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车座里的梁夏秋不知怎么地团缩到了角落里,抱着自己的膝盖微微发着抖,看上去不知道是不是哭了出来,他没有穿袜子,光裸的脚在空气里蜷缩起来。
卫戈犹豫了一瞬,弯下腰身坐到了梁夏秋身边,伸出手环过他的肩膀:“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要不我们还是回医院再看看?”
梁夏秋闷着头发出哼哼声,用力将自己团吧的更紧。
手掌下的肩头格外的瘦弱,尽管刚才抱起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感觉,但这样看过去卫戈才忽然意识到,他一直以为格外强大的梁夏秋,或许意料之外的非常脆弱。
“……并不疼。”他的话语里带着哭腔,抬起头时眼睛里还闪着朦胧的泪光,他看向卫戈,以一种格外难受的目光看了过去,“只是,我只是……”
我只是发现哪怕过了十五年,我依旧没有办法拜托当年的一切,没有办法如她所愿拥有什么全新的生活。
就算找到了你遇见了你,来到你的身边,也无济于事。
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改变不了,面对他们依旧只能选择低头承受。
那么为什么?
那么为什么我还要逃出来呢?
“喂,没事的,没事的啊,我……我又不会做什么,你明天要是有精神照样可以去上班的。”卫戈空闲的另一只手比划着,用兴高采烈的语气试图哄好梁夏秋。
“相信我,我家很大的,各种东西也都很方便,所以你不用担心的,真的,我是说。”
卫戈的声音定了下来,因为梁夏秋在他无意义组织语言的下一秒竟直接扑了过来,他抱住了他,在车厢这么个狭小的世界里。
“……好可怕。”
他呆住了。
这当然不是他第一次被男人拥抱,早在上学时候损友就曾这么干过,可是梁夏秋的这个拥抱是完全不一样的,他在渴望卫戈的帮助和安抚,他需要卫戈告诉他——
“没事的。”卫戈的右手张了张,最后还是舒展开来,收缩起手臂同样抱住了梁夏秋,他拍了拍他的后背,温热的手掌贴在他的衣服上,“已经没事了。你活下来了,不会有事的,我保证。”
梁夏秋紧紧抱着卫戈的身子,他的头放在了卫戈的颈窝处,源源不断的温暖从他的身上传递过来,融化了他几乎冻僵的身体。
好温暖啊,和她一样温暖。
因为他们的体内留着相同的血脉吗,所以才能这么温暖。
梁夏秋哭泣着闭上了双眼,原本在他耳边上糟乱的声音全都消失了,空空的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还有卫戈有节奏拍着他后背的声音。
“……对不起,对不起。”
他必须更有勇气才可以,但是,但是哪怕他学到再多的东西,哪怕用全力控制住自己害怕的神情,也还是没有办法说出口。
“好啦,没事啦。我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卫戈稍微换了下姿势,他找到了技巧,成功将梁夏秋完全抱进了怀里,“我在上车时已经说过了啊,我会给你找一个好的理由,尽快找到那个能在今天说服我把你放回家的,完美无缺的理由。”
梁夏秋摇了摇脑袋,拒绝地抽泣着。
卫戈放柔了声音,这个狡猾的家伙知道该用怎样的口吻才能让梁夏秋慢慢放松下来。
“你要相信我,毕竟我可是你了不起的上司,引导卫氏在五年内走向辉煌的总裁大人,就算接下来会遇上一些挫折和问题,也一定改变不了我最后必定胜利的结局。”
他看到了细碎的蓝色宝石,它们在梁夏秋的身边闪烁着,是这个黑暗车厢里的星辰。
“所以你作为我最忠臣的部下,也应该无条件的相信我才对。不然的话,我就要采取极端措施了,比如把你禁足在家里好好反省一下什么的。”
卫戈毫无压力地忘掉了那个前不久还算计着要给梁夏秋辞退信的那个自己,他一本正经地说着胡话,感受着梁夏秋的呼吸逐渐平缓下来,直至陷入了舒缓的睡眠当中。
果然还是太累了啊。
还有就是,太怕了吧。
卫戈无奈地眨眨眼,小心翼翼地把已经睡着了的梁夏秋平躺着放下去,对方在横下去的那一刻就自主变成了虾米装。
亏我买了两大袋子的吃的,嘛,反正七天的功夫应该也够解决了。
他压低所有声音回到了驾驶座,转动钥匙时都紧张地不敢呼吸,生怕吵醒了梁夏秋。
等会儿怎么上楼也还是个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卫戈是很典型的笑面虎,看上去和和气气但本质还是只大老虎。
而梁夏秋呢,则是乍一看以为是狐狸,狡猾贪婪;
再一看以为是猫咪,谨慎敏捷;
最后才知道其实是个兔子,每天只守着自己的青菜胡萝卜,温顺地过日子。
卫戈:这越发说明了我的人格魅力有多么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