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骁低了低头,抬起头之时,双眸间早已是目光灼然。“开城门。”
一阵微风拂过,溅落满地飘香金桂。
“本王,一定会守住这遖宿万古河山。”
就算守不住,那本王,会去求他。
朱红色的城门终被打开,一席委地的白衣绕过一树秋桂,他看着执明的眼,那双像是看猎物般闪着j.īng_光的眼睛。
他是来取自己x_ing命的。
执明从鬃毛马上翻身下来,行步到毓骁跟前,在离他仅有十步之距时住下脚步。
“执明,阿离曾经对我说过,你我之间,终将会有一战。”毓骁城门前静立须臾,末了,唇角却忽地抽出一个淡笑。
执明听到阿离二字愣怔了半晌,正欲说些什么,那人话头一落,便瞬间从腰际拔出一只长刃佩剑,箭步朝着那人的胸口刺去!
“执明!”慕容离向前走了一步,左肩却被齐之侃紧紧用手扣住。
“还不是时候。”齐之侃将慕容离拉回到树后,戴着钢盔的手臂抵住他的双肩,“放心,以他的剑法,是不会输的。”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从胸口蔓延至心脏,慕容离的目光一直紧张的在那两人之间游离,他心知这两人的剑法不相上下,若是真要分个高下,不是你死我活,就是两败俱伤。
执明脸色突变,眼疾手快的闪过身,一缕青丝蓦地被那剑锋斩落,随即从腰间拔出佩剑,那把燕支剑一道飞虹,毓骁躲闪不及,只得一个足尖点地,急急向后退了几步。
毓骁看了他两眼,忽地敛唇轻笑道:“士别三r.ì,定当刮目相看。”
执明睥了他一眼,薄唇微微一牵,眼底仍是波澜不惊。“你以为,朕还是那个混吃等死的执明王么?”
此话一出,曙光破天之际,两只寒光霖霖的兵刃再次j_iao接,毓骁只感觉一阵簌簌的剑风擦过他的脸颊,心忙手乱的Cào着手中的剑应付着那人极无规律的攻势,这两人一个一个被迫拆招,一个如鱼得水。
这几番攻斗下来,两人已是落得满背热汗澿澿,而谁占上风,两人心中早已经不言而喻。
毓骁无奈的摇摇头,盘膝坐到地上,执明顺势将剑架到他的脖颈上,冷声道:“你输了。”
“杀了我,你也换不回你的阿离。”
执明一时语塞,眉眼间骤然染上一抹伤感之色,“朕杀了你,阿离在九泉之下,也该安息了。”
朕曾经答应过他,要给他幸福,要护他一世安稳,倘若这一切他都做不到,那么他只能杀掉那害他之人,替他报仇。
阿离,这是本王,唯一能偿还于你的。
“我说过,阿离不是我杀的。”毓骁看着这突然变了脸色的执明,不知如何开口,思虑了半天才说道。“我只是派人送他出遖宿,至于为何会在遖宿边境遇害,请恕我不能给你答案。”
“朕不需要你的答案,朕也不相信你的任何一个字。”
毓骁认命般的摇摇头,目光看向不远处的梨树深处似有一席绛红衣袍掠过,瞳孔骤然一缩,眼底倏地闪过轻微的诧色。“阿离.....”
“还想哄骗朕。”见那毓骁徐徐直起身子,他的剑也徐徐跟着他的脖颈微微抬起,执明y-in鸷一笑,徐徐抬起剑,只见一席绛红色的衣袍掠过,张开手臂挡在他的身前,“执明,不可杀他!”
素白的花瓣从空中飘零,落到那人的肩上。
落花有意,四目相对,流水无情。
他,便是这世间所有的颜色。
执明握住剑的手哐当一声落到地上,身形微微一颤,下一刻,慕容离只觉得自己的肩膀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禁锢住,力道之大像是要揉进骨血里。
执明的心脏猛地狂跳了起来,感受到他手掌的温热和那人心跳砰砰的触感,将脸埋进慕容离的颈窝。
只有这样,他才觉得他拥有了他。
“阿离.....”
阿离啊。
慕容离拽住他的袖子,看着头顶上那张近在咫尺的面容,喉头滑动了一下,没想到,再见到那人之时,这感觉竟是这般恍若隔世。
“执明,好久不见....”
“阿离,好久不见....”
他数次想过与阿离再次相逢的模样,原来,一切都不是梦。
他还在,并且永远都不会离开他了。
执明脸上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双手抓住他的手,紧紧回扣住那人的削瘦的指节,“我的阿离,本王真的好想你啊。”
“你的手上长剑茧了,看来这些年,你真的没有在混吃等死啊....”
“本王这些年一直都在苦练剑术,倘若阿离愿意的话,阿离再给朕吹奏一首《离人调》如何?”
慕容离默然片刻,忽地抬起头,正色道:“离人调是吹奏给相离之人听的,如今阿离得以与王上...与陛下重逢,阿离只希望陛下能够励j.īng_图治,建立一个真正的钧天盛世。”
执明眼中闪过轻微的诧色,手下却将慕容离扣的更紧了,“阿离要去哪,难道阿离不愿意与本王一同建立钧天盛世么?”
“执明。”慕容离皱了皱眉,“你把我弄痛了。”
执明闻言连忙松开手,但又觉得不妥,复又轻轻抱了上去,在他耳边紧张道:“阿离要去哪,本王就去哪。”
慕容离羞涩的低头一笑,耳尖红红的,“都是中垣之主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阿离喜欢本王这样么?”执明的炙热目光至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他,淡淡的与他对视良久之后,执明又道:“如果阿离喜欢,阿离就随本王回天权皇宫好不好?”
“我...”
唰——城楼上一道疾风直扑执明而来,眨眼间的迟滞,箭镞划破血r_ou_的声音从耳间传至心底,只是须臾片刻之间,那人的胸口再次绽放出妖冶的地狱之花,深红色的血甚至浸过了他绛红色的衣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