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森尔顿这一觉前所未有地睡了六个多小时。窗外旭日初升,灿金色的阳光泼洒在卧室的每一个角落,在睁眼看到康纳望着远处朝阳的平静面容时,他终于爆发出了在他父亲死后第一次痛哭。
那每一声极致哀恸的哭嚎无一例外扎在康纳的心口上,也是在此时他感到他对怀里这个哭的近乎要昏死过去的Alpha有种特殊的责任——他刚刚失去了父亲,在情况最糟糕的时候接手了这个国家,被迫过早地承担起本不该在这里年纪承担的一切。
汉森尔顿在那天把他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光了,他悔恨为什么之前从未好好听过父亲的话,以至于现在竟然回忆不起父亲对他露出笑容的模样,是他亲手将这个世界上最关心疼爱他的人一手推开,甚至还不止一次地心生怨恨。
就像他在三年前对康纳的所作所为一样,他总是要等到事情无法挽回时才知道害怕和后悔。
但已经没用了,他最想为之道歉的那个人已经再也听不见了。
偌大的皇宫里,只剩下了他自己。
“好了,别哭了。”康纳紧紧抱着哭到抽搐的Alpha,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轻声道:“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有些东西康纳从来没对别人说过,曾经遭受的苦难已经在漫长的时间里渐渐淡去,回想时也许会唏嘘不已,但再也不会感到痛苦。
“当你感到对一个人有的不仅仅是爱,还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时,就可以说真正能和他共度一生了。”康纳的语气一如既往的轻松自在,昆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轻声叹了口气:
“说实话我对海伯利安还没有那种非常强烈的渴望感觉,但是我不想再让他等了,他身体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说实话我早就想问你这个问题了,昆特,如果海伯利安无法康复的话,你要怎么办?”
“我会陪着他直到最后。”昆特回答的很快,想来是早就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了:“至于在那之后的事情……就再说吧。”
康纳在昆特没有看见的地方无声叹了口气,伸手抱住他胳膊:“我会尽全力去治疗他的。”
昆特拍了拍他手背,微微笑了下:“我相信你。”
除了晚上康纳睡梦中把昆特踹下床了两次之外,今晚是个温馨而平静的夜晚,早晨醒来康纳眼睛都没睁,迷迷糊糊地抱住身边的人手在被子里朝深处探,想按照往常那样来点特殊的叫醒服务,他手刚一用力,就听到昆特皱着眉头闷哼一声。
“抱歉抱歉。”他赶紧把手抽出来:“我还以为是汉森。”
“大早晨的你们都这样吗?”昆特平躺着剧烈地喘了两口,掀开被子往里看了眼:“精力也太旺盛了吧。”
“Alpha嘛,精力不旺盛才不正常,特别是我现在怀着孕,他天天憋着也不是那么回事,总得找点别的法子。”康纳结婚已经二十年说起这些话题一点尴尬都没有:“等你有了自己的Alpha就知道了。”
昆特本来激素水平就不稳定,被康纳摸了这一把弄得他又难受起来,赶紧起床去卫生间解决去了。
与此同时海伯利安摘掉耳部的模拟器,浑身s-hi漉漉地从浴室里出来,打开衣柜挑了身深色常服。
一只浑身棕黑的人型生物悄无声息地站在他卧室门口,自然下垂的双爪无比锋利,能够轻而易举地撕开人类特制的太空作战服,身后拖着一条粗壮的长尾巴,上面长有十多根漆黑的尖刺。它的面容和人类有几分相似,但颧骨很高,细长的红舌头在利齿缝隙间若隐若现。
它出现的太过突然,就像是自y-in影处穿梭的幽灵,海伯利安余光瞥见它的那一瞬间胸腔中的心脏猛然停跳,立刻从腰间拔.出来激光枪指着它,同时握紧了从常服袖口里滑到手心的神经击节器。
它猩红色的双眼静静望着海伯利安,一动不动,海伯利安脚尖勾起地上的拖鞋甩过去,拖鞋径直穿过了它的身体,“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幻觉。海伯利安低声骂了一句,并没有放下举枪的手,他深吸口气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再睁眼时门口已经空无一物。
海伯利安面无表情地重新把神经击节器推到袖口中的暗卡上,将激光枪别在腰间,意识到了另一重危险——虫族不可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首都星上,可厄忒斯不一定。
它们神出鬼没,善于伪装,曾经两次成功刺杀了帝国皇帝。没人知道它们是怎么逃过帝国严苛的海关审查的,它们就像幽灵一样,在所有人猝不及防时突然出现,掀起血雨腥风。
如果今天出现在这里的不是他的幻觉而是真正的厄忒斯,海伯利安可能已经没命了。
持续的幻觉会降低他对周围危险的警惕x_ing,如果这样的幻觉再来几次,他在面对真正的厄忒斯时可能会有一瞬间的放松——这足够他死上一百次了。
路过的邱奇把他的拖鞋捡过来,海伯利安烦躁地捋捋头发,意识到他对这事儿一点办法都是没有。
他叹了口气,得不得从抽屉里拿出纳米防御膜激发器扣在臂环上,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儿还能给他留出来半秒的反应时间,接着出发去白塔。
海伯利安到时只有伯克在那里,这位来自联邦的教授正调试着仪器的数据,在悬浮屏上写写画画,听到海伯利安进来的响动,他转过身,点头打了声招呼:“莫尔斯将军。”
“费格斯教授。”海伯利安脱下外套放在门口的架子上:“罗里教授不在吗?”
