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高处干什么呀?”
“能听得更清楚。”
路小蝉微微一怔,心头一热。
“好啊!你带我去高处听烟花!”
话音落下,舒无隙收紧了锁仙绫,路小蝉身体一轻,悬于空中,再一落下,就已经到了一处房顶。
风吹过他的耳畔,里面是各种香味。
“可以坐下了,慢一点。”
舒无隙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路小蝉眯着眼睛笑着,故意去抓身边的舒无隙。他知道在高处,舒无隙肯定不会惩罚他抓了他一下。
果然,舒无隙的手臂只是微微颤了一下,但还是任由路小蝉隔着衣服摁着他的小臂坐下。
虽然看不见火树银花的美景,但路小蝉在脑海中想象着各种各样流光溢彩的场景。
舒无隙就坐在他的身边,很安静,仿佛不存在一般。
路小蝉觉得这一切就像梦。
他觉得自己注定了会一个人,某一天病了,动不了了,没力气去乞讨,就窝在没人看见的角落里,停止自己的呼吸。
可是舒无隙出现了,他和他听过的、感受过的所有人都不同。
他不说谎,他很少说话,但是他却对路小蝉走的每一步路,吃的每一口食物小心得很。
这让路小蝉忽然很好奇,舒无隙之前说过一直在等的那个人,是怎样的?
他得有多好,才能让舒无隙一直等着?
“喂,无隙哥哥。”
“怎么了?是饿了么?”
路小蝉笑了:“是不是在你心里,我除了睡就是吃?”
“还有看热闹和管闲事。”
“那我问你个问题,你就当我是管闲事了。你一直在等的那个人,是个怎样的人呢?你跟我说说,我日后碰到了,说不定能认出来。”
一缕一缕的烟花冲上了夜空,哗啦一下绽放开来,亮光将路小蝉的笑脸衬成各种各样的颜色。
“他……是个我怎么也不懂的人。”舒无隙的声音在一声一声“砰砰”的冲天响炮里,染上了人间烟火。
“怎么个不懂法,你说给我听听,我帮你分析分析,说不定你就懂了!”
路小蝉拽了拽锁仙绫,舒无隙的手腕被他拽得微微抬了抬。
“我当年要冲破一道大关,他被送来看着我,以防我走火入魔。”
路小蝉抱着膝盖,看着舒无隙的方向,尽管他什么也看不见,但是他知道舒无隙正侧着脸,看着他。
“哈哈哈,你那么厉害,真要是走火入魔了,肯定更厉害。他哪里看得住你?”
“他整日嚷嚷着无聊,要下山去,说我冷冰冰的,对他这个客人不好。”
“哇,他不是来照看你的吗?整日里嚷嚷,不是会吵到你?万一把你吵的走火入魔了怎么办?”
“我觉得也许我对他是真的不太好,就答应对他好一点。”
“如何好一点?”
路小蝉心想,是像对他这样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路小蝉:哎呀呀,我不会真的是唐僧转世吧?
舒无隙:为什么?
路小蝉:你看,我骑着白龙马,身边跟着你,那个江无潮应该是沙和尚,就差个猪八戒了!
舒无隙:唐僧是干什么的?
路小蝉:西天取经的出家人啊?
舒无隙:你更像是玉兔,入了广寒宫还不安分。
路小蝉:啊哈?那我的嫦娥姐姐呢?得有嫦娥姐姐抱着我每天给我顺毛才行。
舒无隙:你还想要嫦娥姐姐?看来是不想要毛了。
胖瓜:评论跌了一半啦?你们都不甜了,那小蝉也要不甜!哼!
第28章 我的一辈子
自从舒无隙来到他的身边, 路小蝉每一顿都吃的肚皮圆滚滚, 没有摔过一跤,没有着过一次凉。
“他说要请我尝一尝酸甜苦辣,他想知道我最喜欢的是哪一种味道。”舒无隙不紧不慢地说。
“诶?为什么?你直接告诉他就好了啊!”
“我长大的地方东西很少,只有一种食物,所以我不知道其他的味道是怎样的。”
“什么?”
路小蝉心想, 你到底是在什么地方长大的啊, 怎么会不懂味道?
“我尝过了每一种味道, 我对他说这些都是甜的, 我都喜欢。他就生气了, 说我敷衍他,一整天不理睬我。”
路小蝉想了想,也许就是舒无隙没有尝过味道,所以把各种味道搞混了。
“无隙哥哥, 你知道什么是甜味吗?”
