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那段时间,钱温对于玄的态度,几乎可以用憎恶来形容。同样憎恶着玄的还有叶姑娘,每次玄在车里睡得东倒西歪时,她都会趁机对玄做个鬼脸,或者在他脸上乱画,每当这时,叶少侠就会一脸惊恐地楞在原地,叶大哥则战战兢兢地阻止着自家闺女,钱温就凑在一边看着热闹。
当然,玄这种作息颠倒的生活也没有持续很久。那是即将进入西域地界的时候,边关风土热情与中原、江南全然不同,玄一不小心就在城里玩了一天,晚上回到客栈倒头就睡,于是他的作息时间就被纠正过来了。
早睡早起才是好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兄弟只能帮你二三。剩下的就是靠酒,还有撒泼耍赖,自己开拓自己的战场——除了被马踏死、被刀砍死、被丫头儿子气死......反正除了死以外,别让任何东西把你击倒。”
——这是玄对叶大哥说的话,也是我想对各位,对我所有认识的人、对我自己说的话。除了死以外,别被任何东西击倒。
所以我绝对不会坑的!如果哪天我坑了,我一定是死了,到时候如果有读者爱我的话,就往大西北的方向点几支两块钱一根的白烛,我有一半的可能x_ing埋在大西北,一半的可能x_ing死无葬身之地。
蛤蛤......
PS:总感觉玄是这世界上最怂的alpha。
第30章 西域 N+1 日游(三)
正值初夏,中原和江南应当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然而西域仍然是一片肃杀萧瑟——不如说那鬼地方一年到头都是这一副模样。
在敦煌四处乱跑的时候,玄偶遇了一个也要通过丝绸之路,去往中亚、西亚等地做生意的商队,于是就死皮不要脸地赖上了他们。马车不利于在沙地上行走,玄干脆将那匹老马和那辆小车倒卖了,打算一路上蹭商队的骆驼过活。意料之外、情理之外,商队的一堆大叔纯朴地笑着,热情地答应了玄的所有无理请求。
玄心里一惊,感觉十分诧异——“他们怎么这么轻易地就答应了?我还做好了撒泼耍赖的准备呢......等等!不会是觊觎我的美色吧!”他天真烂漫地这样想到,但转念一想,自己明明是个alpha,而商队里的大叔全是beta,一般来说,他们怕自己都来不及呢,何来觊觎美色这一说?
这么一想他就放心了许多,但最后还是留了个心眼——万一他们是觊觎钱温这个Omega的美色呢?
长孙宵玄是个渣男,这件事不少人心里明了,但嘴上都不说。看吧,明明是他自己赖兮兮地缠着人家商队,商队大叔好意答应了,他又神叨叨地怀疑人家觊觎钱温的美色,真是个以怨报德的大渣男!
放开他渣不渣的这个问题暂且不论,一行人的行走背景换成了西域一望无际的大漠,耳边的声响刹那间少了许多,只剩下了阵阵驼铃,再加上多了些同行的伙伴,大家的心情不由自主地都好了许多——叶大哥的表情不像从前那么悲伤了,叶少侠也不再一见到玄就摆出一副惊恐万分的模样,钱温不再仇恨玄了,就连叶姑娘,现在再与玄碰面,虽然看着还是仇恨,但二人间也没了拔剑弩张的气氛。
只有玄,他的心情十分的复杂。
一是害怕商队大叔觊觎钱温的美色,二是一看见这荒凉、但莫名气势磅礴的大漠景象,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儿时在师父的逼迫下死记硬背的那些诗词,什么“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走马川行雪海边,平沙莽莽黄入天”......随着诗词,年少时被师父逼迫着背书的惨痛经历又浮现心头,于是他的脸色就变得比锅底还黑了。
一边的钱温看见他面如锅底,忍不住关切地问道:“长孙大哥,你没事吧?”
他苦笑着回答:“我有事,所以不能吃溜溜梅。”坐在骆驼上的钱温立刻换上了一副诧异的神色,不由得纠结起长孙宵玄这句话的含义。
第三,实话实说,玄此前也没来过西域,所以周遭的一切景象对他而言也都是新鲜的,要说他不开心不激动?那一定是假的,玄其实很享受这趟旅途——比如说晚上睡着睡着觉,呼噜正打得震天响,忽然听见窗外“轰”地一声巨响,伴随着风“呜呜”的狂吼,原本紧闭着的窗户也被狂风轰开,伴随着它砸在窗框上发出“咣”的一声,无数砂砾混着尘土闯入室内,将四处散落着的书卷得老高,在房间中央疾速转着圈儿......