罗里是海伯利安治疗项目那位总负责人的名字。
“罗里刚刚被康纳殿下叫去了。”伯克一挥手,悬浮在空中的十数个屏幕齐齐消失:“将军是要现在开始治疗还是等罗里回来?”
“现在开始吧。”治疗而已谁在这里给他做都一样,海伯利安没有告诉伯克他幻觉中出现了厄忒斯的事情,虽然现在联邦和帝国是盟国关系,但三十年前两国之间还剑拔弩张,当初的结盟也只是在虫族和厄忒斯复兴大局下的被迫之举。
他是掌握着帝国许多重要机密的将军,更何况出现厄忒斯的幻觉是件棘手的麻烦,一不留神就有可能被有心之人利用。
他到底不能对伯克留有全部信任,而且这人还不安好心,想撬他墙角。
“那好,将军去准备一下今天的治疗吧。为了扭转继续恶化的情况,我们决定用靶向药加固您基因片段的牢固x_ing,这个项目目前只通过了动物活体实验,还从未在人体上进行过,安全x_ing不能保证,您确定接受这项治疗吗?”
“确定,无论出现了怎样的后果我都愿意承受。”海伯利安昨天就已经决定接受靶向药物的治疗了,今天伯克不过再确定一遍。
伯克从冷冻保险柜里拿出了两只粉末状的药剂,海伯利安在治疗舱里躺下,数十条束缚带从四周伸出,绑住他的四肢和躯干,将Alpha整个人紧紧固定在里面,只留有非常小的活动空间。
靶向药治疗会带来剧烈的痛苦,为了防止海伯利安挣扎得太厉害,他们只能事先把他绑上。
海伯利安闭上眼,全身被清爽的医疗溶液包裹,身体各处的皮肤上传来细微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痛感,那是毛细软管导入体内带来的。
伯克将其中一瓶药剂注s_h_è 进分流槽,白色粉末瞬间溶于特殊溶剂,通过数百条毛细管进入海伯利安的身体。
治疗才刚刚开始,海伯利安还并未感受到任何痛苦,趁此时候他梳理了一下他在环网查到的关于伯克·费格斯的所有信息。伯克和他妻子,一位年仅十八岁的男x_ingOmega在十年前根据配比制结合,之后他妻子便一直专心照顾家庭,为他生育了四个孩子。
环网上关于这位Omega的消息非常的少,联邦直到今日仍然沿用着过去古老的制度,Omega在学院里学习的是烹饪,c-h-a花还有手工,一旦成年就会被按照配比制安排同Alpha的相亲。结合过的Omega如果没有意外都将成为Alpha的私有财产,Alpha强烈的独占欲使很少有人愿意让自家的Omega抛头露面。
之前联邦不是没有尝试像帝国学习废除配比制度,但因为Omega数量的稀少,他们的民主注定还是由占大多数的Alpha和Beta决定的。就算所有的Omega都同意废除配比制,只要Alpha们不同意,票数上的绝对碾压也会使一切不会有丝毫改变。
虽然帝国议会也采取这样的投票制度,但皇帝到底拥有最终的决定权,就像最开始时,那一任女皇深受人权运动的影响,不顾所有人反对执意废除了配比制一样。
从某些方面来说,联邦成也民主,败也民主。
这些年因为Omega们的大放光彩,帝国发展过.于.迅速,联邦也重新开始思考这一问题,但等到真正通过法案,实施起来,还不知还要过上多久。
海伯利安觉得伯克大概是拜倒于昆特身上的独立自强上,他回来后还没见过昆特工作时的模样,但联想起少年时期他那股肯钻研的劲头,可以想到那无疑是非常迷人的。
自己喜欢的人太过优秀,也被很多人喜欢着无疑是件令人又自豪又担忧的事……嘶,海伯利安猛然皱起眉头,终于察觉到了第一波姗姗到来的疼痛。
作者有话要说: 现今很多好莱坞的文艺作品里都会把联邦放在正义的位置,因为它们所代表的是民主制度,而帝国代表着君主专.制,承担了反派的任务。
但是其民主做出的决定也不一定全是对的,当初鸦片战争还是英国议会正儿八经投票通过的呢。
所以我决定写一个帝国比联邦领先的世界2333333
ps:我真的对晋江的屏蔽词无语了_(:з」∠)_
第32章 安抚
在距离首都星一百三十光年外的开菲尔星系里有一颗编号为W4927的星球, 它的一个标准年为1058天,围绕中心恒星以椭圆轨道公转,一个公转周期里能够靠近恒星的时间不足一百三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