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栀本想自己去,奈何还不知顺子家中厨房在何处,只得搬了张木凳坐在井旁,瞧顺子娘摆弄盆中的花色老母j-i,母j-i已烫好,顺子娘手脚利落地拔毛,笑着道:“待会儿宰好喽,取些j-i上水给你做粥去!”
谭栀乖乖点头,用顺子取来的热水洁面净口后,便同顺子一同洗菜畦里挖来的嫩菜秧子,眼下天冷,顺子娘扯了两张厚褥子盖着地儿,才发了这两茬嫩菜秧子,还有一茬韭黄,这挖回的嫩菜秧子洗净,待会儿便下入j-i汤里。
从前谭栀皆与徐宴一道过新年,便也是做一桌团圆菜,饮上几壶桂花酿便了了,今年在顺子家中过,倒多了两件事儿,一件是祭祖,正房厅里有一张供桌,摆上煮熟的j-i鸭鱼r_ou_,倒上茶与酒,茶酒亦是有规矩的,三茶五酒,拇指半按着茶酒瓶口,一气呵成倒满,由顺子来倒,倒上茶酒后,手中需执三支香,将香举止与眉齐,拜三拜后c-h-a于香炉中,之后静静待香烛燃尽,方可将供桌上的j-i鸭鱼r_ou_撤下,谓之祖宗先食,子孙后食,这般祭祖意欲亦十分简单,无非保佑新一年平安顺遂,子孙多福。
另一件事儿则是食年夜饭前燃爆竹,谭栀与徐宴皆不大敢去燃爆竹,以致年年皆是简单吃个年夜饭,饮上三五壶温酒微醉,便醺醺然睡去。顺子家中的年夜饭是摆在北边正房厅里的,满满当当做了一桌,最中间的是j-i汤,下了嫩菜秧子,微白的汤与微绿的菜秧子交映于汤中,勾得人食欲大动,j-i鸭是炒制的,添了些冬菇与冬笋同焖,满屋皆是菇类与r_ou_的香气,大鲤鱼做了糖醋口儿的,颜色红彤彤的喜人得很,猪r_ou_则过滚水汆熟,切片后和韭黄炒在一处,是道下酒菜,一口菜下肚,能饮下二两酒,素菜则是清伴切细萝卜丝儿,撒点盐粒,浇点自家芝麻地里收成芝麻榨出的油,香味儿扑扑的往人鼻子里钻,院门及正房、东西厢房屋檐角,皆挂上了喜庆的红灯笼,晕出的朦胧红光叫每人面上皆是红扑扑的,总归是哪哪都是喜意,人人面上都是笑脸。
谭栀还没把桌上菜肴瞧完,顺子便把爆竹燃了,连成串的红爆竹就挂在栀子树上头,在黑夜里响出火红的颜色,噼里啪啦的震着人的耳朵,这一家响便就近的户户人家皆响起爆竹声儿来,噼里啪啦没个尽头似的,谭栀捂着耳朵瞧院中转瞬即逝的火红光芒,顺子则点燃爆竹跑进厅里,带着一阵微凉的风,贴着谭栀身边坐下,二人相识,面上皆是吃吃笑意。
年三十儿至年初三,不过几日,谭栀却像是将一年的r_ou_菜是食了个遍,顺子便不用说了,顺子娘则是变着法儿给他做好吃的,几日功夫下来,人瞧着都圆胖了些,初四清晨回去的时候,顺子娘还包了半边油j-i给他,叫他拿回酒楼吃去。
这一日谭栀是与顺子一道回的,路上便把纸包油j-i丢至顺子怀里,有些哀求似的:“顺子,你把这油j-i给食了。”,顺子知晓他食多了油腻之物,便也好心肠地接过,捂在怀里道:“酒楼有糖渍山楂,掌柜的待会儿食些。”
谭栀食多r_ou_菜,身体的确有些不太爽利,闷着脸儿点头,想着待会儿回到酒楼,便去库房取些酸梅干,加些陈皮煮些水喝下消食。
桂花酒楼与顺子家离得不远,脚程不到一刻钟,二人拿开嵌门的木板时,亦瞧见对街河海清宴的两名小二,亦在抬嵌门的木板,谭栀眸光转了转,没瞧见掌柜的祁殊,不免低哼一声,心道:“想来此刻那人还在家中塌上睡着呢罢。”
拿开嵌门木板,开门亮堂做买卖,新年初四,各楼各铺掌柜的皆是想取个好意头,都纷纷挂起红灯笼图个喜庆,这一日亦是不发火不置气的,桂花酒楼亦不例外,挂好红灯笼后,将堂内桌椅擦擦洗洗,谭栀便去后院库房取了酸梅干与陈皮,膳房支起火来烧水。
刚将酸梅汤煮好端出,便迎上俩小二入门时红着的两张小脸,瞧见谭栀便嘴甜的唤:“掌柜的,新年好。”
谭栀将酸梅汤放下,俩人眉心各点一下,笑着从怀中掏出俩份红纸包着的银钱,“喏,一人一份,俩机灵鬼儿。”,这是各酒楼店铺的规矩,新年给自家小二的吉利,亦是给自己讨吉利,讨个好意头。
作者有话要说:
写得自己好饿。。。
第47章 炖鱼饮汤
谭栀没想到祁殊新年初五会再次登门,他本觉得酒楼这才开张第二日,应有许多事物待着去忙活,于是顺子入后院传话时,谭栀还不大相信,慢条斯理食着厨子为他做的开胃白粥,粥里添了些切细酸梅干,还添了些白糖,酸酸甜甜的开胃得很,谭栀低头吹着粥勺热气,眼皮亦未抬:“你说谁来了?”