“我不知道。那天他喂我吃了一颗糖,对我说‘这种心里面觉得高兴, 还想一直含着的味道就是甜味’。”
“糖当然是甜的。”路小蝉挠了挠耳朵, 心想到底是哪儿出错了呢?
“可是,只要是他喂给我的, 我都觉得心里面高兴,都想一直含着不要消失,难道它们不都是甜的吗?他为什么要生我的气呢?”
舒无隙的声音里带着一点眷恋,一点不舍,还有一直以来的百思不得其解。
可是路小蝉的眼睛却烫得很。
“那你有没有对他说呢?告诉他‘因为是你喂给我的, 所以我吃什么都觉得是甜的’。”
“我没有说。因为我说什么他都嚷着要回家。”
路小蝉把自己的膝盖抱得紧紧的,闷着脑袋说:“那以后再见到他,一定要把这句话告诉他。他不会生你的气,只会后悔当时没理你。”
“真的吗?”
“嗯,真的。”路小蝉故意侧过脸去,怕舒无隙看见他的眼睛就快掉麻油了,用袖子用力抹了一把,又问,“就这个你不懂吗?还有其他的吗?”
“还有,我陪他玩捉迷藏……”
“等等,你还会和人玩捉迷藏?你等的那个人是个小孩吧!”
“他有六百年的修为。”
“哦……那就是个老人家……我听人说,老人和小孩儿都一样,要人哄着。”
“可我不会哄人。”
路小蝉歪了歪嘴,心想什么啊。
你还不会哄人?你多会哄我啊!
“你怎么个不会哄人法?”
“我每一次找到他,他都很生气。”
“我估计吧,是出在你找到他的时间上。你是不是每次都让他猫了很久,腿都麻了,还没找到他呢?”路小蝉摸了摸下巴,很有经验地说。
“不是,我每次他一躲好,我就立刻找到他了。”
路小蝉这就不明白了:“什么?立刻就找到?你们玩捉迷藏的地方肯定特别小吧?我跟你说啊,捉迷藏这个游戏,重要的不是结果,而是过程。你找到他的过程不能太长了,让人猫在那儿难受。也不能太短了,完全就享受不到被你寻找的乐趣啊!”
唉,兄弟啊,我都想给你鞠一捧同情泪了。
你这样子,我估计你等的那个人真被你气得再也不愿回来……跟你玩捉迷藏了。
“他的灵气和别人的不同,我闭上眼睛都知道在哪里。而且我每次都想立刻马上就再看见他,可每次他被我找到了就不高兴了。他大概不想看见我吧……”
舒无隙的声音还是那样,听着一点波澜都没有。
路小蝉甚至可以想象,那一刻的舒无隙把对方找到,心里怀着怎样言语不得表达的喜悦。
也许他的脸上没有笑意,也许他的声音也是硬邦邦的“我找到你了”,所以那个被他找到的人是多么的不甘心和不耐烦啊。
“无隙哥哥,下次你再和他玩捉迷藏,你就稍微让他多躲一段儿时间,如果他被你找到了还是不高兴,你就把心里话告诉他‘因为我想立刻就看见你啊’。”
“原来是这样。”舒无隙仿佛在沉思。
路小蝉却觉得他很可爱,这样的事情竟然都能让他困扰和想不明白。
“那么小蝉,一千三百七十二年够不够长?我让他躲了这么久再找到他,他不会再生我的气了,对吗?”
那声“对吗”和舒无隙平常冷淡的语调不同,轻微地上扬着,就像某种期待。
而此刻,路小蝉的心头也有了某种期待,因为舒无隙说过,他们是故交。他隐隐觉得自己就是舒无隙口中的那个他,否则舒无隙此刻为什么会对他这么好?
但是如果问舒无隙“我是不是你等了很久的那个人”,他若是回答“不是”,路小蝉知道自己会哭出来。
“他会很生气的。”路小蝉说。
“为什么?”
“因为一千多年太久了,你就该立刻马上找到他。”路小蝉的唇角勾了起来。
“可是你刚才不是还说……”舒无隙的语速比平时快了一点点,虽然只有一点点,路小蝉知道他着急了。
也许是着急辩解,也许是着急其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