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疏逸顾着喘气,没有回答他。
“他应该到家了。”他似在自言自语。
这男人也靠在了禇风的车上,悠哉的拿出一根烟来点上,深深的抽了一口,再缓缓的吐出。
青烟一圈绕着一圈,悠悠扬扬的飘走,飘向偌大空旷的停车场上空,很快消散不见。
“你应该知道的。”他漫不经心的说:“他最在乎的是什么。”
这世间有那么一些人,分析起别人来头头是道,自己却过不好。
彭疏逸没兴趣跟他瞎扯,待恢复了些体力,便发出逐客令。“你早该走了的……我要去看他有没有安全到家,就不奉陪了。”
彭疏逸来到禇风家门口敲门,禇风还在沙发上躺着休息。
门口的人喊:“褚绪……褚绪……我只是来看看你有没有安全到家。如果你在家里的话,回答我一声。”
他没有回答,看着窗外发呆。窗外仍乌云漫天,没有星月,隐隐透着不安。
已近八点,他还没吃晚饭。他本该起来做饭,为应对前途未卜的明天积蓄能量,可他什么都不想做。
敲门声声声缓慢,犹如消失在时光洪流里的纺车发出的吱呀声。时间却过的很快,才会有诸如白驹过隙、弹指一挥间之类的词语。
来到第二天,一夜间乌云散尽,天空亮得晃眼,完全没了下过雨的痕迹。狂风暴雨来去匆匆,夏初的天气真是调皮得很。
乞求下雨却等来天晴的老孙心烦,被太yá-ng光一照更加心烦。手指放在鼠标左键上犹犹豫豫了许久,最终还是牙一咬点了下去,把经过一晚上心理斗争写出来的辞呈打印了出来。
禇风来到公司已近十一点。他一来,肖敏便来找他汇报头天下午与彭疏逸j_iao谈的结果。窗外的yá-ng光太刺眼,在听汇报之前,禇风先把窗帘给拉上。
他俩正要开始,老孙恰巧过来送辞呈。老孙看到肖敏在场挺意外,他的辞呈详述了头天下午与AL公司人员接触的经过,里面有一部分委婉表达了他对肖敏当时的表现的不满。
当事人在场,多少有点尴尬,但他还是把辞呈递j_iao了上去。
“你要辞职?”禇风拿起赫然写着辞呈两个字的信封,没有打开看,惊讶的问道:“你为什么要辞职?”
老孙回答:“辞职原因都写在信里了。”
尽管他这样说了,禇风还是没有打开看的意思,把信放下,双手按着太yá-ngx_u_e,自顾自说出自己的臆测。
“是因为昨天的事对吗?”他的语气颇有几分不耐烦,“我都说过了,那家公司的单即便不成也不会追究你的责任,你何必这样呢?”
瞧这话说的,不追究他的责任,跟责任在他似的。老孙轻笑一声说:“公司不在意那单成没成,可我尽全力了。”
他这样说,禇风不理解,疑惑的问:“那你为什么还要走?”
既已尽力,何必纠结呢?
禇风不理解,肖敏却听懂了。“这里就我们三个人,你对公司有何不满尽可以说。”
汉语的玄妙,在于在是与非之间有着向四面八方无限延展的可能,肖敏是个中高手。
肖敏心思通透,老孙其实挺喜欢跟她打j_iao道,与这种人打j_iao道事半功倍,但同时也非常可怕。
“我昨天就说过了。”老孙没说话,肖敏惫懒的开口道:“这件事情况复杂,对方公司看中的并非我们公司的实力,就算我们贴上热脸又有什么用?”
老孙不服气,回答道:“对方负责人说了,若我们拿出诚意来,原本不是不能成。”
“按照正规流程,我们拿出的诚意还不够足?他们欲求不满,我们就予取予求?”肖敏向着老孙翻了在这个公司以来的第一个白眼,可见老孙招她生了多大的气。
涂然向老孙反复提拿出诚意的本意是逼他向禇风施压。老孙觉得老板见客户,还是大客户,见一见不是挺正常吗?
即便曾经有什么,事过境迁,烟消云散,面子再重要,生意还是得做。再说他又不是没见过客户,为什么别的小客户都能见,这个大客户反而不能见?哪有肖敏说的予取予求这么严重?
老孙不满的瞟了禇风一眼。禇风从肖敏的言语中大概的了解了老孙辞职的原因,总之说来就是彭疏逸惹的祸。
“如果这一单的成败对你很重要……”禇风嚅嗫的开口说:“……说到底这件事的起因是我,影响到了你,我应该对你做出补偿。”
老孙又想起肖敏说过的,年少轻狂,谁没犯错。老孙受了几分触动,看向禇风。
肖敏把转椅转向老孙,铿锵有力的说:“这个单一早已j_iao由你全权负责,成与不成都是你的责任,与褚总有什么关系?”
老孙哑然。
肖敏接着说:“老孙,你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还这样,没有一点明辨是非的能力,还没一点担当?”
被当面指责,老孙红了脸。
“我们把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如果你还执迷不悟……”肖敏睥了一眼老孙,见他没有表态的意思,于是字字掷地有声的说:“你的辞呈留下,但不是你辞职,而是公司开除你。你遇小事犹豫拖延,遇大事莽撞冲动,难当大任,从即刻起解除市场部经理的职务。”
老孙:“……”
禇风:“……”
肖敏突然宣布开除老孙,别说禇风,就连当事人老孙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人心幽微,一个公司里形形色色的人那么多更是是非聚集地,禇风提出给予老孙补偿,是保公司安定的权宜之计,是出于好意,却未必能起到作用,甚至可以肯定不会产生正面效果。
肖敏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若任由老孙辞职,势必会给公司带来不好的影响,这样做能稳定人心,再说老孙走后招一个更得力的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