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看着余素娥脸上孤注一掷般的神色,心底一阵绞痛。
他也不再顾忌现在是何场合,不由分说地把人搂到怀里,不歇气地解释道:“蕊儿自下生时就牵着我的心,她是你身上的r_ou_,却也是我的心头宝,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忘了你生她时是如何九死一生?就算你真忘了,我却忘不了,我也不能让蕊儿忘记——所以我方才说让她依旧跟着你姓,算是全了这份恩情。”
方才有多酸涩,听了这话后便有多欣喜。
任是余素娥平日里多么冰雪聪明,此时此刻,面对一个男人天大的爱意,她也只剩了小女人的娇憨。
半晌,还是大山再次开口道:“刚刚也是我欠考虑,蕊儿的姓氏还是随我吧,家里一窝小子们不姓江就姓苏,好不容易得了个宝贝女儿,若是连姓都不改,逸哥八成得骂我。”
“都听你的。”余素娥柔顺地倚在他宽厚的胸膛,低声说道。
虽然大山张口闭口都是江逸,余素娥却半点都不介意,若是没有江逸,怎么会有他们二人的今时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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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大山从镇上回去以后,进进出出都在想着园子里的事,他不想因为蕊儿的事让余素娥心里有半点疙瘩。
想得入神了,就会办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事,眼瞅着这么大一个人一脚踩空,生生地从台阶上摔了下去。
彼时江逸正靠在窗口嗑着西瓜子,看到这一幕之后,笑得前仰后合,完全没有同情心,更别说发扬兄弟爱上去搭把手。
云舒原本正陪着媳妇女儿在院子里散步,此时唯有无奈地忍着笑意,紧走两步把那个傻大个兄弟拉起来。
大山却丝毫没有记恨江逸的“见死不救”,看到他之后反而眼睛一亮。
“逸哥!!!”大山咧着嘴,叫得亲极了。
这家伙不寻常的表现弄得江逸愣了一下,直觉不妙。
大山就像遇到救星似的,一反常态滔滔不绝,“逸哥,你最聪明了,帮我想个法子呗!来,我给你剥着,我剥起西瓜子来又快又好,逸哥你一边吃着一边听我念叨念叨……”
不光是江逸被他弄得一愣一愣的,葡萄架下的云舒夫妇同样不可思议看着那个仿佛妖精附体的大山——说好的憨厚老实手勤嘴拙呢?
此时,大山的“老实”体现在一字不漏地把下午在余宅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给江逸说了一遍,就连小夫妻间的相处细节都没有避讳。
江逸听完之后,默默地在心里提取了一下重点,“你的意思是……咱们想个法子,怎么表示一下对蕊儿小宝贝的重视,让全村、不,让全蔚州都知道蕊儿从今往后就是咱家的娃呗?”
大山忙不迭地点头。
江逸松了口气,如果单是这个,倒称不上有多困难。
想起那个小小年纪却如同女版霸道总裁附体的小人儿,江逸每每都会被萌得一脸血,那头头是道说一不二的派头、那一本正经的小表情,真是……无法言表。
江逸脑子一转,有些为难地开口道:“其实我还真有个办法,若能实施想必十分能搏人眼球——不过,太过引人注意了,我倒又有些为难。”一来有违礼法的地方稍稍多些,二来两位长辈那里不一定能通过。
大山听江逸这么一说,刚刚升起的期待又落了回去。
袁绣娘抱着孩子溜溜哒哒地走了过来,娇笑着接口道:“我入了江家门子一年多,怎么就不知道还有逸哥为难的事?”
江逸挑眉,脸上带着明媚的笑意,“你倒看得起我。小石榴给我抱会儿,兴许这事儿真就有谱了。”
“这可就说不清了,若是真有了主意,那到底算是逸哥的功劳,还是我家小石榴的?”袁绣娘一边开着玩笑,一边避嫌似的侧着身子把孩子递到他怀里。
江逸一门心思早就扑到了软趴趴的小宝宝那里,根本没接她这茬儿,颠颠地抱着跑到苏云起跟前显摆去了。
云舒的面色不太好看,背着大山给袁绣娘使了个眼色,然后便默不作声地转身走了。
袁绣娘不明所以地跟在后面。
夫妻两个一前一后回了自己的屋子,把门一关。
云舒转过身,拿眼直直地看着袁绣娘。
袁绣娘勾出一个笑脸,夸张地拍着胸脯,“夫君,你可别这么看我,我害怕……”
云舒看着她故作调皮实则惴惴的样子,先是软下了心思。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道:“逸哥虽然x_ing子跳脱,却总归是兄长,言行举止间你该多些尊重,才好给后进门的弟妹作个表率。”
袁绣娘一听是为这个,反而放了心。她上前两步,亲昵地拉着云舒的手臂,半是强硬地把他按到了椅子上,顺手倒了杯茶,这才说道:
“你们当逸哥是兄长,我却只当他是大嫂,自然是按妯娌们之间的相处来论。夫君你且放心吧,逸哥乐意着呢,妾身决不会败坏了咱家的门风,哪怕不久之后余姐姐进门了,咱家这日子也只能越来越和睦!”
