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无隙转过身来,朝着路小蝉伸了伸手。
这里毕竟是元尊的洞府,就算这位元尊可能已经寂灭了,骑着灵兽进去也是不尊重。
路小蝉赶紧翻身下来,拉住了舒无隙的手。
两人一起走进了这片深不见底的漆黑之中。
路小蝉对黑暗并没有什么恐慌,只是从前无论什么样的地方,也不会像这里,没有一点声音。
好像连舒无隙和自己的呼吸心跳声,都消失了。
安静到让路小蝉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无隙哥哥?”路小蝉开口问。
可他竟然久久都没有听到舒无隙的回答。
他习惯x_ing去扯舒无隙的手,陡然惊觉自己的手里什么都没握到!
怎么回事?
他立刻晃动锁仙绫,但是手腕上竟然也空无一物!
锁仙绫呢?
不是说锁仙绫锁住的是魂魄么?
“无隙哥哥?无隙哥哥你在哪里?”
路小蝉不敢乱走,万一舒无隙就在他的身边呢?
但是他等了良久,舒无隙竟然一点回应都没有。
路小蝉慌了起来,只是惊恐只存在于一瞬。
太凌阁的虚空他早就见识过了,这个什么洞,应该也是另一个虚空。
“无中生有,有生于无吗?”
路小蝉扯了扯嘴,之前一直有舒无隙在自己的身边,他心生依赖,总觉得什么都有舒无隙解决。
只是这一次,这位烨华元尊估计看不惯了,使了一些手段。
路小蝉只是向一旁迈了一步,身体猛地下坠,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吐出来。
仿佛从至高之处坠落而下,无论怎样挣扎,什么也抓不住。
一阵头晕目眩,等他醒过来的时候,他发觉自己的身上竟然穿着一身棉麻衣衫!
他的指尖动了动,路小蝉骤然惊觉自己的眼睛竟然复明了!
他趴在地上,看着眼前的深棕色的土壤,它缝隙间的嫩芽,这一切都相当的奇妙,完全和他以慧眼看到这个世界是两个模样。
他迅速坐起身来,抬头看着流云缓慢变化的形态,环顾四周,他疯狂地奔跑了起来。
看山,看水,看每一朵花开!
原来这个世界是这样的!
路小蝉伸出手来,手指就在树影之下,日光穿过枝桠的缝隙,落在他的手中。
“这就是……日光吗?”
路小蝉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
还是在做梦?
又或者……那个瞎眼的小乞丐,才是梦?
“舒无隙——舒无隙!舒无隙!你在哪里!”
路小蝉大声呼喊起来,他的声音在山林间徘徊,他总以为自己只要一转身,就会看见舒无隙站在自己的身后,他不知道多想用真正的眼睛看一看他。
但是……他不在。
原本的欣喜在瞬间被浇灭。
路小蝉只觉得……这个世界有这么多颜色,这么多生灵,而自己却孤独无比。
“无隙哥哥……你到哪里去了?”
远远传来呼喊的声音,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路小蝉!路小蝉你死哪里去了!”
“路小蝉!小心我用鞋板子拍死你个混蛋东西!”
“你再不应我!我就把你的糖丸子全都吃了!小混蛋!路小蝉!”
路小蝉的耳朵动了动,忽然觉得这声音怎么那么耳熟。
林间传来稀稀疏疏的声响,他一回头就看见另一个和自己衣着差不多的男子走了出来。
看起来十八九岁的样子,眉目清秀,带着灵毓的气质,长得真挺好看的。
路小蝉就那么看着他,直到脑壳子被他拍了一下。
“看什么看?”
“看你好看!”
“哟呵?嘴巴什么时候变这么甜了?你这个小混蛋!”
等等,这欠扁的语气怎么这么耳熟?
路小蝉眯着眼睛看他,然后问了一句:“你是谁啊?”
“你说什么?你是摔傻了吗?还问我是谁?你他么的记不记得你自己是谁啊!”
“我是路小蝉啊!”
“别闹了!走了!快赶路!天黑之前到不了霖州,你就在荒郊野地里睡觉吧!”
