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明给他安排的马车也着实宽敞,又很隔音,就算是他用燕支吹奏离人调外面也挺不大清。
慕容离将燕支抵在下唇,刚要吹奏,却发现马车突然不动了,此时眼前的车帘被车夫掀开,一脸急匆匆的模样:“郡主,车轮陷进泥潭里了。”
“陷进去了”慕容离向来冷静自持,听到这样一句话,也不禁被惊的吓出一身冷汗。“天黑之前能到达瑶光吗?”
“回郡主的话,这恐怕不大好说。”
如今已经脱离了天权边境,慕容离不忍让那些近侍们随他走这么远的路,便只留下了随行的车夫,和一名看起来虎头虎脑的小近侍。
那近侍年纪甚小,车夫又年纪尚老,而他慕容离一人之力也不可能将这马车推出去。
就在三人发愁之时,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大喝,“下来!”
慕容离撩开帘子下车,发现竟然是两位年轻的公子,较高的那个白面无尘,蓝色的衣袍下垂下一缕蓝色缨带,缨带上衔挂着一枚青玉玉玦,那人的神态动作恭顺谦和,颇有几分世族公子的气度。
见来者竟然是一位容貌脱俗的公子,那名蓝衣公子脸色微变,立即对着慕容离拱手一拜,请罪道:“方才是在下没有教育好下人,唐突了公子,在下给公子赔罪。”
“你可知我们公子是何人,方才居然也敢说出那样的话!”小侍眉头一皱,他可是见不得自家主子受委屈的。
“无妨。”趁着那小侍说出口之前,慕容离连忙打断小侍的话,又转过身低头看了看那公子系在腰间的青玉玉佩。
玉面雕花,玉璧清透,他是玉衡人。
“在下途径此地,本想天黑之前到达瑶光郡城,但看眼下情形……”
那蓝衣公子看了看慕容离,又看了看那陷在泥潭里的车轮,“公子,不若你坐上我的马车,咱们一同进城吧。”
瑶光城内不知怎的格外热闹,红鸾帐顶,慕容离坐在马车内听着这一路上的吹吹打打,直送入另一深门之中。
“此地并非是瑶光宫址,公子你的车夫是不是走错了。”
“天色不早了,如今我们已经进了瑶光郡城,公子还在乎这一时半会儿么”玉衡公子笑笑,倾过身子,眼中尽是戏谑之意。“今夜,就到我月华楼歇歇脚吧。”
慕容离,既然你已经在我的手中了,就别想着逃出我的手掌心。
慕容离顿了顿,但并没有觉得心慌,只是下意识紧了紧手间的燕支,随即偏过头,神色淡然的望了他一二眼,“好。”
雕花的门被哐当一声推开,一名喝的双颊通红的醉汉的朝着慕容离走过来,但脚下并不虚浮,看样子只是半醉。
慕容离正在脱外衣,抬眸看到那醉汉朝着他走过来的时候,就下意识的去抓放在塌上的燕支。
燕支出鞘,却在毫厘之间停下。
“国主。”那人愣怔了一瞬,不知道是恍惚还是觉得自己喝醉了的缘故,用力揉了揉双眼,双手一把抓住慕容离的手臂,小心翼翼的又叫了一声,“国主”
慕容离嘴唇微翕,“萧然。”
萧然怎么也没有预料到会在这里遇到自己失踪了这么久的主子,原本以为自己与国主天人永隔,自己的赤诚丹心永远不能报效国家了。
当初那执明兵临他瑶光城下之时,国主就让他和方夜逃,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复国。
国主心知,那一战不可能退兵,瑶光是必须要败的。
只是方夜和他都不愿意走,那r.ì方夜在城墙之上,而他则是在城内整治瑶光军队,随时准备着冲出去与那天权一决死战。
国主却不允诺他们二人的排兵布阵,说不到关键时刻,不可伤天权的一兵一卒,尤其是不可……伤了执明。
可谁承想,造化弄人,终于是隔了三秋之期,他终于见到了自己的主子,饶是萧然这样的领兵打仗的八尺男儿,也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苦恨。“国主,这段时间您一直在哪,为何不回瑶光”
慕容离闻言,忽然低头莞尔一笑,“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天权。”
“国主,您知不知道您在说些什么话!如若让那执明知道您还活在这世上,他如何能够放的过……”
“他待我很好。”慕容离打断了萧然的话。
慕容离的眼中闪过一瞬间的失神,似乎是对萧然的话感到有些不悦。
不过寥寥五个字,却让萧然不知道该如何往下接。
“萧然。”慕容离将手中的燕支搁在地上,低头将面前的酒杯倒头饮尽,“往后,你还是叫我郡主吧,瑶光国破,如今执明已经封我为瑶光郡主了。”
一抹诧色自萧然眼底一闪而过,他腾的一下直起身,激动道:“郡主,那执明,执明是不是逼你做些什么了”
慕容离摇摇头,袖袍中与玉箫同色的手缓缓放松,语气却是削金断玉,:“这世上,没人逼得了我。”
天权城池之下,旌旗蔽空,执明不顾身后将士们的一再阻拦,缓步走向那人。
看着他们熟悉的面容愈来愈近,执明的脚步越来越快,走到他身边的时候,忽然笑着环住他,“阿离今早方才去了瑶光,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莫不是思念朕了,想要提前回来见朕”
“天权陛下说的什么话,还是快将阿离松开吧。”毓骁一身戎装,一把推开执明,奈何执明抱的太紧,他根本就拆不开。
韩东离一愣,他突然有些耽溺这个温暖的拥抱。
不同于穿越之前的唐明冷冰冰的怀抱,他只觉得现如今这个人的怀抱异常的温暖。
执明见他发愣,轻轻将他揉进自己的颈窝之中,在他耳边温柔道:“阿离。”
恍如时光倒转回了那个几千年后的时代,唐明将他揉进自己的颈窝之中,语气中却不带任何的感情色彩,“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