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应该是难堪到了极点,白着脸,轻语,“我的钱不够,你能来帮我付一下吗?”
我反手攥住了他,把他拉到怀里抱住,像是在哄小孩,听他哭,我抬起手轻抚他的后背。
之久我去结账,回去时他趴在我的后背,一路无话,只是被紧贴着的背上慢慢模糊开一小块s-hi迹。
我想到那个拿着月季染指甲天真烂漫的小男孩,又感受到身后的轻声抽泣,这就好像是成长道路上必经的歧路,每个人必遭修剪横枝,剪了就会疼就要哭,而我所能做的也许只能默默照看他,看着他经历这一切,慢慢长大。
在这天后便再也没听他提起那个男生了,他郁闷了一段时间,我带他去了海边住了一段时间,他渐渐放开,等我们回来后,夏天已告罄。
我送他去学校之后,隔天便回了旧金山,回去之后研究项目压力剧增,偶尔几次错过了他打来的电话,我也没心力去回复。
渐渐的他的来电减少,等我从研究中缓过神来,已经是半年之后了。
第14章
我这边的项目研究告一段落,空闲下来,我联系过李皖几次,不过电话都未接通。我有时候会想到他,好奇他在大学里如何。
六月时,一个朋友邀请我去Napa酒庄,我有些犹豫,可又想自己也并未给李皖做出下个暑假见面的承诺,便答应了下来。
于是,这个夏天我没有回去。
一直到十二月,圣诞假期。
旧金山属地中海气候,冬天也不会很冷,同事看我就一个人,邀请我去他家做客,他们做了烤火j-i,桌上堆了姜饼、苹果派,有些蜂蜜火腿和整只烤鹅,同事对我说这r_ou_桂布丁是他家的特色,味道很好。
我喝了一口香槟,笑着摇头。
那天夜里我喝了一些酒,同事开车送我回去,我靠在车里,看着窗外,听他问我:“Do you like someone?”
那问题有些突然,我愣了愣,视线从窗外收回,侧头看他。
我摇头,“Not yet.”
他笑了,随即说:“I always had a thing for ya,ren!”
我从未在研究所里隐瞒过自己的x_ing向,我喜欢男人这件事他们都知道,也未曾对我表露出任何不理解,我很感激。
只是我也未曾想过,他会喜欢我,我沉默着,车在这时候缓缓停下,已经到了我的公寓楼。
他在等我回答,我不怎么喜欢这种突发状况,车内默然,他应该能感觉到,还不等我开口,便笑了,他让我不要觉得尴尬,他只是有些喜欢我,他不想憋在心里,就和我说了,他和我告白只是想要试一试,他知道几率不大,也最好了被拒绝的预想。
于是我便拒绝了他,他叹了一口气。
我回到公寓,酒j.īng_有些上头,躺在沙发上,琢磨着“喜欢”两个字。
在沙发上睡了一会儿,醒来时墙壁上的时钟走到了一点,我揉着酸痛的脖子,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
眯着眼,拿出手机看着,来电显示是李皖。
我和李皖差不多有一年没有联系了,前段时间是因为工作忙,整r.ì就是实验室和家两地来回,回到家里也是倒头就睡,是在无心力去多想其他,而如今空下,在李皖没有找我的情况下,我其实并不想去打扰他。
我对于他来说,也许只是一个曾照顾过他的长辈,他有了新的生活,会像所有小孩一样,渴望脱离家庭,不再受束缚。
接通电话,我听到李皖的声音,有些沙哑,他还是叫我老师,他应了一声,轻声问:“小皖,怎么了?”
他对我说:“老师,你现在有空吗?能不能来接我,我在旧金山。”
我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他又喊了一声,我猛然从沙发起来,我闭了闭眼,抓着头发,低声说:“机场附近有一家咖啡店,24小时营业的,你到那里去等我。”
他说好,我挂了电话。
刚才喝了酒,不能开车,我拿了一件外套,跑到楼下想叫出租车,却见同事的车还在,我一愣,走近几步,他从车上下来。
“Where are you going?”
我没想到他还没离开,顿了顿,低声说:“Can you do me a favor? I want to go to the airport.”
他没有犹豫,拉开车门。
我对他说,有个朋友的小孩一个人来了旧金山,给我打了电话,他还很小,我很不放心。
他问我几岁,我说十九,他笑了,说那已经是大人了。
我也笑了,我想,十九岁的确是不小了,可能只有我是一直在把他当做小孩看待。
抵达机场,同事到前面去调转方向,我则下车,跑到咖啡店里,推开门,Jingle Bells热热闹闹响着,我喘着气,看到坐在窗口边的李皖,他穿了一件杏色毛衣和一条牛仔裤。
我一步步走到他身前,李皖抬起头,灯光里,他朝我笑,似乎是瘦了些,以前脸上还会有些婴儿肥现在完全没了。
我的手扶着他的行李箱,他站了起来,应该是累了,声音很轻也很软,他说:“老师,你有没有想我啊?”
我笑了,他跟在我旁边,我推开门,让他先出去,他回头看我,等我回答,我对他说:“想了。”
他说:“你骗人,你都不给我打电话。”
“工作太忙了。”
他应该是不满意我这个回答的,撇了撇嘴,一脸不高兴,但却又挤到我身边,搂住我的胳膊。
我带他去路边,同事的车停在那里,我把行李放在后车厢,拉开后车门让他坐进去。
我自己则坐到前面,我对同事介绍着李皖,小孩则坐在那边,一声不吭。
同事和他打了个招呼,我看着他,见他笑了笑。
到了我的住处后,我向同事道谢,又回头叫李皖,那小孩是真的累了,歪到在车里,我叫了几声他都没醒。
我没办法,把行李箱先拿了出来,而后拉开后车门,把李皖给捞了出来。我抱着他的身体,把他背上,一只手托着他,另一只手去推行李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