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
萧清尘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熟悉的白色带有流苏的帷幔,意识到自己在客栈中,他深深吸了口气,觉得好久都没有睡过这么好的觉了。
他从床上站起来,活动活动手脚,想起自己昏迷前看到的像是自己娘亲的人,轻笑着摇了摇头,真是魔怔了,想必也是因为太想她才会出现这种幻觉吧?
活动了一会,他从房中走出,问过小二之后,往后边小院中走去。远远的他就看到在梧桐树下坐在花隐离旁边的一个紫衣女子。
他脚步一顿,慢慢向前,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不知道花隐离何时结交了一个女子。不过,离得越近,他的心就砰砰跳的极快。总感觉,那个人好熟悉的样子……
花隐离抬头看到他,站起了身,不知对紫衣女子说了句什么,那女子也转过头。
萧清尘呼吸一窒,那女子竟长得和他记忆中的母亲一模一样?这……
花隐离向他走来,萧清尘目光灼灼的望着他,喉结滚动,声音极是沙哑:“师父……”
花隐离顿了下:“你没有看错,你昏迷前看到的听到的并不是错觉,那人,是你母亲,但只是世间最后一缕神魂罢了,过不了多久,她便会彻彻底底的消失了。”
听着,萧清尘猛的抬头去看,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她……”
花隐离对他摇摇头:“她有事要嘱咐你,你去吧,莫要让她久等。”
萧清尘僵硬的点头,然后在南宫芸的视线下有些踌躇的向前走去。花隐离看了看,沉默的转身离去。
该怎样对待母亲呢?萧清尘思绪万千,自他出生起,真算起来相处的人统共就只有他师父——花隐离一人。他没有经历过亲情,不知该如何相处。此时猛的面对自己前半生所有温暖的母亲,他略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南宫芸看出他的紧张,其实她自己也是忐忑的,她过了近千年,还是第一次身为人母,不过她面上倒是没有表现出来,于是,萧清尘就看到她很是温柔的笑着,声音也是极为温和的:“尘儿,过来,让娘好好看看你。”
萧清尘像是被蛊惑了一般,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南宫芸仔细端详了好一会,这才开口:“你长大了,和你爹长得真像!”
听到这话,萧清尘像是刚回过神来,他往后退了几步,面色清淡:“你还想让我认他爹吗?”
曾经将他们女子二人送上绝路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当他爹,当他娘亲的丈夫呢!他,萧远山,不配。
萧清尘无意识的握紧拳头,脑中一幕幕回放起他在萧家的生活,像是一个隐形的,处处被人嫌弃的透明人;不被任何人看在眼中,饿死也没有人过问;所有来自亲人,家族的冷暴力只会化成比别人更加锋利的刀子,直c-h-a要害之处。
“看来你对十八年前的事并不了解。”想起那个自己曾经爱过的男子,南宫芸面上带了几分怅惘,却还是温柔的对萧清尘道:“我想告诉你的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你坐下来,我慢慢跟你说。”
萧清尘沉默,慢慢坐到了花隐离刚刚坐的位置,好像还有师父留下的气息,让他飘着的心顿时安定不少。
随着南宫芸温柔的嗓音,他仿佛进入了一个色彩艳丽的历史画卷。
南宫芸自小生活在妖界的雪山之中,作为妖中贵族——雪狐族中最小的公主,她是被从小宠到大的,类似于只要想要星星,父母哥哥就不会摘月亮的那种。
她在这样的生活中长到八百岁,修炼有成,按说应独自出去历练,但她的哥哥们不放心,担心她被人欺负了,硬是跟了上来。
她颇有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平日里长辈担心她的安危不许她这样,不许她那样的。这一个个不许在她心中一点一点成了叛逆。
