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眼前是一场焚身的大火,但是他却还是踏上了通往烈焰的道路,不仅赔上了尊严,更愚昧的连不该动摇的心一同献上,一如飞蛾扑火,深深陷在无日无夜烧灼的火海之中。
对罗喉而言,与他的关系,也许只是一个心血来潮的游戏,游戏结束了,与他依然是两条毫无交集的平行线;但是对他而言,即使不想承认,罗喉却在不知不觉间,已成了他的唯一。
门外嘈杂的人声在黄泉兀自出神之际,悄然止息。
「黄泉。」
不知是谁将虽然另有悬挂着寒光一舍牌匾的小门的国师府,其实与将军府共用后花园,根本算是同住在一个大宅里的楔子请来。
虽然此刻并不想面对任何人,但是黄泉还是打破沉默。
「吾无事,只是想暂时独处。」
「吾明白你不想被打扰,但是这件事…若是你不亲自处理,吾实在不知该如何替你做决定。」
发生何事?
略蹙了下眉,上前打开房门,原本聚集在廊上的僕人已全被楔子遣退,只剩下一脸说不出的诡谲的楔子。
「出了什么事?」
楔子微动了动眉,以羽扇半掩俊容,「你自己到大厅去看吧。」
***
走进大厅,意外的见到稍早在广场上见到的苍狼族皇族众人全在大厅之中,每个人皆低垂着颈项,双手被反铐在背后,脚上也戴着沉重的脚镣,冷吹血正板着脸站在一旁。
不等黄泉开口询问,冷吹血在不断地想挣开束缚的苍狼族五皇子的背上重重推了一把,令青年狼狈的扑摔至黄泉的脚畔。
知道青年并不会希望任何人扶自己,黄泉原本还想强板着脸袖手旁观,但是见青年因为手脚皆被束缚,趴在地上挣扎了半晌仍是起不了身,蹲下身一把揪着青年的衣襟将他提了起来,却意外的见到青年俊秀的脸上,用朱砂写着醒目的两个大字。
黄泉。
这是什么意思?
错愕的盯着青年脸上的字,黄泉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勐地站起身,走至低垂着颈项的人群面前,低叱道:「抬起脸!」
人群不太情愿的仰起脸,但见一张张脸上,都被人用朱砂写上了「黄泉」两字。
黄泉勐地转过头,怒声质问一旁的冷吹血,「这是什么意思?」
冷吹血一脸不情愿的闷闷道:「是武君的意思。」
「你说罗喉要你们在每一个战俘的脸上写上吾的名字?」
「是。」
黄泉气得脸色刷白的怒声大叱:「滚!」
跟着黄泉一同到了大厅,原本还想继续旁观的楔子连忙喊道:「黄泉!」
伸手拦下气极的扭头就想走的黄泉,楔子转头对冷吹血说:「武君没有其它要你传达的话吗?」
冷吹血一脸为难的迟疑了下,才语气平板的说:「武君说…今后所有的战俘,都交给黄泉处理,他一概不过问。黄泉的决定…就是武君的意思。黄泉…是他最后一个俘虏。」
彷彿可以听见脸颊着火的声音,黄泉愕然瞪大眼,盯着浑身不对劲的冷吹血,「…你说什么?」
楔子轻摇羽扇,微笑道:「不只这些话吧?」
冷吹血紧闭着嘴,大有宁愿一死也不想说的架势。
黄泉瞪了冷吹血片刻,旋即扭过头瞪着楔子,怒声道:「这是你的主意?」
无视于黄泉杀人的瞪视,楔子笑得气定神闲的坦然回道:「是。」
「你…」
不等黄泉往下说,楔子匆匆打断,「请容吾解释。」挥了挥手上的羽扇,示意管家将满屋里的战俘带去安置
待战俘全部离开后,楔子才再度说:「吾只向武君提出将战俘交给你处置的要求。在战俘的脸上写你的名字,是吾交代虚蟜做的,不是武君。」
仍留在大厅里的冷吹血点了点头,「那些字是虚蟜写的,武君看到时也很讶异。」
「为什么这样做?」
楔子微微一笑,「吾只是关心武君,希望他莫再压抑自己,不妨再找一个黄泉。」
瞪着楔子气定神闲的笑脸,明知眼前是一个挖好了等着他的陷阱,但是他却无法冷静。
微侧过脸,黄泉以着冷硬的声音不自在的吐了句,「与吾何关?」
加深唇畔的笑意,楔子轻摇羽扇,「吾要武君莫再为难自己。若只是床榻冷清,就从战俘里找一个人取代你曾经的位置;反之,如果他不要其他的黄泉,就将战俘交给你处理。他没有反对虚蟜在战俘的脸上写你的名字,又将人送至此,看来他已做下了决定。」
不受控制的心跳失控,却拒绝去想拐弯抹角的话里昭然若揭的真正意思。
黄泉紧抿着唇,半晌一语不发。
虽然明白黄泉心里的挣扎,楔子却故意装作不知的催促道:「黄泉,冷吹血还在等你的答案,武君也在等他回去覆命。」
「吾…」无法控制的烧红了耳根,黄泉别过脸,难掩狼狈的叫道:「他要谁去暖床,与吾何关!」
「原来如此。这样说来…」楔子移开遮住脸的羽扇,只露出一双闪烁的精光的眼眸,「你拒绝了武君?」
黄泉脸一烫,没有接话,楔子以羽扇拍了拍冷吹血的肩头,摇了摇头,一脸无奈的说:「吾尽力了,但是一厢情愿是不能勉强的,你快将苍狼族的皇族带回皇宫,让武君另找他人作伴吧!」
搭在肩上的手,虽然是看似毫无威胁的随意搁置,却令冷吹血出了一脑门的冷汗,不敢有异议的配合道:「是!」语罢步伐一旋,作势往外走。
「冷吹血!」
楔子拿眼看了看黄泉,「大将军还有什么交待,一次说清楚吧,不要为难办事的人。」
黄泉涨红了脸,别扭的说:「苍狼族是不是真心投降,还有待观察,不要一时色慾薰心昏了头,给敌人下手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