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影帝重生帝王家+番外 作者:三千大梦叙平生(中)【完结】(18)

2019-01-23  作者|标签:三千大梦叙平生 重生 天之骄子

  众人手忙脚乱地忙活了一通,总算是勉强将一切收拾得立整了,又都跟着太子上东宫的门口齐齐跪好候着御驾。夜里的风已很凉了,将太子最后的几丝醉意也尽数吹散,只觉着仿佛周身都不住地泛着隐隐的寒意,咬着牙低头跪在地上,忐忑地迎候着显然来者不善的康熙:“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明黄色的衣摆停在了眼前,却始终没传来半点儿的动静。太子不安地跪了半晌,犹豫着抬头瞄了一眼,却忽然像是被冻住了似的,有刺骨的冰冷气息打心口蔓延开,将他毫不留情地裹在其中。一颗心渐渐地沉了下去,最后只剩了一片苦涩的无力与绝望。

  他终于明白了,究竟什么叫做不知足——曾经叫他倍觉不耐烦的那些个责备中带着期望、隐忍里藏着关切的目光,如今却已尽数都寻不到半点儿的踪迹了。在那一双眼睛里头,有震惊,有痛心,也有失望,却已寻不见一丝往日熟悉的温度。

  太子的身子再度伏得低了些,几乎已用上了最恭敬的大礼,将自个儿的额头抵在冰冷的石阶上:“皇阿玛……”

  康熙忽然在他面前半蹲了下来,单手将他上半身轻轻扶起。太子急促地喘了几声,怔怔地望着面前那一双仿佛无比陌生的眼睛,喉间几乎已泛上难以自制的哽咽。却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见康熙清冷得仿佛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胤礽,你记着……胤祺他是你的弟弟,也是朕的儿子——倘若他出了什么事,朕今生都不会原谅你,明白吗?”

  太子忽然猛地打了个寒战,本已渐渐回暖的胸口终于彻底地冷了下去,连眼底的光芒也一寸寸熄灭,只剩下一片近乎绝望的死寂。他忽然觉得自己仿佛无比可笑,却又无论如何都挤不出挑起嘴角的力气,只是静静地抬起头,迎上了康熙带着失望的冰冷目光:“皇阿玛……您也觉着,儿臣是真想弄死五弟么?”

  康熙的手忽然猛地颤了颤,沉默着偏过头缓缓起身。太子却依然跪在地上,不依不饶地望着他,神色似哭似笑,眼底却已是一片晦涩不清的冰冷漠然:“您知道吗,才刚儿五弟来儿臣这儿,把儿臣揍了一顿……他说儿臣太蠢,说儿臣不该在这个时候,还叫皇阿玛为了这些个事儿操心——他骂了儿臣好一通话儿,好听的难听的,为了自个儿撒气的,为了儿臣好的……可他骂了这么多,到最后甚至都吐了血,也从来没有一刻觉着过——儿臣是真想要他的命……”

  “你说什么?!”康熙心中一紧,一把将他扯起来厉声道:“他什么时候吐的血,朕怎么不知道!”

  “就在刚才,就在儿子面前——您还是赶紧去看看他吧。”

  太子仿佛并不意外康熙的反应,只是微垂了眸冷笑一声,望着康熙转身便匆匆离去的背影,又不急不缓地淡声道:“皇阿玛,连五弟都相信我不会真下手要他的命——为什么您就不信呢?”

  康熙的步子仿佛略略顿了一顿,却终归仍是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太子怔怔地望着他上了轿子,望着这一行人消失在暗沉的夜色里头,忽然放声大笑了起来,笑声凄厉刺耳,几乎要将这一片压抑深沉的夜色狠狠地撕开一个口子。

  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是在最后的时候叫他明白什么叫绝望,每次都是明明只要再向前一步就可以拉住他的手,却偏偏在那一步之遥的地方弃他而去。为什么就不信他呢——明明他也是做儿子的,为什么皇阿玛就宁肯相信那些个捕风捉影的证据,都不肯相信他?