顺子咬着下唇,好一会儿才应:“对街酒楼祁掌柜的。”,顿顿接着道:“带着三缸桂花蜜······”
话音刚落,盛着粥的瓷勺便“啪”的落在粥里,勺柄与盛粥瓷碗碰撞发出清脆的一声响,顺子闭上眼睛等着自家掌柜的怒气,却半晌未有动静,再睁眼时,桌前的谭栀却入了小厢房,扯着一个布包袱,正往柜子里拿衣服,慌忙往包袱里塞,顺子赶忙过去帮他,却c-h-a不上手,只得愣愣般望着,“掌柜的,你这是······要出远门?”
谭栀忙着往包袱里塞衣物行李:“你先去吩咐阿毛,叫他给我叫辆马车去,你则去将祁殊给打发了。”,说着他转过头来,“记着,千万要在马车来之前,将祁殊这人给我打发走喽。”
顺子不明所以,只得望着他又问一遍:“掌柜的当真是要出远门去?”
谭栀急得恨不得手脚并用,转过身便戳了顺子眉心一道,面上有几分恨铁不成意思,“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嘛?臭石头不在我也闷得慌,正好出去走走,权当散散心去,往后他再来,你便说我出了远门,这不正好堵住他的嘴。”
顺子这才有几分明了,转身便要入大堂吩咐阿毛,却忽地被谭栀拉住,凑至他耳边道:“记着,先把人打发走喽,再让阿毛去叫马车,让车夫在咱酒楼后门候着,记着啊,悄悄的。”
顺子忙点头,急急往大堂去了,妖精不畏寒,谭栀要收拾的衣物亦没几件,包袱收拾好后,便去院中桂花树底将顺子制的小缸桂花蜜挖出,洗净缸上泥土,用另一个包袱兜着。
顺子做事细心麻利,没多久便回后院回了话,道是人已给打发走了,马车夫随后便到,言罢瞧见小厢房屋门旁的两缸桂花蜜,又道:“掌柜的可要捎上一缸桂花蜜?”
谭栀顺着他目光瞧,朝他扬了扬包袱兜着的小缸桂花蜜,“我带着你制的小缸桂花蜜便可,两缸大的带着太过麻烦。”,顺子见他笑意模样,又想起刚入大堂柜台取来的银钱,从怀中掏出便要交到谭栀手里,谭栀却不肯要,面上笑意愈浓,眉梢弯弯像只狡黠狐狸,凑到顺子耳边道:“刚才挖桂花蜜时,匣子里藏着的银钱我给取出了,你手中的便留着给小二与厨子发月银罢。”
至此顺子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许多,马车夫却是已到酒楼后门,马鞭落在马儿身上,马儿嘶咛声顿起,顺子给他提着包袱,给他将包袱放好,见着人全全然然的上了马车,车行渐远,才回了院。
马车行了没多久,便到了城门,现下是冬日,小窗中所见景色皆是枯黄萧瑟之样,谭栀的心却是渐渐活络起来,臭石头不在身边,他着实觉得无趣,此次其实也算不得远行,他在河海清宴做小二时,与祁殊一同去的那处临湖村落,倒叫他难以忘怀,此番出门便是去那儿,只需化作上回姑娘模样,以祁殊夫人的身份,便能在村落那处四方小院住下,住上一月时间,待到桃花开的三月方回罢。
渡湖时仍是那方小舟,仍是那位船夫,船钱亦只收二十文,湖面的荷叶已全然枯萎,只余湖面漂浮的菱角有几分绿意,远远的还能瞧见几艘渔船在湖面慢慢地行着,待到那临湖小城,已是下午时候,谭栀记着城中客栈的水菜鲜鱼汤,便也不急着往临湖村落去,一入客栈便朝小二道:“来一道水菜鲜鱼汤。”
话音刚落小二便笑:“客官,眼下冬日哪儿还有水菜,得等春天时候才有,店中只有鲫鱼汤,客官可要尝尝?”
谭栀心心念念的便是这汤中水菜,一听无水菜,转念一想亦是,来时湖面便只剩菱角,面上顿时有几分黯黯,望着堂前一众食牌,悻悻道:“那便来两盅桂花酿带走罢。”,打两盅酒还是极快的,不过一会儿,小二便拎着两盅桂花酿出来了。
没食到水菜鲜鱼汤,谭栀心中自是有几分憾意,提着两盅温着的桂花酿往临湖村落去,途径路过一卖鱼老人,心想今晚自己亦不能甚么都不食,便买了条青鳞鲤鱼,Cao绳穿着,一并提在手中。
左手拎着鲤鱼,右手拎着桂花酿,谭栀没雇马车,慢腾腾地往城郊临湖村落走去,上回来时里正家在何处,谭栀已是记不太清,便问了此处晚归农人里正家宅方向,往里正家中去,此时已是傍晚,白蒙蒙天色开始泛起黑来,谭栀要住入四方小院,总得跟此处里正说一声,拿小院钥匙。
问前还特意化了一副姑娘家模样,隐去手中桂花酿与鲤鱼,敲响里正家院门,里正先是一愣,随即认出,面上挂起笑意道:“这不是祁掌柜夫人,怎的有空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