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我的,哎呀,不好意思,这两天事儿太多了,买了就忘了,麻烦放我办公室吧,谢谢。”
技术总监的演技可以说很浮夸了。程序员们接力传递一个福至心灵的小眼神儿。
快递小哥把东西都搬进总监办公室,让他签了,就走了。
看到没!这叫一个忠肝义胆、两肋c-h-ā刀,比顶楼那位强了大概正无穷倍吧。
总裁办的内线没人接,行政小妹妹说总裁在楼下会议室开会呢,算时间也差不多快结束了,于是技术总监决定上去等他。粉色休息室一号又开着门,可以说很皮了。
技术总监凑过去一看,震惊了。一位着白色素雅长裙的美人斜躺在沙发上,黑色长发随意四散,一条长腿很不老实地垂在地毯上,所幸裙子够长,只露出了小腿。她怀里紧抱着的,可不就是那个新鲜出炉的定制人偶。
技术总监震惊的点在于,虽然扮相很相似,但这位和她怀里的玩偶,拥有不一样的脸。
不是一个人?
不是一个人!
技术总监眼前轮回滚动着LED大字:喜新厌旧、脚踏两条船、渣男。
路子忒野了吧,居然把一位定制成玩偶送给另一位做礼物。有钱人的世界都这么刺激的吗?
没想到总裁的私生活是这种画风,不过他的口味也算稳定单一了:小白花型。
看也看了,该溜了。想法很美好,现实很残酷。他没注意脚边的快递箱,整个人结结实实砸在地毯上了。他虽然身板单薄,好歹是个成年汉子,这一下动静也不小。沙发上那朵小白花被惊动了。她眼睛依旧闭着,但双手一松,那人偶眼看就要滚到地上,技术总监伸出右手用单身二十多年的手速抓住了它。都是钱啊!两个月啊!
“囡囡~囡囡~”小白花含混不清地叫着,双臂在空中乱挥,触到了技术总监抓着人偶的右手时,立刻把它连带着那只手锁死在自己怀里。这个位置,锁骨以下,肋骨以上,软绵绵,尴尬。
技术总监像守节的烈妇一样挣扎了起来,但人偶还在他手上,也没法做出太大的动作,所以他其实只是在地上扭动而已。这小白花皱着眉头,越发用力了,技术总监一时竟然拿她毫无办法——其实也是因为他惦记着拉开两人身体距离,避免直接接触她。
连朵小白花都拗不过,该lū 铁了。
就在这莫名其妙的时刻,总裁回来了。
这下全完了。
35
技术总监直接放弃抢救,选择闭嘴,准备迎接暴风雨。
总裁径直走到小白花身边,俯下身来,用了一种在他身上简直无法想象的轻柔声音唤道:“安姐,安姐。”
小白花几乎是立刻扑了上去,差点把他带倒。技术总监吓了一跳,条件反s_h_è缩回了手。总裁一手环到小白花的后背去扶她靠坐起来,另一手稳稳当当握住了人偶,珍重地把它放在茶几上。
像个n_ai爸。
总裁怀里抱着小白花,有节奏地轻拍着她的背,眼睛一转,瞧着看戏一样的技术总监。
让那双黑眼珠子一聚焦,技术总监一个激灵:“我...”
总裁打断了他:“嘘——”看了看怀里的人,示意他先离开。
小白花呼吸平稳,大概又睡着了,还小动物一般亲昵地拱了拱。
技术总监逃难一样轻声快步溜了。
35
那天总裁再也没下过楼。
当夜,技术总监有点失眠,对着自己的老婆们都提不起太大的兴致,心情闷闷的,说不清。脑子里跑马灯一样闪着粉色休息室一二号、花样百出的史莱姆、五花八门的淘宝店、快递、照片、人偶、小白花,还有,总裁。最后画面断了,一片扁珠清脆声。
啪叽。啪叽。啪叽。
36
翌r.ì,技术总监顶着一双熊猫眼开工。程序员们只当他又通宵补番或者推gal了。又来了一波快递,技术总监看也不看,直接让搬进自己办公室了。加上昨天的,纸箱子堆了一地,颇为可观。技术总监觉得很心里很别扭,自己都觉得太过矫情了,更不想让总裁发现他的这种状态,所以回避与他接触,打算自己先整理整理情绪。可是这箱子却拖不下去了。他只好打内线去说了,总裁让他下了班搬上去。
“好。”
下了班以后,同事都陆续离开了。技术总监去储物间推了一辆小板车来,推了两三次才把箱子都运上去。他没往里面去,都只放在了外间。总裁坐在大办公桌前,低头看文件,也没理会他。技术总监乐得清静,搬好了抬腿就走。
“其实我很羡慕你。”那人突然开口,声音很柔和,带着疲惫。
技术总监惊异地转回身,看着他。那人低着头,虽然看不清表情,但总觉得很脆弱。
总裁埋头处理工作,毫无异常。仿佛刚才那句没头没脑的话不曾出现过。技术总监很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究竟该说什么。沉默了半晌,咬咬牙转身离开。
37
技术总监昨夜没睡好,又琢磨着刚才那句话究竟是不是幻听,脑子发胀,好像超过负荷马上要爆炸了,于是在自己办公室整理东西的时候,他决定稍微趴一会儿。这一趴,再醒来,已经是半夜了。他伸个懒腰,打个呵欠,按亮手机屏幕:04:00。回家睡觉,明天请假好了。他习惯x_ing地最后检查了一下系统,发现总裁办还处在运行状态。
?
他都走到一楼准备离开了,想了想还是乘电梯上了最高层。他敲了敲门,没回应。算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夜闯总裁办了。于是用权限开了门。室内被柔和的橘色灯光笼罩,外间没人,桌上的文件还是像下午他看见的那样摊开着,一件西装外套挂在椅背上,上面还搭着一条领带。走到粉色休息室一号,果不其然看见了总裁。他坐在地毯上,歪在沙发边沿上,睡着了。整个房间乱到了极点。他被围在一圈打开的纸箱中,五颜六色的史莱姆罐子到处都是,有几个还敞着口,盖子不知到哪里去了。他本人也很凌乱了。灰色的衬衫扣子一直开到胸口,袖子被挽起来,压在沙发上的部分褶皱叠着褶皱,黑色的皮鞋在门口,他光着脚。两手握着一团浆果色的史莱姆,像凝固的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