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宝。」
急步沿着长廊往前走,穿过了年久失修,Cao木横生的庭中小园,入眼的是一座迥异於前殿与大殿,相形之下建筑显得朴素了许多的後殿。
在紧闭的石门前停下脚步,催动身上的灵气,双手按上有灵气为助,还是感觉相当沉重的石门,奋力往前一推,石门发出沉沉的刮磨声,一寸一寸的慢慢移动,好不容易将石门推开了一个足够让人通行的通道,已是一身的汗。
擦去额上的汗,拿着羽扇搧了几下,枫岫玩笑道:「幸好是用你的身体,不然我还真没有把握能不能推得动这座石门。」
走进宽广的殿中,不同於大殿虽然塑像已被砸毁,只剩下空荡荡的高台,但是墙面上还是可以见到龙凤的雕纹以及年代久远而斑驳的神仙画像,後殿维持得颇佳。
高台前的两支釉烧的龙凤柱,经过千年的岁月,颜色并未有太大的变化,色彩依旧鲜明夺目,仰首向天的青龙,紧紧攀握住明珠的五爪,栩栩如生,彷佛随时要脱离柱子飞冲上天。
高台上是一具盘腿而坐的枯屍,因为年代久远,血肉皆已腐尽,因为时间久远而锈蚀的银色战甲,已褪去了原本的光泽,变成了沉沉的暗灰色,只有以双手上下紧握在手中的大刀,穿越了千年的时光,依旧散发着耀眼的光泽。
仰首注视着高台上的大刀,想起昔时的情景,枫岫不由得暗叹了口气。
拂樱仔细打量着已褪了光泽的战甲,不太确定的问道:『…天都第一名将黄泉?』
「嗯。」
或许是杀业沉重,罗喉在天都扫平佛狱,又与慈光之塔等各国缠战了近三十年,为天都奠定往後数百年的基础後,在结束最後一场与烨世兵权率领的大军长达七年的战争後,凯旋而回的当夜突然病倒,在十余位大夫费尽心思不分日夜的照顾下,拖了近百日,还是无法阻止死神的逼近。
自知时日不多,不同於身畔的人的哀伤,罗喉却异常的平静,交代了所有的身後事,并将昔年枫岫为拂樱殉葬前,花了五天四夜写下长达近万字的治国十策,交给皇位的继承人,罗喉便命令宫人替他更衣沐浴,穿上跟随他南征北讨的黄金战甲,在当夜神情平静的溘然长逝。
将罗喉依礼安葬後,忙了数日几乎没有阖眼的黄泉,突然唤来副将与数名亲信的将官,将手上的事务悉数交代给他们,而後打发了所有的人,闭门就寝。
翌日一直到午时过後,迟迟不见一向早起的黄泉走出房内,家仆担心的敲门叫唤,连唤了数声都不见黄泉应门,连忙撞门而入,却见黄泉盘腿坐在床上,身上战盔战甲俱全,手握计都刀,一如征战多年坐在大帐里听取战况时的模样,却已无气息。
案上放着以锦盒盛装的虎符与遗书一封,交代将他的屍身放至罗喉为楔子所立的庙的後殿。
『罗喉生前所杀之人太多,虽然很多皆是万恶不赦之徒,依天道亦当诛之。但是正是因为如此,他们必定会在罗喉前往y-in间的路上阻拦。当年楔子殉葬前,吾已向他问清楚该如何做,前行的路上,自有吾为他开道,众人无须挂念。』
昔年在战场上唯一一次的交手,记忆里神情冷傲,出手俐落神准的身影,却已是千年前的风光,如今也只剩下一具枯骨,拂樱不由得再次感叹。
将身体的控制权交还给拂樱,枫岫敛去心底的感伤,沉声道:『将计都刀取下来吧。』
拂樱俐落的跃上高台,在黄泉的身畔蹲下,低声道:「失礼了。」轻移开紧握在刀身上的枯骨,握住计都刀,一把提起。
『你过去用过的兵器只有长剑,还习惯吗?』
拂樱没有回答,只是俐落的跃至殿中央,转动手上沉重的大刀,俐落的连甩了数下,大刀破风疾扫,发出沉沉的飕响。
『好友用得真顺手,看来是我担心太多了。』
拂樱微扬绦唇,「身在沙场,难保有随身的兵器断裂或是脱落的可能,有时为了变化攻势,亦必须使用不同的兵器,所以我并不是只会使用长剑。」
回眸又看了眼坐在高台上的枯骨,拂樱紧握着大刀,快步走向门前。
刚走至大门,便听得一阵轰然大响。
咒世主冲破阵法,浑身多处挂彩,红色的喜服多处碎裂,右手的袖子更是已脱落,露出雪白的衬衣,披散着长发,怒意腾腾的走向後殿。
瞥见站在门前的拂樱,咒世主愤然大吼:「楔子──!」
『看到你如此狼狈的模样,虽然心知不是你,还是令人不忍。』
拂樱微弯绦唇,而後全神贯注的举起手上的计都刀,沉声喝道:「王,迟了千年,拂樱深感失职,今日专程为你送行而来!」
「放肆!」咒世主停下步伐,抬手怒指拂樱,「你忘了昔年本座对你的恩情了吗?」
「王为拂樱所做的一切,拂樱没齿难忘。」拂樱扬起绦唇,眸中却散发着冰冷的杀气,一字一句以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语气细数,「传密旨要青楼的老鸨永远不能让我的母亲赎身,更在她自杀获救时,在她的药里下毒,令她日渐神智昏散,都只是为了藉用她控制我…明知楔子就是我许下生死之诺的枫岫,却隐瞒事实,让我亲自布下天罗地网逼杀他…好大的恩情,我如何能忘?忘了我以命尽忠,至死不忘恩情的王,竟然是造成我一生悲剧的最大凶手!」
「佛狱之人,为了佛狱牺牲一切,本就是理所当然。本座控制你的母亲,只是想磨练你;楔子是佛狱铲灭天都最大的阻碍,你身为佛狱三公之一,杀他也只是做当为之事。本座何错之有?」
『唉。』枫岫听得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已泯灭人x_ing,我不想再与你多费唇舌。」拂樱举起计都刀,沉声大喝:「今日我必定让你饮恨於此!」
第十六章 悲战
不再言语,交错的只有豁尽全力的招式,沉重的计都刀连连劈扫,风擦过刀锋的声响,冰冷而决然,每一次劈落地面,皆逬现炽热的火光。
经过前殿的拖战,再加上大殿与式神的缠战,消耗了不少邪气的咒世主,随着交战的时间拖长,挥出的利掌渐渐失去了原本的速度。
一记斜砍而来的重扫,咒世主来不及避开,只得运足了邪气,空手接刃,计都刀砍进了掌心,瞬间火光大作,直贯入骨的炎火之气,令咒世主痛得低哼了声,猛地放开手,连连退了数步,用没有受伤的左手紧握着右手,瞠大双目看着皮肉扭屈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