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王世子在广寒宫骗银案里,被骗了不少,据说把他亲爹气的,不远万里,特意派人来京城……奉命打他屁股。徽王世子不可能咽下这口气。
他们此时能给三公主多树立一个敌人,算一个啊。这会有助于未来处置三公主时,宗室的态度。
皇家的宗室,说不重要就不重要,说重要也挺重要的。
闻罪故作为难,但还是答应了戚一斐,因为要趁机提条件,像个小孩子似的:“他当初可是陪在老大身边,踩坏了你送给我的宝贝珠子。”
戚一斐已经彻底回忆起来了,当年那串“戚”字的仿制十八子,绝无可能是他主动送出去的!但闻罪打死不承认,这事就两个当事人,大家各执一词,也就说不清楚了。
“我这人很记仇的,让我见他也不是不行,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嗝儿,和你一起睡?”
闻罪开心的点点头,可以说是清纯不做作,一点都没掩饰过他的野心。不过,这回他倒是知道,摆出一个羞涩的笑容,来假装自己是个正经人了,他眼睛一眨一眨,泪痣都仿佛带上了喜悦:“还是你懂我。”
戚一斐:……其实并不是很想懂。
闻罪表示,这已经是最后的价格了,不可能再让步。不过,他还是很懂得弱化矛盾的,他坐下,与戚一斐平视,握着戚一斐的手,仿佛给那层窗户纸捅了个呼吸孔:“我不着急,你也别着急,我们顺其自然,好吗?”
戚一斐有道德上的自我束缚,不想做个用过就扔的人渣。
闻罪却是恨不能戚一斐做个人渣,让他先上车,因为他以前连机会都没有。至于这辆双人马车到底能走多远,走出什么花样,他们以后再说。
这就像是促销员对顾客说,您尝尝样品,就尝一尝,不强迫买的。
但是你尝过了,觉得好吃了,你会好意思说不买吗?至少戚一斐这种脸皮薄的,是做不到的。
他很清楚的知道,这大概又是闻罪的一个套,可是,他还是控制不住的上当了。
那个关起来仿佛锁死了的柜门,悄悄的动了。
“可以睡,但是要分被子!”戚一斐强调,他的打嗝也不治而愈了。
“好!”闻罪立刻毫不犹豫、斩钉截铁的答应了。因为他一开始的打算,只是让戚一斐睡在里间,他睡到外间的。现在直接就被戚一斐提到同床了,他还求什么呢?
戚一斐:“……”
还是那句话,虽然戚一斐不知道闻罪的底线,但至少他知道降价的时候,如果你提出一个筹码,对方果断的、甚至有点喜出望外的答应了,那你肯定要感慨一句:玛德,亏了!
***
闻罪这一回去殿内,看见徽王世子的时候,就格外的“慈祥”了。
嗯,徽王世子的出现还是有用的嘛。
徽王世子是个绣花枕头,外表有多么仙气飘飘,内里就有多么愚蠢傻逼。他过去常拿一个玉做的拂尘,假装自己是世外高人,还似模似样的拜了个道士师父,起了个道号。过去常与天和帝交流心得,以道友互称,感情深的仿佛已经可以忽略彼此的辈分,恨不能当场就拜个把子。
面对这种传扬封建迷信的小能手,闻罪能给徽王世子好脸色才奇了怪呢。今年的中秋宴上,闻罪就是怕这位继续宣传那些糟心的消息,才没他让出席。
结果,许久不见,徽王世子反而像个正常人了。
没了拂尘与道袍,没了无量与天尊,他就是个长相俊逸的普通人。徽王世子看见闻罪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自毁形象,哭着让堂弟闻罪为他做主,一定要严惩三公主,最好能把他的损失都给找回来。
能信了广寒宫重修这种谎言的人,闻罪也不能指望他表现出多厉害的一面。
但是……
“朕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她毕竟,是朕的亲姐姐。”闻罪把话说的很模糊,在拉宗室的票。
徽王世子虽然是个Cao包美人,但他爹却不是个省油的灯。在大启的藩王基本都已经被养废了的大环境下,只有徽王一枝独秀,异常显眼。徽王是天和帝最小的弟弟,雄才伟略、聪明才智,一样不缺,一样不落,除了生的晚了点,他就是个完人。
不过,徽王一直挺低调的,在送儿子入京后,就清心寡欲的仿佛对整个人世间都没了想法。徽王世子的种种傻逼c.ao作,也让大家不自觉的就忘了,这位徽王殿下曾经的辉煌。
“她还是我堂妹呢,不照样骗我的钱,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徽王世子气的握紧了拳头,他是真的很生气,钱其实不是什么问题,重点还是他被骗的事情现在京中人人都知道了,都在笑他,他爹还派人来打他,让他丢尽了脸,“这事,我就问你一句话,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徽王世子自然不可能只是来找闻罪哭的,他虽然是个傻子,却也明白机会要自己把握。他来找闻罪,是有备而来,想自请去收拾三公主。
