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学生会主席李自强有天跑来找高悦,警告他这个文娱委当得太不称职,除了前一年有段时间人品爆发卖力地组织了一系列舞会,之前之后都人如归鸿去无踪。比如学校组织的交际舞比赛,原来李自强还指望高悦这个“假行家”能爆个冷门,结果从头到尾高悦一分钟都没花,系里最后弃权。高悦心知自己做事不地道,道歉说自己因为准备英语所以集体活动参加少了。这个问题很多准备留学的同学都有,李自强也表示理解。高悦第二天赶快辞职。很奇怪,当这个文娱委的时候高悦没怎么高兴,大部分时间还视之为负担,但是辞职了,感觉却很差。
他郁闷地回家,晚上聊天的时候跟老姜抱怨。这样小孩过家家在职场老将老姜那里根本连事情都不算,他哈哈大笑,幸灾乐祸地说:“这事你做得很差啊,既然没时间参加活动,就早该辞职,起码也要做个安排、有个交待,你这样无声无息玩消失,很不负责。如果在我公司,哪里会让你辞职,直接开除”。
高悦是个责任心、或者说虚荣心很强的人。平时任何活动如果自己表现不合意都会难受,何况在学生会的表现差到被迫辞职?老姜的话不错,但是他的态度火上加油。高悦感觉更不好:“耶?你到底站哪边?我受了委屈你还说我不好”?老姜不屑道:“你这算什么委屈,你确实做错了事,恶有恶报而已”。高悦无语。老姜又说:“我指点你,是向着你。如果顺着你说,那是敷衍你”。
道理高悦不用老姜说都懂,但是向同居伴侣诉苦居然换来一阵训斥,尤其看到老姜得意洋洋的样子,他不由把郁闷的感觉对准老姜:“你这个人真没劲,我倒霉,好像你很开心啊”。老姜瞪了他一眼:“你才没劲,给你说道理你就听着,想不通就慢慢想”。高悦气笑了:“怎么你好像跟秘书说话似的,什么叫我听不懂还要慢慢想,你党委书记啊”?
老姜不屑道:“就你这种大学生,我们公司每年捡白菜一样要招十来个,你想当我秘书,要努力啦”。高悦一时无法反驳,但是不愿示弱,“切”了一声表示鄙视。老姜继续说:“我花时间亲自指导你,是看得起你”。
类似的话高悦和同学、朋友开玩笑的时候时常互相说,但是从老姜嘴里出来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别扭。高悦更加憋气,早忘了最初为什么争执,看着老姜高高在上的作派不舒服,出言讽刺:“那你呆会‘亲自’睡觉的时候,离我远点”。老姜哈哈大笑:“你真生气了”?伸手拍拍高悦的头。这个动作让高悦的火腾一下冒起来,喊道:“别碰我”。老姜也火了:“你这个人怎么不讲理,不讲理就给我滚远点”。高悦大怒,两人颠三倒四吵了很久。老姜最后也失态了:“我为什么要在自己家跟你这么个蠢人吵架,你给我滚”。
那个晚上,高悦气呼呼地抱了枕头下楼睡沙发。他的火气来的快去得快,第二天早晨就恢复正常。老姜醒得早,在楼上走来走去洗漱。高悦光着脚走上楼,笑嘻嘻地对老姜说:“你今天挺早啊”。老姜冷冷地看高悦一眼,没理他。高悦愣了一下。如果对方一副死人样,一头热的事情高悦作不来。他轻哼一声,大模大样去拿牙杯,老姜从背后叫住他:“跟你说过多少次,在家要穿拖鞋,你怎么又光脚走路”?高悦有点恼火,但是他确实以前保证过不光脚走路,只好恨恨道:“我这就去穿”,看也不看老姜,转身往楼下走。老姜又叫:“你还光脚又踩一遍地板”?高悦回头,忿忿道:“难道你要我爬下去,还是‘您老’想亲自给我把拖鞋从楼下拿上来”?老姜板着脸不说话。
中午两人没通电话。晚上高悦回去的时候,大门居然锁的。高悦虽然在老姜家住着,但是老姜从来没给他钥匙。以前老姜如果有应酬晚回来,会事先通知,让他晚点再回去。这次高悦措手不及,没办法,只好在门口傻等。他想回学校,又怕老姜过几分钟就回来,到街上拿磁卡电话打老姜的手机也不通。上楼下楼正折腾,老姜回来了。高悦等到人,心里一宽,跑过去问:“怎么晚了”。老姜淡淡地说:“加班了”。他没有再解释,高悦也没再问,这事就算过去。
总的来说,老姜不是一个照顾别人生活、照顾别人感受的人。高悦在性格不好的人里算性格好的,脸皮厚,不记仇,但是两人住在一起,最初的激情、新鲜期过去后,话题会枯竭、热情会平淡、生活细节会引起矛盾。这个道理高悦慢慢开始体会。
45、自私是美德
这次争执后两人和好如初。周末,老姜和高悦去圈子聚会。老姜不知抽了什么风,非要高悦打扮一下。下午专门领着高悦去一个高级的美发馆做发型。高悦一般是在学校的理发摊理发,也想见识见识美发是什么概念。美发师是个小个子帅哥,嘴巴很甜,管高悦叫“老板”。喷了些香精发水,头顶弄蓬松些,价钱是地摊的好几倍。老姜又给高悦买了件花花绿绿的衬衫。高悦从来没穿过这么鲜艳的衣服,边穿边笑,不肯出门。老姜也乐了,硬把他拽走。
高悦现在是老姜公开的同居伴侣。他在聚会的时候以全新形象一亮相,大家就叫好,一半是恭维,一半是起哄。
饭后,高悦和甘栋闲聊,偶尔又说到“百人斩”。高悦记得甘栋说过老姜就是“百人斩”,虽然心知无聊,但是忍不住打听老姜的历史。开始甘栋支支吾吾不说,禁不住高悦旁敲侧击,渐渐提及他认识的老姜之前的几个同居伴侣,高悦是甘栋知道的第三任。不知为什么,“第三任”这个词让高悦非常反感。
那个晚上高悦喝多了。本来他身体有时会酒精过敏,高悦很注意,但是那天老姜带头灌他,这使他难以推辞。在外面还好,到了家里,开始发作,浑身发红、发烫,大脑发晕,但是跟正常的醉酒不同,人很清醒。浑身又痒又敏感,恨不得把皮扒掉。老姜不以为意,说喝多了都这样。
高悦半睡半醒折腾到半夜,忽然想吐,忍了一会,推推身边的老姜,想让他帮忙。老姜迷迷糊糊嘟囔着什么,翻身没醒。高悦爬起来跑到厕所,对着洗手池呕。他直起身头发昏、天旋地转,不知道自己吐完没有,晕头晕脑地坐在厕所冰冷的地上,靠着马桶等着,不知不觉迷糊过去。
地上很冷,不知过了多久,高悦忽然醒了。厕所的灯昏黄发暗。他往卧室看看,黑呼呼的,老姜还在睡。看看钟,原来才迷糊了不到半个小时。令他高兴的是身上的难受程度低了些。他有经验,知道酒精过敏最难受的几个小时快过去了。高悦没戴眼镜,看不清镜子里的自己,但是他知道自己肯定脸上满是红斑,非常难看。他一会想起以前白喜喜从来只会替自己挡酒,绝对不会灌自己;一会想起上次自己食物中毒白喜喜明知自己出轨还精心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