路小蝉的耳朵被对方给拎着,他只能皱着眉头,踮着脚,跟上对方。
“疼!疼!疼!你给我松手!疼死啦!”
路小蝉一低头,瞥见了这年轻人腰间的一块藤木制作的木牌,上面写着两个字——太凌。
瞬间,路小蝉傻住了。
“你……你是昆吾?”
怪不得这鼻子眼睛怎么那么眼熟呢!还有这语气!
“什么昆吾?”昆吾看着路小蝉说。
“你不是太凌阁的医宗昆吾吗?”
“我?你要死啊!”昆吾又在他的脑壳子上拍了一下,“师父还活着呢!我当什么医宗!师父那么疼你!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你不修行就不行修!你竟然暗示师父没了?”
“我什么时候暗示师父没了啊?”
“你说我是医宗?不就是说师父没了么?”
“是我错了……是我错了……你别打我脑袋了!再打脑浆子出来泼你脸上!”
路小蝉心想这到底怎么回事,昆吾还这么年轻,连医宗都不是……
昆吾是他的仙号,难道现在他还没有仙号?
路小蝉伸手去摸昆吾的胸口,想要看看他结丹了没有,却被昆吾一把拍下来。
“你又想从我身上顺什么?你这个小骗子!”
“你这个老骗子!”
路小蝉回了他一句,又被打了一顿。
就这样一路被打脑袋,路小蝉跟着昆吾走出了这片林子,来到了一座小镇。
这座镇子很荒凉,到处都是野坟,乌鸦徘徊,眼睛里都闪烁着不同寻常的光,看得路小蝉慎得慌。
“师……师兄……”
路小蝉三两步跟上昆吾,昆吾哼了一声。
“这会儿知道害怕了?”
“嗯……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最近霖州在闹瘟疫,我们身为太凌阁的弟子,奉师父之命,过来查看情况。医治病患,防止瘟疫蔓延啊!”
什么?我竟然也成了太凌阁的弟子?怎么回事儿?
在小镇外,可以看到许多病人的遗体正在被焚烧,一旁焚烧的人脸上包着布,眼中是木然的神色,看来已经对这一切麻木了。
镇子里满是病气,风里面也飘着一丝死亡的晦涩气息。
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到处是焚烧遗物或者药Cao的味道。
“这些药Cao没有什么用。”昆吾叹了口气。
“师兄……疫病的原因是什么?”
“可能是以病痛为食的邪灵作祟……但是整个霖州都染了疫病……”
“恐怕不是普通的邪灵,而是魔君?”
“你还记得魔君呢?”
“记得啊。以杀念为食的魔君是戮厉,以执念为食的是妄刹!”
“那以病痛为食的呢?”昆吾眉梢一挑,看着路小蝉。
“不……不记得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摔一跤醒过来就变成太凌阁的弟子,还成了你的师弟,我怎么知道以病痛为食的魔君是谁!
“疫怆。”
“哦……”
然后脑袋又被拍了一下,路小蝉真想买个西瓜给他,让他天天拍。
昆吾并没有向镇子上的人表明他们二人的身份,因为一旦知晓他们来自太凌阁,百姓们必然蜂拥而至,到时候反而不利于他们闹明白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来到了镇子上的一处客栈,掌柜和小二也没什么招呼他们的意思,给他们二人送了两碗阳春面,嘱咐了他们不要随便接触病患之后,就让他们进屋子里歇息了。
“霖州有什么玄门名剑吗?”路小蝉一边嗦着面,一边问。
显然昆吾是个对吃的挺挑剔的人,看着那碗寡淡的面,久久没有抬起筷子。
“霖州属于南离境天范围,没什么有名气的玄门……大概执梧山庄算一个吧……”
“哦。”路小蝉心想,执梧山庄不就是江无潮所在的门派吗?
而且还是南离境天有名的仙门。
“他们的掌门,不是凌念梧吗?”路小蝉随口说了一句,脑袋瓜子又给敲了一下。
“凌念梧是执梧山庄的少庄主!听说他也染了疫病!执梧山庄已经给太凌阁青鸟传书了,所以我们的重点就是要去救治他。”
“普通百姓就不管了?因为是仙门少主,所以我们要先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