梦绕一生的白衣公子——
那人一袭白衣,负手而立,只是静静地驻足于楼下。他剑眉星目,眼里似是承载了漫天的星斗,且因听到声响正眼神炯炯地望向这边,可能是发觉房檐上少年的困顿处境,他张开双臂仰着头疾呼道:“跳吧,我接着你。”
灯火辉煌的唤香楼后是阑珊昏黄的老街,那人目光炯炯,怀抱微敞……
让人莫名安心。
慌乱中奴真咬紧了牙根、头皮发麻地向前迈出一步,旋即整个身子不受控制的跌入空中……他紧闭着双眼,听见耳边风啸的声响以及自己乱了章法的心跳声。
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他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箍着他,安全有力。
如若不是不远处接着传来追赶的声音,奴真甚至不想离开。
感觉到自己的手心连通手背不知被哪里尖锐的石子扎穿,正温吞吞地淌出鲜血……
他赶紧笨拙地站到一旁去,怕血会玷污了那人华贵的衣服。那公子坐起来也只是闷哼一声,便来瞧他的掌心,那人好像也曾受过伤,臂膀处微微凸起厚厚的绷带,却因为这次冲击再次将伤口撕裂,鲜血蔓延开来,在那袭白衣上铺展得尤为刺眼。
“公子多谢……”奴真还没说完就被那人再次揽在怀里,一路凌驾轻功带到了偏僻的城北处,一路上竟无心理会随时会再来的危险,只是怔怔地盯着高出自己许多的人坚毅英俊的下巴出神……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应该不会追来了……”他停在破庙前,低头对上奴真的视线,后者慌忙躲避开太关切的目光,他的声音如同它主人的气质一样温柔,还带着变声期特有的沙哑。
瘦小的人又是“噗通”一跪,连叩了三个响头,“谢谢公子的大恩大德,此生奴真无以为报。”
他只是微微笑笑,眼眸依旧很亮。
少年看得呆滞在原地,心砰砰乱跳。
“少宫主,伤口裂开了。”白衣公子身后一个老苍头突然如同鬼魅般突兀出声,明明声音细呐若蚊蝇,却好像是竭尽了全身气力才说出似的,让人听得寒毛竖立,密密麻麻直起一身j-i皮疙瘩。
奴真身子一晃,惊恐万分,反射 x_ing往声源看去。
这人无声无息地垂头,塌耸着窄削的肩膀,只能看出一个佝偻的身形轮廓,连带着都被隐没在只有黑暗的地方,奴真仔细好奇地瞧,却仍模模糊糊看不清那人的五官。
被唤做“少宫主”的人并未理会,反而对着跪在地上的人说:“无碍,快起来吧。”
跪着的人抿抿下唇,启齿道:“公子,小人愿为公子做牛做马,什么脏活累活都能干的……”
“不必了,举手之劳而已。”
原来没有那么多说书人口中以身相许为奴为仆的情节。
原来用好不容易得到的、被自己视为珍宝的自由为答谢也会被人拒绝。
被拒绝的人只是失望地始终瞧着他的眼睛,尹无殇看着那双写满失落的绝美的脸,忽而一愣神,而后觉着失了礼节,尴尬地解释道:“恕我失态了,你生得很好看。”
被夸赞的人却垂下眼。
好看?何用?
那被赞美的人低头看着自己一身不合体的宽大艳舞歌服,揪着袖子,窘态于表,与锦衣玉冠气质天成的白衣公子相比,越发显出自己的愚蠢。少宫主沉默了会儿,从怀中拿出碎成半块的玉玦,尽管碎成了半块,但那玉玦通绿圆润,在夜里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他摊开手心递给垂着头的奴真。
“公子不可。”
“少公主,这可不行。”这句话不仅出少年一人之口,还有那个老苍头。“少宫主不可胡乱送人,这可关系到即位大事啊。”
白衣公子说:“它已碎,就算我拿着两半去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于是温柔地塞进少年的手里,再替他合上掌心。不再多说,转身便走。
离去的人一步一步缓慢坚定,他的心紧随其身后,直到那背影彻头彻尾消失在目光里,奴真捧起玉玦细细端详,描摹着刻上的字的笔画,虽然不识得这字,却只感觉到指尖平整光滑的触感。
他紧紧地将玉玦攥在手心,似是落水者抱住浮木,抓住了所有的希望。
那人用温和如春风的嗓音说:“无碍。”
他说:“你生得很好看。”
他说:“跳吧,我接着你。”
……
奴真又重复地做着这样一个美梦,十年已过,那春风和煦般的嗓音仍烙印在他的脑海里,魂牵梦绕,仿佛在他行尸走肉的躯壳里牵引血液的流动。
他缓缓睁开双眼,美梦烟消云散,徒留眼前那灰暗的壁隔和蛛网密布的幕帐。在简单的梳理之后,又要开始一整天的辛苦劳活儿。
秋日里的井水愈发的凉,冻得人寒意自手而起,直浸入骨子里。奴真的手也因常时浸泡在冷水中而粗糙红肿,手背上那条疤痕更是触目惊心。他常常宽慰地想,也许,上天在他的手背上留下丑陋的痕记,就是给自己一个他日寻他的理由,一寸一寸,都是想念他的证明。
奴真抚摸着这条长入皮肉里的疤痕,不觉丑陋,只觉欢喜。一日复一日,他怀揣着那半块玉玦,在清晨的早点氛围中听那些江湖侠士讨论的风云往事,偶尔听到一次无极宫宫主突破九重功的事情,雀跃地仿佛好像是自己做的一般。或者听到客栈里的人们如何把无极宫宫主的杀人血x_ing叙述地娓娓动听,他却只想上前理论一番,满心记得的都是无殇的好,都是他那个暖人的怀抱,他温柔的眉眼。
他说:“无碍。”他说:“你生得很好看。”他说:“跳吧我接着你。”
那个曾在他年少时便留下惊鸿一影的人,还会记得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