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冒冒,他这么小,一刻也离不开人。”
“爸爸,你还有完没完,他现在两岁了,也不用天天抱着,晚上四哥在家,白天我自己带着,我忙的时候就让三爷爷和吴姐帮忙看看,再让你说下去,你是不是连家里那窝兔子也惦记惦记?要不然我找辆大卡车,把咱家的东西收拾收拾一车给你拉到北京去,你天天守着,一步别离开。那么些好东西,你要是一眼看不着,被人偷了怎么办?你还不得心疼死?”
陈爸爸被他气得差点仰倒,顺手抓了窗台上放着的苍蝇拍就要打他,陈安修也不是那老实等着挨打的主儿,早在爸爸抬手之前就跳起来跑了,“我去店里看看,这事咱就这么定了。”但经过这一闹,陈爸爸也看出他有计较,心里放心不少,陈天晴又从旁劝,陈爸爸也就应下了,又给陈妈妈打了电话,让她回来的时候改道去北京。
解决了这件事,陈天晴也高兴,她自打毕业后,每次回来就待那么两天,家里还有其他人,爸妈也不能光顾着她,有时候都没好好说说话就又走了,这次爸妈能去北京陪她住段日子,没有比这更让她开心,她怕陈爸爸反悔,就多唠叨了两遍,“爸爸,咱都说好了,你可别临时又说不去,北京也不远,不用带很多东西,就带几身换洗衣服就行,我那里什么都有,到那里后再有什么缺的,出去现买就行,也不是荒山野岭,都很方便,东西也不比咱家这边贵。”
“这些都好说,就是咱去北京了,总不好不去季家那边走走吧。去又不能空着手,我这也一时想不出带点什么东西过去,山上那些瓜果梨桃,从开始摘,你大哥都送过好几回了。”
原以为已经出门的陈安修又探头进来说,“这有什么不好说的,我那店里刚收了些上好的野蜂蜜和栗蘑,就是数量太少了,我也没挂出去卖,蜂蜜也就十来斤,蘑菇有四五斤,我到时候让人都装好了,你们走的时候再提两箱莲子和红枣就很好看了,都是能吃的好东西,谁也不会嫌的。你就爱没事瞎琢磨。”
“你还不走,是刚才那顿打没挨上不死心吗?”陈爸爸一看他还在这里嘻嘻哈哈的,就追上去作势要打他。
陈安修甩甩手上的水,边往外面跑边说,“我出去总得洗个脸吧,好了,好了,走了,走了,你俩慢慢商量,哪有把自己儿子当苍蝇打的?”
陈天蓝一推门进来,看到陈爸爸举着个苍蝇拍要打人的架势,噗嗤一声笑了,“二伯,二哥,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她担心二伯中午在大姑家里吃了气,就想着过来看看,现在看来是没事了。
陈爸爸一看她来了,把手里举着的苍蝇拍子放下,“你二姐在屋里呢,快进来,你一个人怎么过来的,打车还是坐公交,早知道让你二哥下去接接你。”
“茜茜姐送我过来的,半路上姐夫打电话过来说琪琪在家哭,哄不住,一到镇上,我就让她先回去了。”
陈安修留她晚上在这里吃饭,见家里没什么事就先去店里了,饭馆里明天有个婚宴,今天主家说要过来做点简单的布置,他得过去瞧瞧。
陈天晴今天去菜园子除了间了些白菜苗之外,还拔了两大墩花生,揪了一袋子刚开的韭菜花,白菜苗不急,她就想把韭菜花摘摘洗洗腌起来准备做韭花酱,后天走的时候带点,再给家里留点,陈爸爸留她们姐俩在屋门口说话,自己拿了那些花生到厨房洗了洗。
“摘掉哪里,二姐?”
