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学生笑了,说:“老师这不就是个人字吗?”
我点头,又在“人”字旁加了两笔,“这呢?”
“从啊。”
他们在笑,我扯开嘴角,又加了两笔,我指着那个字,我说:“二人为从,三人成众,这个众就是你们,那个人就是李皖。”
他们渐渐止住笑,李皖从门口进来,教室里漫开细碎议论,我捻碎指尖粉笔灰,我说:“你们不能因为他只有一个人就欺负他。
没有人能因为这种理由去伤害一个人,你们没权利去乱翻他的衣服,把他的物品丢出寝室,造谣他的身体状况,为他添加一些莫须有的经历。
如果他出了事,你们就是凶手。”
一片寂静,我沉下脸,念出那几个名字,我说:“你们不小了,该为自己做下的事付出些代价。”
在来这之前,我已同学校方面j_iao谈过,几个造谣生事的学生得到了处分,但我不想息事宁人,我得让他们知道,他们是多恶毒,用了多刻薄的话伤害了李皖。
从学校出来,李皖推着行李箱,我替他背着包。
我们并肩走着,李皖突然往前跑了几步,我慢慢站定,他跑了一小段路,隔着那段距离和我遥望。他朝我笑,很灿烂的笑,而后朝我跑来,撞进了我的怀里,抱着我。
我听他说:“老师,谢谢你。”
我抬起手,顺着他的发顶抚下,我说:“李皖,一切都会好起来了的,你会越来越好的。”
第16章
李皖在我这边住下,他的各科成绩都很优异,我为他写推荐信,几乎没有任何困难,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过度之后,他便被我所在的学校接收了。
他很高兴,是那种能够感染到我的快乐情绪。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他笑,我也会很满足。
大半年后,他已经完全适应了这边的生活。
早晨我会带着他去晨跑,他有时候会赖床,磨磨蹭蹭的爬起来,套上一件卫衣跟在我身后,我们沿着河小跑,他偶尔会疯一下,像个小孩快速跑一段,而后累趴在地上。
我觉得他这样子也很有趣,躺在地上的时候像只打滚撒泼的小狗。
晨跑回来,我开始做早餐,早上吃的很简单,培根吐司三明治和一杯牛n_ai。
李皖喝了一嘴的n_ai沫,有我提醒,抽着纸巾胡乱擦脸。
我听他说,他在学校j_iao到了朋友,还参加了诗歌朗诵社,他觉得很有趣,大家都很友善,他曾在一次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里说出了自己的x_ing向,没人质疑鄙夷他,所有人都觉得这是正常的,甚至不觉得这个是秘密。
我能看到他一天天变耀眼变得更好,他像是向yá-ng花,在太yá-ng下灼灼生长。
来年的圣诞假期,我带他去英国,整整两周,布莱顿的C_ào坪、白崖海岸线、老特拉福德球场、利物浦、罗马浴场、新月楼……走过一个个城市,我和他介绍那些景点故事,他安静地听着。
最后的时候,我在当地租了一辆车,开车驶过公路,周旁一片安静,道路两旁是由枯瘦的树干结成的木林,枝叶稀疏,天边的云越来越低。
我问他想听什么歌,他说:“truly madly deeply.”
车子穿过一片光,天似要跌下,我轻轻呼吸,看着树林外的C_ào坪,又回头看他,傻孩子睡着了。
回到旧金山,年后,我开始咨询房产,打算换一栋房子。
我手头上已经有足够的的存款在这块地方买一栋别墅,我让李皖替我看看,他趴在沙发上翻看着那些房产资料,问:“老师,你喜欢什么样的房子?”
“大一些的吧。”
“还有别的要求吗?”
我反问他,“嗯,你喜欢什么样的?”
他慢吞吞坐起来,歪着脑袋想了想,对我说:“我要有花,有一大片的玻璃窗,还要有大浴缸和一个泳池,最好还有C_ào坪,我想养只小狗,可以和狗狗在上面一起打滚。”
我忍着笑,坐到他身边,他挨过来,我碰碰他的头发,我说:“那就买这样的房子。”
他一愣,随即绽开笑,惊喜的看着我,“老师!”
我对他说:“你喜欢的肯定是最好的,就听你的。”
他像只蝴蝶,在客厅里转了一圈,又跑到我身前,把我抱住,笑着说:“老师,你好好,我好喜欢你。”
我怔在原处,没有动弹。
新房子是在两个月后拿到的,和之前的公寓相比,距离我的学校更近一些。
家具是一早就已经订购好,放置在仓库里味道已经散去,我们提着行李搬进新家,李皖果真如他所说的那般,在门前的那块C_ào坪上像只小狗一样打滚着。
我把他拉起来,取掉他头发上的C_ào屑,他朝我傻乎乎的笑,抱着我的手臂,挂在我身上,热乎乎的身体和我紧挨,我感觉到他的心跳声,一下下蓬勃有力的年轻心跳声。
我已经足够年长了,一些感情的变化我能够清晰感觉到,什么是喜欢,什么是想要去照顾,我对于李皖的感情,已经超出了这条边界线。
我知道,他在我心里的比重逐渐增大,不再是长辈看待一个需要照顾的孩子时的态度,而是一个成年男x_ing看着一个比自己年幼二十岁,模样漂亮充满活力的男生时的占有和欲望。
这种认知让我有些失神,人似乎永远都不了解自己,就像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李皖一样,喜欢上这个比我小了二十岁的男孩。
二零一四年,李皖大学毕业,我询问他是否还要继续读研,他没作犹豫就答应了。
决定读研后,r.ì子和从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夏天时,我带他回国看望李念章。
两r.ì前,李念章联系我,他说想念李皖,又说起自己的身体不好,总是生病,他怕李皖不肯回来见他,便拜托我同李皖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