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君抬手,一阵不知从何处刮来的飓风,已是席卷过了整座庭院,顿时那些五色瘴气顿时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走,去看看,其中之事尤未可知。”
男子已是一马当先走入了道观之内。
反倒是狸子仙嘀咕道:“这瘴气怎么这么像,我们在苗疆看到的……不对……还有点眼熟……”
只是不待他反应过来,沈约和小公子已是先后进入了道观之内。
沈约看了一眼,在山门附近正有一处小屋,他迈步进去,小小的值日室内,横七竖八躺着几个道士,他看向他们的尸首,却突然发觉这些道士并非是死于瘴气,反倒是被一种锋利的兵刃,一剑割开了喉咙,死在当场。
山门弟子往往本事不高,但也不应当是毫无还手之力。
熟人?或是同盟?
沈约的脑海里不由得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沈约往道观内走去,道旁都倒毙着不少中毒而死的华阳天修士,这些人功力有高有低,并不一致。
但却是立时死在当场,并没有任何挣扎的时间,甚至这些靠近门口的修士都来不及向外逃窜。
狸子仙探出头,小心翼翼地跳下沈约的肩头,捂着口鼻靠近其中的一具尸体,随后远远地退开几步说道:“剧毒无比,沾之即死,如今连尸体都带有毒x_ing……这不是一般之毒。”
沈约也皱着眉说道:“有这等奇毒的,一是苗疆,他们乃是摆弄毒物的行家,但蛊师向来与道门并无仇怨,也无理由下此毒手。
其二,便是中原妖兽……”
狸子仙忽然说道:“君山岛上,有一只蝎厄,我记得此毒物的症状,便与这等五色彩瘴相似,只是这只蝎厄理当死于当年的围剿了……”
一群人往前走去,句曲山的华阳洞天并不多大,四人只见得尸横遍野,有些道人甚至尚在睡梦之中,就失去了生机。
“万福宫。”小公子念道。
“这是华阳天的主殿,”说着沈约已是一步迈入其中,只见大殿之内,也是横七竖八地躺倒着几人,可奇异的是,这几人的项上头颅居然已是不翼而飞。
只有无首的尸体,躺在冰冷的地板之上。
“这是……”
“咱们前几日,所推断的事情,果然一丝不差,可是不曾想,这些人也早有提防,五十年之前的那帮人,想必有些人想要金蝉脱壳,重归于太平道,
只是如今,这等事故,如此心狠手辣,就为了隐藏行踪?这人到底是谁?”沈约喃喃道。
“而且如今,熟悉华阳天的人恐怕一日之间都被灭绝,这些人都是道门宿老,亲友恐怕早已死去作古,如此一来,当真便是死无对证了。”狸子仙也难得严肃了起来。
而就在这时,不知何时,走在最前头的小公子喊道:“这里还有人……哎?可怎么是死了的。”
沈约走上前去,看到一间偏殿之内,小公子正站在一旁,在他身边的两张床上,正躺着两具尸体,其中一个他从未谋面,而另一个人,他却是在不久之前的道门大会之前,见过此人。
正是洞天使者,灵羽。
作者有话要说:
挖的坑都要填起来啦
第64章 击鼓(二)
时值午后,自句曲山下来,四人脸色各异。
灵羽被人先下手毒死,而埋入四大洞天的棋子则金蝉脱壳,从此消失在了道门之内。
这一切每每被快人一步,次次先机被夺,沈约都有一种荒谬绝伦的感觉,冥冥之中,便有一只天目,窥探着他的一举一动,
不仅是,在句曲山,就连在北川之时,在苗疆之地,甚至在皇宫大内,也是如此。
有一只无形大手掌握着整个局势,让沈约处处受制。
狸子仙也是在思索着什么,他的小脸上眉头紧锁,看起来却是没什么头绪。
沈约忽然问道:“狸子,你还记得君山岛之事到底是缘何而起的吗?”
狸子仙挠了挠脑袋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其中的因素更是诸多,而其中最为重要的一项乃是,当时朝堂之上,有人说妖星起于南方,
而恰巧,在君山西山之上,有一窝传闻乃是上古异种的君山青狐,当时林屋山的党人尚在,朝中有人,此事便被提了起来,于是朝堂与道门一拍即合,几大派与朝廷大军压境君山,搅了个天翻地覆。”
沈约思忖了一会儿,轻声说道:“朝中执掌星象的乃是钦天监的人,历来为正一玄坛所执掌,那帮人……”
龙君走到他的身旁,揽过他的肩头,说道:“钦天监之人与正一玄坛并非一路,他们的事并没有那般不堪,恐怕别有缘故。”
李练儿也说道:“君山离株洲城不远,早年城内的说书人也说过此事,只是被夫子呵斥,说是怪力乱神之事,便没有了下文。”
沈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似是还在想其中的变故。
四人一时又陷入了沉默。
句曲山向来便是道门圣地,四周景致许多,哪怕山上已是人间地狱,山道两旁,灵山秀水,不时有飞鸟山鹿。
忽然,四处安静了下来。
狸子仙望向前方,咳嗽了一声,说道:“搭档,别想君山岛的事儿了,那都是积年的八十一难了,早过去不知多久了,咱们眼前有一难,现在就得过咯。”
沈约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人立起来的狸子仙。
小兽向着山林前方努了努嘴,只见无数旌旗招展。
其中最大的一支乃是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替天行道”
而其余的便是各大宗门的名号。
上头还龙飞凤舞地绣着各大道门的道标。
沈约苦笑着看着那些熙熙攘攘,被人当枪使了却不自知的所谓正义之士。
“坎离宗。”
“正一玄坛。”
“五行宗。”
“妙羽宫。”
“林幽天。”
“清平天。”
“隐玄天。”
十一宗门来了七门,正虎视眈眈地望着自山上而下的四人。
龙君仍是面无表情。
而狸子仙却面露讥讽之色。
就连李练儿都折起折扇,怅然地叹了口气。
见得四人驻足,
那杆大旗之下,走出一个身穿赤色道袍的男子。
他遥遥地对沈约一指说道:“沈清为,你在北地杀人盈百,如今,更是为了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回到中原,将我道门福地化作修罗场,更是把华阳天屠戮一空,
你以为灭了四大使者,杀了知情之人,天下便不知你‘血手人屠’,不知你狼子野心?如此行事,其心可诛!”
沈约面上没什么变化,说道:“我前脚刚上句曲山,你们后脚便到了,诸位来得可是极快,想必诸位御剑的功夫练得怕是极好。”
山脚下,无数道人有些面露尴尬之色,他们不少早在几日前便星夜兼程赶往此地,其中十之八九,并不会御剑千里,全凭的乃是脚力。
那人却置若罔闻,冷笑一声说道:“沈清为你何必冷嘲热讽,你自己做的事情,难不成,还想不认?”
沈约说道:“我倒是想知道,诸位山门,距离句曲山尚在千里之外,如何能知晓我在句曲山做什么勾当?
又如何能知晓我尚在山上,率众堵在山下,来了个瓮中捉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