  “你去查查……那几个混账东西除了听过孤的吩咐去难为老五,还跟谁说过话,听过谁的令。”

  垂了眸对着身边的护卫寒声开口,太子的眼底泛过一丝狠辣的寒意,又冷笑了一声道:“不信就不信吧,孤也本就没指望着能辩驳得干净——可孤也不能随随便便就给人背这么个罪名。查清楚了之后,不必来回报,直接杀了吧。”

  “喳。”

  那护卫低低应了一声,快步隐没进黑暗里。这一宿天色阴沉得很,看不见几个星子,连月亮也惨惨淡淡得叫人心里头跟着憋屈。太子仰头望着那被云翳掩着的寡淡月色,不知站了多久,才忽然怔怔地笑了一声:“原来——我竟一直都是恨错了人么……”

  ——

  一路小心翼翼地使上了轻功快步赶回来,等贪狼将自家的小主子背进了漱芳斋,胤祺却已是睡得有些昏沉了。

  “主子……醒醒,咱换了衣裳再睡。”

  贪狼将背上的少年轻轻撂在榻上,一手扶稳了他的背,放柔了语气轻声唤着。胤祺却只是觉着身上乏得很,怎么都不愿睁眼,贪狼只得冲着守在房梁上的廉贞使了个眼色,小心地替着胤祺解开了衣裳的盘扣。连哄带劝地帮他把身上的衣物撤了下来,又接过廉贞递过来的寝衣替他换上,压低了声音道:“廉贞,主子今儿累着了,你过来诊诊脉。”

  “可算是想起来让我诊脉了……”

  这些日子被开发出了无数附加技能的廉贞悻悻叹了一声,却也迅速整肃了神色,半跪在榻前捏了胤祺的腕子。凝神振了半晌,神色竟隐隐显得有些发沉,又斟酌了许久才道:“少主肺脉上是儿时受的伤,如今已牵连着心脉受损,若是寻常少年,只怕长到这年纪已药不离口了——可少主却又偏偏自小修习过精深内功,至今仍苦练不辍,故而几乎显不出来什么,只是比旁人容易累些,也容易着病。尤其这大悲大喜情绪激动时,心脉激荡,内阴外邪最易趁虚而起……”

  “好了好了,少在这儿背医经了,就直说主子现在有没有事儿就是了。”

  贪狼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小心地揽着胤祺躺在榻上,又仔细地替他盖好了被子。在暗淡的灯光下头,少年的唇上竟像是不带什么血色似的,苍白得令人心惊。仍带着稚气的眉宇间因不适而微微蹙起的纹路,也平白的显出几分无力跟虚弱来,叫人心里头莫名的觉着隐隐不安。

  “眼下——眼下我也不好说。少主方才显然是被气着了,却又尚可自持,还不至到那极端激愤难抑的情形……”廉贞一时也觉颇有些为难,噎了片刻索性自暴自弃道:“大抵就是——就是总之你别再烦他了,叫他好好睡上一觉,好坏总得明日再看脉象才能定论就是了。”

  “……”贪狼一时语塞,犹豫着望了望那个仿佛睡得并不安稳的小主子,终于还是难以放心就这么离开,摆了摆手道:“行了行了,回你的房梁上头蹲着去,我再陪主子一会儿。”

  廉贞向来懒得费劲儿争辩,闻言也不过是撇了撇嘴,便腾身窝回了房梁上继续守着。贪狼又静静地在榻边守了一阵,胤祺这功夫却已自个儿缓过来了些,只觉得喉咙里干涩得厉害,迷迷糊糊地睁眼唤了一声:“贪狼?”

  “主子,怎么了?”贪狼俯身应了一句,见胤祺自个儿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忙抬手将他扶稳了,又扯过一旁的软枕来叫他靠着:“主子可是要什么?属下这就去拿。”

  “有水没有……渴得慌。”

  胤祺揉了揉眼睛,懒洋洋地放松了身子靠在软枕上,微眯了眼打量着那一点朦胧暗淡的灯火:“贪狼……你杀过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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