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什么,她在说什么,是在说我吗?
梁夏秋眨了下眼睛,雨水微妙地从他额头上滑下去,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来,他的双唇无色到接近纯白,整个人却显得很有精神,他目光平和,看不出丁点的情绪。
但在下一刻,他竟然就张开了嘴巴,透明的双唇碰撞着发出了音节。
“总裁,请相信我,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地想过来祭拜外公外婆而已。”
雨水阻挡不了梁夏秋的声音,卫戈停滞了的大脑开始再一次运转,声波被转化成信号,沿着神经元一路向上传递,它到达了他的听力中枢,他听懂了梁夏秋的意思。
也就是说,他,“他”做了什么事情吗?
“这不是你的错!梁助理。”苏筱晓气愤地站到了两个人的面前,挡住了卫戈的视线,她脸上的妆全花了,看上去有两分狰狞,“卫总裁,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一点嘛,梁助理是在假期选择来到墓园祭奠祖先,我也只是顺路陪同而已。”
她气得浑身发抖,娇小的身躯却发出了比在场的其他人更庞大的力量:“请问你凭什么,您凭什么为了这件事责备梁助理,甚至在今天早上特别跑过来,打了梁助理。”
什么?
卫戈头昏脑涨地往后倒退一步,僵硬的肢体差点让他栽倒下去,他越发觉得眼前的一切是场可怕的噩梦,平白无故地他怎么可能因为梁夏秋要去扫墓就打人呢,哪怕苏筱晓陪着他去了,他也不可能就因为这个去打梁夏秋啊。
他又不是有失心疯,随便有个男人靠近苏筱晓就不分青红皂白地要打人。
“够了。”
伞打开时弹簧发出一声轻响,黑色的伞面在余光里一晃而过,紧接着那些膨胀的雨水就被挡在了外面。
那是把坏掉的破伞,伞柄凸凸的只有一小截,伞面也只剩下了一半,雨水从另外一半上不断地滚落下来,梁夏秋用还算完好的一半挡住了卫戈头顶上的那片天空。
“……!”卫戈看着他还站在雨里的姿态,说不出话。
梁夏秋抓着伞的手调整了下位置,这下连苏筱晓也到了伞下面,就留他一个人停在雨里面。
“梁助理。”苏筱晓声音弱了下来,由于她刚才吼叫的实在太着急了,直接破了音,现在说出的话都带上了两分沙哑,“你没必要这么做的,不值得。为了这种人,不值得的。”
卫戈眼看着苏筱晓的手指了过来,在他的脸前面晃了晃,仿佛他成了什么千古罪人,犯下了罄竹难书的罪过。
然而实际上,他什么都不清楚,脑子里最后一个真实的画面还是和梁夏秋站在餐厅的走廊里面,他想要知道梁夏秋遇到了什么可为了苏筱晓的约会不得不提前离开。
紧接着,在他推开那扇包厢门的下一刻,他就来到了这里,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还被迫接受着他根本不理解的展开。
现在他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前因后果的完整解释,而这里最能交待这一切的,恐怕还是梁夏秋。
“先回去吧。”
他说出了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句子,干燥的嗓子摩擦着发出怪异的音调,剩余的两人都看了过来,他们下意识地想听从卫戈的指令。
“现在这个样子什么也不清楚,还是先回……旅馆吧。雨下的实在太大了,不回去换身衣服洗次热水澡的话,肯定是会感冒的。”卫戈卡了一下,紧接着迅速接上了先前的话。
梁夏秋自然是没有异议,苏筱晓纠结地脸上表情不断变化,最后不得不愤愤地点了头。
就像卫戈说的,继续在大暴雨下面谈事情不是个好主意,哪怕她再生气也得以身体为先,毕竟和财大气粗蛮不讲理的大总裁不一样,她现在只是个小职员,要是卫戈公报私仇开了她,她还得想办法混口饭吃呢。
既然卫戈的提案得到一致同意,那三个人就行动了起来,可由于梁夏秋要比卫戈矮上十公分,这导致他要打伞就必须把手举得特别高,再加上站位的问题,走一步都显得很变扭。
卫戈想了一下,抓住了梁夏秋举着伞的手:“换我来吧。”
梁夏秋手指缩了缩,尽管并不是很乐意,但在卫戈的眼神示意下还是乖乖放出了撑伞的活计,两人迅速转换了位置,梁夏秋站到了苏筱晓的旁边,卫戈在后面打着伞。
苏筱晓看着换到她旁边的梁夏秋想说话,却被卫戈打断了。
“快回去吧,等后来再说。”
她孤立无援,没办法只能不得不顺着卫戈的意,强行把心里的不爽压下去,先回到旅馆再说,毕竟裙子s-hi哒哒地粘在身上确实格外的难受。
三人这么一换位后舒服了很多,虽说卫戈是站到了雨里面,可劈天盖地的雨反而让他清醒了不少,有种自己是活着的真实感。
他现在究竟是在梦里,还是说之前所经历的才是梦,又或者说他……
墓园并不小,但看得出来不是什么大地方,所有的墓碑都一般般,裸露在外面的已经有了不小的损坏,三人匆匆一路走过去,地上的各种杂Cao野花踩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