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无隙的脸色沉了下来,只是将锁仙绫一压,路小蝉就被拽了下去,趴在了麓蜀的身上。
江无潮一听,立刻就明白破庙里的是路小蝉和舒无隙了!
但是舒无隙似乎不好相处,江无潮只能低头抱拳行礼:“打扰了前辈的清净,还望前辈海涵!”
舒无隙的侧脸在火光里隐约悱恻,他就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样。
路小蝉爬了起来,拽了拽锁仙绫:“无隙哥哥,你就让江老哥进来嘛!他一个人在外面,怪可怜的不是?”
“你在意这个江无潮么?”舒无隙的声音里透着彻骨的冰凉。
路小蝉抓了抓耳朵:“这是怎么了?”
“你只要回答我,你是不是在意他。”
不知道为什么,路小蝉就觉得无形之中一个股力量震慑而来,压迫得他喘不过气来。
就连围着他的麓蜀,也在不住的发抖。
“我……我就是觉得江老哥是个好人啊!他救过我呢!若不是有他,我当日就被凶狠的孟夫人开膛破肚了!”
“我问的是,你在意他么?”
路小蝉咽了一口口水,忽然担心自己回答的让舒无隙不开心了,会不会江无潮的小命就没了?
做了一辈子的乞丐,看不到别人的眼色也得听得出来,溜须拍马也得投其所好。
可是舒无隙到底好什么呢?
“这世上,曾经我只在意一个人,就是老乞丐。后来老乞丐吃花生噎死了,我就只有一个人了。过了这么多年,你终于找到我了,给我买东西吃,还带我去治眼睛,再没有人像你对我这样好了——所以我最在乎你。”
路小蝉声情并茂,脚尖不住地搓着地面,他心里紧张着呢!
“说谎。”
舒无隙的声音淡淡的,路小蝉最讨厌他这种喜怒不形于声的x_ing子了。
“我没说谎!”
“你真心诚意的时候,不是这样的表情。”
我勒个去,我都不知道自己真心诚意的时候是啥样子,你还能知道?
路小蝉赶紧拽着锁仙绫摇晃:“无隙哥哥!无隙哥哥!江老哥真的是个好人!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良心不安啊!”
舒无隙只是手腕一收,路小蝉就被锁仙绫拽着扑倒在了舒无隙的面前。
“你最在乎谁?”
“你!”路小蝉斩钉截铁。
舒无隙这才仰起脸来:“进来吧。”
门外的江无潮这才呼出一口气来。
但是他并不是一个人进来的,他的背上还背着另一个人。
路小蝉歪着脑袋,听着江无潮的脚步声,忍不住问:“江老哥,你背着谁呢?”
“是安恒。”
路小蝉愣住了。安恒不就是孟家的弟子,把他从仙君像里抓出来的那个?
他怎么和安恒扯到一起的?
江无潮将背上的人放了下来,再次恭恭敬敬地向舒无隙的方向行了个礼,无奈舒无隙仍旧视而不见。
路小蝉刚要对江无潮露出个大笑脸,手腕上的锁仙绫一紧,他差点没疼得哭出来。
“路小蝉,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你。能与前辈同行,得到他点拨一二,真让人羡慕。”
江无潮即是客套话,也是想要试探一下路小蝉和舒无隙的关系。
路小蝉摇了摇手:“现在,你也和这位前辈同宿一间土地庙,缘分难得,你也可以请他对你多加指点的嘛!”
江无潮笑了笑,他看得出来别说指点,舒无隙没抬一抬手指头把他轰出去已经是很有“缘分”了。
“江老哥,安恒是死了吧?你真是个好人,还替他收尸?”
“他还差一口气,只是过不了今晚了。你还记得那一日在仙君庙中对你动手的孟夫人吗?”
“记得!记得!”
如果他的鼻子没出错,他和舒无隙路过的那个马车车厢,就是孟夫人的,既然里面有血腥味传出来,难道是那个专横又满是嫉妒心的孟夫人死了?
“她不见了。我刚来到这个小村子的时候,还是昨日。那时候村子里炊烟袅袅,村民谈笑忙着生计。她的马车就停在村子中央的一户人家,我还看见了她的仆从借了村民的伙房给她做饭。”
“什么?昨日?”
这不可能啊!路小蝉路过这村子,闻到的味道绝不是一夜腐朽,一夕破败啊!