袁绣娘说着,俏皮地屈下膝盖,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
云舒倒不好再发作,干脆脚步一抬,到书房看书去了。
袁绣娘朝着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心里笑道:再饱读诗书又如何?女人们之间的关系啊,男人两辈子也别想懂!
咦?好像有什么不对……
第187章 番外3 别样的婚礼
银坊镇的枣儿沟,正在举行一场别开生面的婚礼。
打头的新郎官穿着滚着金边的红袍,束着大宽腰带,骑在高头大马上,端的一个气宇轩昂、英姿勃发。
后面十六匹骏马分两列排开,十六位男傧相一水的年轻小伙子,个个喜笑颜开,威风极了。
吹拉班子在后面跟着,吹吹打打,即使被落下了好大一截也依旧不慌不忙,丝毫没有费力追赶的意思。
反正主家说了,两条腿的人怎么也赶不上四条腿的马,若是那些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们疯跑起来叫他们不必在意,只要不误了吉时就好。
这个吹拉班子跟枣儿沟青砖大院里的这家人打了三回交道,早就知道了主家的和气与大方,便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江家娶亲,余家嫁女,银坊镇上数一数二的两家喜结连理,不知道有多少热闹可看,从江家大院一直到村外的官道上,附近的村民们几乎全体出动,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层,迎亲的队伍险些不能通过。
有嗓门洪亮的汉子站在路口的大石头上,乐呵呵地往道路两旁洒喜钱,一边洒高声叫嚷:“今个儿江家大喜,劳烦过路的乡亲们给行个方便喽!”
孩子们你推我搡地捡着喜钱,有年龄大些的护着弟妹的,有小孩子被推倒在地哇哇大哭的,虽然面上看着混乱却也不失规矩,只要得了钱的要么自觉地回到父母身边,要么被大人呵斥回去,以便把机会留给依旧空着手的小伙伴。
洒喜钱的汉子也十分有眼力,总能适时地扔在合适的位置,确保人人都能分得一些喜气。
满满一大篓子喜钱洒完之后,迎亲的队伍也将将走得不见踪影。
汉子把篓子翻了翻,玩笑道:“大伙给我作个见证,一篓子的喜气散了个干净,半个子儿都没扣下!”
围观的乡亲们一阵乐。
正在这时,江贵在几个汉子的簇拥下从路上拐过来,冲着村民们高声说道:“今个儿大喜的日子,难得大伙给添个热闹,江家院子里有喜饼可领,只要到场的都有席面,有r_ou_有菜,管好不管饱哟!”
江家的大方十里八乡的村民们早就见识过,别管沾不沾亲的,贺喜的礼物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到江家看新娘子、吃流水席。
庄户人家随礼鲜有直接给钱的,大伙人穷志不短,除了地痞癞汉没人肯白白地占便宜,一篮子新鲜j-i蛋、两升新打的谷子,多少是份心意。
迎亲队伍拐进罗雀巷,同样是围得水泄不通。
好在余家向来会做人,老管家早就着人在巷口等着,远远地听到吹打声,便派着二十余个机灵的小厮抱着裹着红绸的小箩筐往四面八方分发喜饼。
巴掌大的喜饼沾着芝麻裹着糖馅,焦黄喷香,新奇又美味,一会儿的工夫便自然而然地把拥堵的人群疏散开来。
难得的是人人脸上都带着笑意,连吃带拿,小厮们大大方方的,要几个给几个,半点不得罪人。
有那些见多识广的不贪这点吃食,反而注意着迎亲的队伍,等到看真切了便不由地暗自纳闷:你说这看着风风光光的迎亲的怎么连个媒人都没跟着?不仅没媒人,有头有脸的傧相更是没有半个。
哦!娘诶,连个花轿都没有!
高挑瘦弱的新娘子被余家长兄背出来,脚都没沾地就被新郎官抱到怀里,继而万般珍重地放到了马背上。
观礼的人群发出“吆——”的一声惊呼。
轿子没有,直接上马背的还是头一回见!果然是再嫁之女不受婆家待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