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戈也不清楚该说什么,他用力搓着自己的头发,感受着房间里微凉的冷气,犹豫了一下后才坐到床上。两人间隔着一段很微妙的距离,不远不近,一旦伸出手就能碰到。
“能把手机借我一下吗?”
卫戈沉默着沉默着,再一次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他偏转过头,向梁夏秋伸出了右手。对方没什么犹豫地就把黑了屏的手机放到了卫戈的手上,分量有那么些许沉重,压着手指向下。
“密码是0356。”梁夏秋也说出了他和卫戈独处后的第一句话,飞快地报出了一串数字。
卫戈轻松地用它解锁了手机,跳转出的屏幕格外简约,除了工作需要用的APP软件外什么都没有,黑白色简单地分割了手机屏幕。不知是出于哪一种微妙的心跳,卫戈在点开日历前多嘴问道:“这个密码有什么特殊含义吗?看起来不像是你的生日。”
他问的太快了,迅速到连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问题就已经抛到了梁夏秋的头顶上,被对方怔怔地接住了。
梁夏秋显然也没想到卫戈会忽然问这么私人的问题,可他在片刻的迟疑后还是老实地给出了答案:“那是一个代号,或者说……是我的一个学号,因为很重要,所以我就一直记得,设置密码时就顺手用上了。”
回答的中规中矩,没太多含义也看不出真假,不过原本卫戈就不该问出这么个东西,哪怕梁夏秋没说实话,也无可厚非。
卫戈收敛了心思,自然不会继续追问,他心虚地点开了日历,上面的字数和之前没有半点变化,但点进去的月却完全不同。
七月十三日。
七月,十三日。
卫戈眨了眨眼睛,胸口闷闷地催生出一股子热气,发不出来说不出来,堵在心里头,扭成了无数硕大的问号。
他记得很清楚,订餐的这一天是他们相恋三十天相遇九十天的纪念日,也就是九月十三日,一个普普通通却对他和她而言极具有纪念意义的一天。所以他才准备了鲜花与戒指,准备在十二点的钟声响起前,满足筱晓的一个心愿。
可是,然而……
梁夏秋看着卫戈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极差,原本带笑的唇角刹那间凝固成铁一般的直线,他瞪着他的手机,仿佛在看什么莫大的仇敌一样瞪着他。
是发生了什么吗,公司难道遇到什么事了?
梁夏秋心有疑惑,但又不敢随随便便出声询问,打扰到明显仍在思索的卫戈,他只能谨慎地观察着,寻找一个能c-h-a嘴询问的间隙。
卫戈深叹出一口气,紧捏着手机用力到似乎要把它捏碎,他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抖动了两下,牵动着嘴角露出了一个格外牵强的微笑。他忽地把手机反扣压到床上,身体往右边倾斜,和梁夏秋的距离在刹那间缩小到几厘米。
“梁助理,我……”
梁夏秋刘海下的眼睛正好对了过来,漆黑犹如重墨,透亮宛如露水,他耐心等待着卫戈发话,将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记上。
这太奇怪了,而直到今天,卫戈才像是忽然发现梁夏秋的这种将他的话语当做圣旨般的奇怪。
但是梁夏秋,你知道我现在究竟发生了什么遇到了什么,这一切又是不是和你有关系呢,我在那儿最后看到的人是你留下问题的是你,在这里最先遇到的是你给我帮助的也是你。
如果我现在命令你去想办法解决眼前这个荒诞可笑的问题,你能告诉我穿越或者重生的原理吗?
一秒被切割成千个毫秒,又被分裂成百万个微秒,卫戈在梁夏秋眨完眼睛前想过无数个以“我”为开头的话语,又在出声前把它们全都吞进了肚子里。
不能说不能问,实在太可笑了,他可问不出这么怪异的问题。
“梁夏秋。”卫戈右脚踢掉了拖鞋踩在了床垫上,身子往后面靠了靠,换了一个新的姿势后重新问道,“你为什么和苏筱晓一起在这儿?”
他想了一个他可以问的,而且还自带前因后果有来头的问题。
梁夏秋对这个问题显然很重视,不想让卫戈误会他,在思考了几秒后就用报告公事的语气说道:“总裁,我之所以会和苏筱晓在一起,是因为公司最新的企划案,也就是有关陶瓷的宣传案的源头技师就在这儿,所以我就顺路来这里扫墓。与苏筱晓碰上并不是全然的巧合,她作为这个宣传案的负责人之一,在听说我有乘着假期前来观察的意象后就主动联系我了,最后我就和她一起出现在了这里。”
卫戈的眼皮子跳了跳,有关陶瓷的宣传案,他分明记得自己否定了这个宣传案,虽然它和传统文化扯上了关系但和他们公司已有的艺人联系实在不大,最终明明决定通过培养一个新人组合来填补未来沈跃昕离开的空白期。
不过这个世界,说不准。
卫戈脑子里是没有什么去墓地的情节,再加上——
“苏筱晓不是会计部的吗,怎么会和这个有关系?”他努力压住那点恐慌,装似随意地问道。
梁夏秋对卫戈的心理变化有所感触,但他的第一反应还是回答卫戈的问题:“不是的,苏筱晓一开始来到公司的确是应聘的会计部,可后来由于人事部门的调剂问题,再加上我个人发现了她的创意,最后她就来到宣传部了,目前由于出色的工作能力,已经提前转成了正式员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