而且村子里的人都哪里去了?
“我与她不和,为了避开她,我就在村子东头一户人家借宿。”
“然后呢?”
“子夜之后,我就发觉这村子怎么忽然安静了下来,连点生气都没有,于是起了身,赫然惊觉我留宿的村宅破败不堪,还有虫蚁爬行!我冲出来到村子里查看,整个村子完全变了模样!”
“这是怎么回事啊?”
一切就像老乞丐讲给路小蝉听的鬼故事啊!
“我担心那位孟夫人,寻到了她的马车。但是她马车里两个婢女已经横死,其他人不见踪迹。我听到了附近传来的打斗声音,好像是孟家弟子的。可是寻着声音去了,只看见安恒受了重伤倒在了地上。其他人不知所踪。”
江无潮叹了一口气,又渡了一丝真气给安恒。
安恒的嘴唇一开一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安恒?安恒?”江无潮低下头来。
路小蝉细细辨识了一下,开口道:“他说话了吗!”
“说了!他太过虚弱,口齿不清,好像是在求饶!”
作者有话要说: 舒无隙:你最在乎谁?
路小蝉:你!你!你!那我问你个问题!
舒无隙:说。
路小蝉:我和离澈君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舒无隙:你。
路小蝉:这还差不多!
舒无隙:因为你不会游泳。离澈什么都会。
路小蝉:……你单身几千年,不是没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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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礼貌是什么?
“唉……”江无潮又叹了一口气。
路小蝉抬起手来, 拽了拽锁仙绫, 那道淡金色的流光立刻就吸引了江无潮的注意力。
江无潮心中一惊,猜测着那道若隐若现的布绫是什么仙家法器。
“无隙哥哥,你说,是什么让一个村子忽然之间就衰败了,连个活人都见不到了?”
舒无隙回答:“障眼法而已。”
寥寥几个字, 如同千钧泰山, 落在了江无潮的心上。
他肩膀一颤, 孟家的那几名弟子修为尚浅根基不够, 被障眼法迷惑倒是情有可原。但是自己三百多年的修为, 竟然也找了道,这就说明迷惑他的邪祟,非比寻常!
他再看向安恒,正想要再渡一口真气, 让他好歹能说明白盘踞在此的邪祟到底是什么,路小蝉却开口了:“江老哥……那个安恒应该真的没气了吧?我真的一点都听不到他的呼吸。”
落雷惊醒梦中人, 江无潮再定睛一看, 眼前的安恒双目睁得很大,脸上铁青, 胸口一大片血迹,肺腑都空了!他的身体早就僵硬了,为什么江无潮背了他这一路,却觉得他上有一口气?
糟糕!这也是障眼法!
蓦地,安恒的手僵硬地抬了起来, 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喉咙里发出了呜咽的声响。
“我的心……我的心到哪里去了……”
江无潮霎那间就拔出了自己的剑,退出了一丈远。
路小蝉倒抽一口气,指着安恒说:“那个……那个死人又动了!”
“我早就对你说了,不要管闲事。”
言下之意就是,你别求我让江无潮进来,就听不到这骇人的一幕了。
江无潮咬牙,若不是遇到了舒无隙和路小蝉,自己中了障眼法,只怕在破庙的门外就会被邪灵所暗算。就是因为听见还有其他人,这个邪灵才会安分地待在安恒体内,静待时机。
当舒无隙说破障眼法的时候,安恒体内的邪灵就按耐不住了。
拔剑出鞘的瞬间,江无潮结出剑阵冲涌而去,直向安恒的面门。
剑柄上一个银色小铃晃动了起来,叮铃叮玲的脆响从溪水淙淙逐渐形成巨浪拍岸的声音,路小蝉立刻反应过来是江无潮在驱动他的剑阵,立刻抬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安恒体内的邪灵被剑阵吸取,瞬息就被炼化了。
江无潮收剑入鞘,去查看安恒,安恒艰难地侧过脸,眼睛恢复了一丝清明。
“安恒!”
“邪……邪庙……”
说完这两个字,他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江无潮还想要渡真气来吊住他的x_ing命,至少要让他把发生了什么说清楚,但是已经晚了。
“他是不是死透了?”路小蝉放下捂住耳朵的手。
“嗯。”舒无隙淡淡地应了一声,拉了一下锁仙绫,路小蝉就卧倒在了麓蜀的身上,“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