她想一个人去闯荡,可是尽管她修为不低,但和她哥哥相比实在是不够看。正在她想办法的时候,有一个黑衣人说可以帮助她,但要借她手中的一个法宝一用。
在她所以为的‘自由’面前,她妥协了,不知那人用了什么方法,真让她离开了哥哥们。
“其实那个时候还是太小,不懂的人心难测!”说到这里,南宫芸停了下来。相比于告诉萧清尘作为一个子辈应该知道的真相,说这些更多是因为想要倾诉,对同辈友人之间的倾诉。
南宫芸清楚的知道,自己即将彻底的消失,有些话,不吐不快,而萧清尘是最好的人选。他是她的儿子,但她从来没有养过他,只一见他,便是大人的模样,冥冥之中仿佛有谁在对她说:看,这就是你的儿子。于是生出一种浓浓的亲切感,仿佛什么话都可以说,什么都不必藏着掖着,看,血缘关系真的很奇妙。
南宫芸微笑了一下,继续开口。
那人说什么法宝,其实不过是骗人的,他真正想要的,是她的内丹。传闻雪狐的内丹可以让奄奄一息之人恢复活力。那人想救他的道侣。
可是妖修没了内丹定是死路一条,那人法力高她太多,为了自己的x_ing命,她不得已动用族中禁术,强行打开空间界壁,身受重伤之下,来到这里。
“我身受重伤,法术大跌,维持不住人形,便被你爹救了……”说到萧远山,她脸上浮起幸福的表情。
萧清尘不语,只是垂下眼眸。
那是她离开妖界过的最幸福的日子,就像画本里边一样,有美丽的狐妖化为人形,与救命恩人成亲。成亲后,她也是过了几年幸福而又美满的生活的,可惜好景不长。
“我本身法力只够维持人形,在怀了你之后,有些供不上,不过藏的比较好,没有被他发现。你快要出生的时候,家里来了个道士,就是你昨日绑着的那人。”
“那是他还没有这般年轻,但也懂些法术,不知怎的,得知了我是妖怪,开始千方百计的捉拿我,我好歹也是一族公主,手上法宝自是数不胜数,他没有成功。”
但是在生下萧清尘的时候,实在撑不住化为兽形,恰巧被萧远山撞见,他被吓了一跳。
“然后,那个道士也来了,他就把我给收了,这次,我只剩下一点意识,根本没办法和他打。”
就这样,她被关起来了,两天后,萧远山偷偷将他放了,还把萧清尘也交给了她,对她说‘那个道士非要说我们的孩子是灾星,要把他杀死,父母大哥也都同意,芸儿,是我没用,你带着孩子逃吧!’
“剩下的,你应该都知道了,我们雪狐可是可以记得自己出生三天后发生的事情的。”
萧清尘心情十分复杂,这么看来,他父亲并不是害他们的罪魁祸首,出生的他才是?难道他这些年都错怪了人?
思绪紊乱间,南宫芸好像猜到他心中所想,斩钉截铁道:“这些事与你无关,你的出生不是灾祸,是我和萧远山等待许久,期盼许久的存在。”
“还有,我从你师父口中得知你在萧家过的日子,想必其中应该有我不知道的内情,不过,你要怨便怨,想恨便恨,我们妖族向来都是顺心而为,这些都是他们欠你的。”
萧清尘不语,只是在心中下定了决心,这事一定要查清楚,若是萧远山的责任他定不会手软,若不是,那他们二人就此天各一方,谁也不欠谁的了。
似是想到什么,南宫芸略带遗憾的开口:“可惜我无法见到你兽形的模样了,不过人形长得这么好,兽形必定也是数一数二的。”
兽兽兽……兽兽形?萧清尘吃了一惊,结结巴巴的开口“我还能…能变成狐狸?我,我要怎么才能变回兽形?”
“等你成年的时候,具体时间说不准,有长有短的。”说起时间,南宫芸含糊的应了一句,道:“我见你体内也有了些基础,应是跟着你师父学的吧,不过还是不要多学,我们雪狐一族与常人修炼的方法不一样。”
说着,她就开始教导起来,听着这些对自己极为有用的知识,萧清尘也非常努力的在吸收。
不知不觉,白日便过去了,夜幕悄悄降临。
花隐离坐在窗户边,一杯接一杯的喝茶,目光不时落在萧清尘边上。
挨着他的房间,则是宋连允与宋与之所在的地方,花隐离又加粗了萧清尘绑着他的灵力,不怕他溜走。
萧清尘听完一段,却突然听南宫芸开口:“我要走了。”
萧清尘抬头,眼中带着还没有从知识中回过神来的迷茫:“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