“就是那面那根梗,梗都老了,做出酱来不好吃,我揪地这些还好,吨吨揪的那些都带着老长一段梗,明明带着梗揪更费劲,他也不知道怎么掐下来的,你掐着花蒂这里,一揪就下来了。”
“吨吨还会这些?”陈天蓝惊奇地问了句。
“会的还不少呢,虽然都不精。”吨吨小时候身体不大好,村里也没什么小孩和他玩,他多数时候就跟着家里人,看得多了,会的就不少,不过爸妈很少让他下手,也无从练习就是了。
陈爸爸在厨房里把洗好的花生煮上,听到陈天晴的话就说,“谁说都不精,吨吨包的饺子就很好看,一个个的和小元宝一样。”
陈天晴偷偷朝着陈天蓝努努嘴,小声说,“看吧,看吧,孙子不能说一点不好。”即使吨吨包饺子的水平仅仅是捏地皱巴巴的不漏水,在爷爷眼里那也是一个个的小元宝。
陈天蓝就抿着嘴笑,她喜欢来二伯家,不光因为和二姐走得近,还有二伯他们自然的态度和这个家里的氛围。
陈爸爸知道闺女肯定在外面嘀咕他,也没在意,刷锅子放花生的同时扬声问了句别的,“天蓝,你爸妈他们最近怎么样?这过中秋,你也不能回家,他们俩自己在家过?”
“我爸爸今年在部队里过,我妈应该会去外婆家,对了,我忘了一个重要的事情,我爸爸说等十一过后,可能会有时间回来,现在还没确定,等确定了他给家里来电话。”
“你爸爸工作忙,离家又这么远,我们都知道,跟你爸爸说,让他别心急,你奶奶现在情况也稳定了。”陈天蓝应着,“行,我知道了,二伯,我会和他说的。”
*
中秋的晚饭陈天蓝留下了,陈安修又去把三爷爷请了过来,晚上天气有点凉,陈爸爸特意做的一大锅香辣蟹,捞了螃蟹后往锅里续点汤进去,就是不错的火锅汤底,可以涮菜吃,桌上除了章时年和陈天蓝不大吃辣,其他人都好这口,一个个吃地满头是汗,连冒冒都在宝宝椅坐不住,抓着陈安修的袖子,爸爸爸爸地要人给他夹。陈安修叮嘱吨吨少吃点,又剔点螃蟹钳里不怎么辣的肉喂给他。
一瓶酒没禁喝就没了,陈爸爸又去里屋拿了一瓶出来,见到陈安修在喂冒冒吃螃蟹就说,“他这么小,别给他多吃螃蟹,这东西凉,你给他吃那个偏口,那鱼刺少,冒冒爱吃糖醋的,你舀点糖醋汁拌拌米饭,他能吃小半碗。”
冒冒一岁半以后,陈安修慢慢地就开始让他自己学着吃饭了,起初冒冒都是两只手下去抓,现在已经进化到会用勺子了,就是那吃相实在是有碍观瞻,每次吃完,以他为中心,周围二十厘米的范围内全是他掉的饭菜渣子,饭碗更是跟狗刨过一样,光这样也就算了,人家还有个臭毛病,每次剩下点就拿他爸爸当垃圾桶用。一旦自己吃饱了,就把饭碗往陈安修边上一推,“爸爸。”剩下的碗底都是爸爸的。
“我不用你这么向着我。”每次好事都没爸爸的份,这种吃碗底的事情轮到他爸爸了,桌上无论多少个人,只要他在场,冒冒想都不想就把剩下的饭碗往他跟前推。
陈安修要给他推回去,冒冒还不让,两只爪爪紧紧抓住爸爸的胳膊,“爸爸啊。”他大概还觉得自己挺干净的,吃剩下的也没人嫌。
“我就是不吃,你好东西不给我。”
这对父子俩相持不下,桌上其他人看地直笑,最后还是章时年看不下去了,把冒冒刨过的饭碗接过去,假意吃了两口,然后把人抱下去让他自己去玩。
冒冒看别人都在吃,还不大愿意走,不过一听到陈安修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他瞬间来精神了,即使挺着个刚吃饱饭的圆润胖肚子,也跑地溜溜快,三步两步就冲过去了,生怕跑慢点别人抢了他的。
他还不是很会接电话,但肥肥短短的手指会在屏幕上胡乱摸,十次里有五六次就让他打开了。
“壮壮?怎么不说话?”
冒冒听到动静就把手机贴在自己脸上哈哈笑。
那边知道他是谁了,声音柔和下来,轻声问他,“接电话的这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