玄被惊醒,赶忙跑去关上窗户,因为风力十足,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两扇窗合上,又闸在一块儿,还听见令人感到恐惧的巨响,窗户被狂风撑得乱颤,向室内一鼓一鼓的。这时,玄忽的想起“轮台九月风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这一句词,年少时背记的时候心里抱怨作者简直是扯淡,世间哪有这么诡异的事!如今在西域真的见识到了,才觉得这描写实在贴切。于是不由得笑到掐大腿。
——听当地那些驻军说,在西域,夏天是风最为收敛的季节,春天那才叫要命呢,能把孩子都卷到天上。
......
玄表示自己竟然无言以对,只留下一个目瞪口呆的表情。
不过总体来说,换了个环境,添了些同行的伙伴,他的心情还是好了许多。还记得有一次由于大叔们要倒卖商品,一行人在西域XX国都城停留——
从前一天下午刚刚歇脚时天色就不对劲,y-in沉沉的,到处还飘着浮土,站在城门口朝远处望去,浮土把周围的景象都朦胧了,一望无际的大漠与穹顶相接,昏黄模糊了它们之间的界限......倒不如说,天空也整个变成了沙漠似得土黄色。傍晚时狂风大作,也不知怎的,昏黄色的天居然转成了诡异的暗红色。
投宿在客店里,看着暗红色的天,玄等五人吓得面如土色,可当地人似乎早已习以为常了——学堂因为天气原因放了假,老板娘的儿子还高兴的上蹿下跳......
玄本以为当天晚上一定会狂风大作,把他们投宿的这家小客栈都卷到天上去,但夜里静悄悄的,没一点吓人的声响。第二天早上起来,因为夜里担惊受怕、睡得不安稳的原因,玄总感觉自己全身的关节都要断开了似得,尤其是脖颈,僵硬的诡异,如同变成了石头一般。带着忐忑的心情推开窗户,晨曦中,见窗外又是一片天地相接的昏黄。
那一刻,玄的心中是绝望的,他总感觉自己若是待在这里,恐怕迟早有一天被狂风卷上天,然后头朝下摔下来——命不久矣。
玄担惊受怕了一个上午,看着老板娘的儿子还是照常上蹿下跳,吃过午饭后又觉得房间里实在是闷得不得了,于是鼓起莫大的勇气走到了阳台上,但还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又返回屋里死皮赖脸地缠着钱温一起出来了。
——天空还是如同昨天一般,一片昏黄与大漠相接,当地老百姓还是在大街小巷上,或是沿街叫卖、或是悠闲地行走着;商队也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穿行着,有的牵着骆驼、有的纵马而过。
四周都昏暗暗的。
忽然,有一阵沉闷的声响从远处传来,这是玄和钱温所熟悉的,但自从进入了西域,却再也没有听到过的声音。二人不约而同地向天空与大漠的交界处望去,仍然是一片黯淡,沉闷的声音没有停止,反而越发密、也越发近了,然后“呼”地一阵狂风刮过,风中夹杂着雨滴,不到几秒钟就变成了倾盆大雨。
街上的人全都被雨淋了个懵,行人们没提多少东西,抱着头跑的飞快,以风一般的速度抢占了附近屋檐下避雨的地方。小摊贩们也提着篮子、背着箱子、推着小车各自飞奔着躲雨去了,只有牵着大骆驼的商人没地方躲,骆驼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他们死心眼地扯着缰绳,仅仅是迟了几秒就s-hi透了全身,索x_ing就丢下骆驼不管,独自躲雨去了。
但眼看着周围的屋檐下站满了人,他只得抱着头,一路从街东头冲到街西头,但还是没有位置,于是又从街西头跑回了街东头,蹲在了骆驼肚子下面。
玄站在阳台上把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瞧着在这倾盆大雨中,街上那一大群人狼狈的样子,尤其是牵着骆驼的商人,他站在阳台上心中不由得十分高兴。于是“哈哈哈哈”地狂笑了起来,笑的可以说是声嘶力竭、而且上气不接下气的,一边笑还一边拍着栏杆,腰都直不起来,整个人挂在了栏杆上,钱温不知是看了街上人群的狼狈样子,还是看了玄笑的直不起腰的滑稽样子,总之,他也看着楼下的景象,咧着嘴笑了起来。
当他们知道那个躲在骆驼肚子底下的大叔,就是他们所跟随的商队中的一员时,趁着大家都没有往这边看,二人相视而笑,看起来坏极了。
还是和以前一样,玄一行人没能在这个气候诡异的小国都城停留多久,几天之后就又踏上了旅途。行走在大漠中,除了漫天黄沙就是这些同行的小伙伴们,走的无聊了,互相之间聊天打趣一下。钱温常常是坐在骆驼上,而玄一般就步行跟在他的左侧或是右侧,于是他们二人成了路上聊天最多的两人。至于玄为什么不骑骆驼?他说如果坐上一天,自己一定会腰腿酸痛、精神不振、仿佛身体被掏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