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往哪儿跑,但愿都平安无事吧。”赵鹤耸耸肩,之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乐了,“保不齐里面还有我哥们儿呢。”
“要真有那可得谢谢你哥们儿,”宋斐随口接道,“如果他们走的时候随手带上了门,咱们可就进不来了。”
“不会的。”赵鹤毫不犹豫。
宋斐迷茫,其他几个小伙伴也没懂。
赵鹤:“门就是故意没关的,锁舌头被拧出来别着呢。”
小伙伴们愣住。
赵鹤说完也有点疑惑了,他是第一个进来的也是最后一个关门的,锁什么样肯定最有发言权,但他也是第一次思考这背后的缘由,“他们特意别着门干嘛?”
“不是别着门,是特意给后来者留门。”宋斐已经想明白了其中的含义,“如果在他们离开后又有人逃到这里,起码,还能有个避难地。”
“你会不会把他们想得太高大上了?”赵鹤已经默认住在这里的是自己院友了,不免对号入座。
宋斐乐,不再跟他争辩。
赵鹤耸耸肩,觉得选择相信,好像也不错。
有的时候,人心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十恶不赦。
有的时候,人心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光明温暖。
“你还好吧?”何之问见林娣蕾坐在角落里休息,便悄悄凑过来。
一直坐在旁边苦于找不着机会搭话的罗庚立刻关切地问:“你怎么了?”
两个问题,林娣蕾都不想回答。
结果何同学助人为乐——
“她现在是大姨妈第二天,黄默说很多女生都是第二天最难受。”
罗庚呆滞,一时找不出合适的话。
林娣蕾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你还……问了黄默?”
何之问理所当然地点头:“我不知道第二天有什么特别,那遇见不懂的问题,当然要上下求索。”
林娣蕾静静看了何之问足足一分钟,总算等胸腔里气流稳定了,才微笑着建议:“你要不要考虑放弃找女朋友?”
未免自己彻底狂化,林娣蕾决定暂时远离那俩战友。
起身的时候肚子一阵胀痛,让她瞬间精神紧张,但后来发现,好像并没有那样严重。事实上昨天她就觉得奇怪了,这些年一直是不痛到满床打滚就不算真正来,包括上个月,她也是被折腾得差点崩溃。可今次,虽还难受,但程度缓解了许多,要和过往的地狱模式比,这回绝对是一键通关。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个月来的运动量比以往一年的都多,所以筋骨活络了,血气也通了。
“你傻站着干嘛呢?”下方传来乔司奇的声音。
林娣蕾这才发现她不知不觉走到了乔司奇这边,而后者正坐在仰卧起坐垫子上,抱着自己的一只鞋。
“你这是干嘛呢?”相比自己,林娣蕾觉得乔司奇这边更值得探讨。
“哭鞋。”同一张垫子上的周一律一脸鄙视,“说这是他最心爱的宝贝,让丧尸给毁了。”
林娣蕾定睛去看,所谓毁,不过是鞋尖一圈牙印。
除是除不掉了,咬痕处已凹陷,但刷刷干净,也未必明显。
“不就一双鞋,至于吗。”林娣蕾无法理解。
“小地雷!”周一律瞬间感觉找到了亲人。
乔司奇用力强调:“限量版,这是乔丹限量版,有钱都买不到了!”
林娣蕾翻个白眼,忆起前尘往事:“难怪你在学子大道上被咬着鞋的时候那么激动。其实如果你当时不出声,我们就悄悄把那个丧尸干掉,躺地上那些未必会起来,说不定就一直冬眠了。”
乔司奇带着点愧疚地小声嘟囔:“真的控制不住啊……”
周一律嗤之以鼻:“切,都是借口,你就承认自己一惊一乍就完了。”
乔司奇:“小地雷!”
林娣蕾:“啊?”
乔司奇:“如果是你最贵的最心爱的名牌包被人啃了一口,你能冷静吗?”
林娣蕾:“我一个学生,买个香水顶天了,哪买得起包。”
乔司奇:“假设你毕业工作了,买得起了,然后LV、香奈儿、爱马仕、PRADA包包上面全是被人咬的牙印?”
林娣蕾:“我、撕、了、他。”
周一律:“……”
短暂的休息后,小伙伴们都从地狱长跑中缓回了神。
门外的响动已变弱,可仔细听,还没有完全散去。
然而时间不等人。
他们必须争分夺秒,赶在天亮之前进入地下车库。
怎么离开田径场技术难度不大,但离开之后走那条路,成了大家争执不下的问题。
罗庚:“必须学子大道啊,之前我们不就是那么定的。”
何之问:“而且视野开阔,一目了然。”
周一律:“路程也短。”
——以上三位,是坚定的回归正轨派。
宋斐:“既然我们都已经拐到这里了,干脆就顺着这边走呗。”
李璟煜:“正好能直通厚德楼背后。”
乔司奇:“而且路窄更好隐蔽。”
——以上三位,是坚定的将错就错派。
罗庚反驳:“这边是文体活动集中区,球场运动场游泳馆篮球馆还有学术中心礼堂等等等等,每一个都可能藏着危险。我们可以遇见问题解决问题,但我们不能自己给自己埋雷。”
宋斐不认可:“虽然这边地形复杂,可能遇见的情况复杂,但你有没有想过复杂的环境留给我们的可发挥空间也更多。你担心这些地方藏着丧尸,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地方也可以成为掩体。”
周一律:“遇见危险我们可以上树啊,为什么非要躲到不知有没有丧尸的地方。”
乔司奇:“万一我们没在天亮之前赶到停车场呢,万一我们需要地方过夜呢,躲树上直接就冻死了!”
何之问:“晕,你们文科生就爱脑补,能不能从逻辑出发?”
李璟煜:“你们理科生才是单细胞,简单粗暴!”
戚言:“有事说事,别搞地图炮。”
王轻远:“你们先起的头吧。”
……
文理之争是一个可以绵亘千年仍激情四射的话题,眨眼功夫,小伙伴们全部加入战局。
呃,除了体院三剑客。
赵鹤其实并不甘心于静静看着战友撕逼,但要想赤膊下场,总得有个明确身份。
踌躇半天,他终于按耐不住:“体院算文还算理?”
吴洲拍他肩膀:“你太高估自己了。”
傅熙元叹口气:“咱们那叫文化课。”
学子大道还是文体活动区的偏路,同文理之争一样,最终还是没吵出个所以然。
“投硬币吧,”宋斐当机立断,不再耗费宝贵时间,“正面数字就走大道,反面偏路,听天由命。”
“这么严肃的事情看天……不太好吧。”
小伙伴们有些迟疑。
“我们能活到现在你以为全靠自己,那是老天爷罩着。”
说完宋斐也不等大家再反驳,从钱包里找出一枚金灿灿五毛钱,凌空一弹……
硬币崩到戚言脸上。
又弹落地面。
宋斐:“……”
全体战友:“……”
反面。
戚言弯腰拾起硬币,从容收入自己兜里,朝小伙伴们淡然微笑:“走吧。”
全体战友迅速转身拿好各自东西,用力点头,目光炯炯。
主席台器械室门外,丧尸只剩下三四个。
其余都散到了田径场里,或在跑道,或在草坪,或突发奇想去爬看台。
它们似乎忘了自己原本来这里是做什么,但又舍不得离开。似乎想找个避风港,但空旷的田径场里,又寻不到这样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