当然,徽王世子的原话,不可能说的那么赤裸,他说的是他想和三公主谈谈。
一上来就对着闻罪哭,就像是用一个特别过分的条件,来和闻罪讨价还价。他也不是不知道闻罪和三公主关系不好,毕竟虞礼上这对姐弟都快杀红眼,就差上演全武行了。徽王世子觉得他的请求,闻罪一定会答应。
“如果我抓出什么她的把柄,类似于谋逆,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徽王世子加重了自己的筹码。
闻罪在沉吟片刻后,考虑到对宗室的拉拢,也就同意了:“可以。”
他确实需要宗室,在未来同意他干一件事关他终身幸福的大事。
“不过,你确定不会出问题?”闻罪其实还是有点不放心,毕竟三公主挺疯的,而徽王世子真的挺傻的。
“我会拉着老六陪我。”徽王世子和六皇子当年同为大皇子的门下犬,两人的关系互为竞争,又狼狈为j-ian。
“总之,多带点人,注意安全。”闻罪给了徽王世子几个带刀侍卫,他其实不关心徽王世子的安危,但至少要在面子上把事情做漂亮了,这样才好让徽王看到他的诚意。和其他藩王不同,徽王就徽王世子这么一个儿子。舍得打骂,却肯定舍不得他出事。
“你就放心吧。”徽王世子乐了,“你堂兄我别的不行,欺负人最拿手了。”
闻罪回了对方一个似笑非笑:“我深有体会。”
徽王世子大惊,赶忙溜了,他如今受到的不公,都是他当年站错的队,莫得办法。大皇子是郑皇后抚养长大,却不是郑皇后的亲子,这一直是他心头的一道疤。等有了闻罪这个中宫嫡子,大皇子就更加心虚了,哪怕闻罪不被天和帝所喜,大皇子也总是找尽理由的去为难闻罪,还打着为母后复仇的恶心旗号。
据说徽王世子离开的时候,直接就l.ū 起了袖子,准备痛痛快快的大干一场。他叫上六皇子,直奔三公主的螭吻宫就去了。
但……
徽王世子和所有人在那时候,绝不想到,会有怎么样的飞来横祸在等着他。
闻罪在接到消息时,正在和群臣商议边关异动,据说当年被司徒老将军打趴下的异族,听闻雍畿不稳,又有了死灰复燃的想法。
戚一斐也在场,为他的姐夫姐姐捏了一把汗,他甚至想把他的宝贝外甥女接回京城了。
大家正在商议,就有小太监来了,无论如何都要报告,说是有大事发生。丁公公先出去问了一下,准备处理,但是没一会,丁公公就慌里慌张的进来了。这一回,所有人都知道是真的出大事了,连丁公公都没有办法做主的大事。
“说。”闻罪放下了手中的堪舆,捏了捏鼻梁,祸不单行大概就是这样。
“顺长公主的螭吻宫走水了。”
走水,就是失火了。满屋子的人都面色一惊,赶忙跟着闻罪走了出去,就看到西九宫的方向,火光大起,红的与夕阳晚霞连成了一片。仿佛站在这里,都能感觉到那股子扑面而来的热浪。
螭吻宫是纯粹的木制建筑,火烧起来的很快,又有晚风助力,火势大的根本没有办法浇熄。
宫人们已经在尽力挽救,但……
闻罪当即就决定带人去现场查看,如果是其他地方失火,想办法灭火就完事,但是三公主那里失火,闻罪却总感觉这里面有猫腻。
戚一斐本也想跟着去的,却被闻罪拦了下来,并命丁公公照顾着戚一斐。
在去西九宫的路上,闻罪听到了进一步的消息,徽王世子带着六皇子去找三公主,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把侍卫和宫人都赶了出去,留在了外面。然后很快,就听到里面打了起来。因为更多的是女人的尖叫,侍卫们就没有冲进去保护徽王世子。
再后来,猛然的就起了一把大火,听声音应该是三公主自己放的。她还把门从里面给锁住了,然后吞了钥匙,明显是要和徽王世子以及六皇子一起死。
三公主发疯的凄厉尖叫,甚至压过了二皇子的唱戏声,让二皇子很是生气。
二皇子的宫殿和三公主位于前后两排,声音十分清晰。
螭吻宫现在的场面到底有多混乱,就可想而知。宫人们连成线,一桶一桶的运水,也无济于事。那无名邪火实在是太大了。他们能做的仅仅是预防,不让火势蔓延到其他宫殿,宫殿和宫殿之间的距离间隔的很大,这点很容易达成。
但螭吻宫的结局就注定要成为一片废墟了。
三公主的举动真的有些奇妙,一会儿准备造反,一会儿又为了逆反闻罪而不造了,现在又直接自杀了。
还给她自杀成功,这就很神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