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扭着了?”
“好像是手腕……”宋斐借着戚言的力,总算起身,试探性地活动活动胳膊,末了作出判断。
马维森伸手过来摸了两下宋斐的腕子,舒口气:“没事,不是脱臼,就是扭着了。”
宋斐惊讶:“你还懂这个?”
“久病成医,”马维森可怜兮兮撸起袖子,手腕上赫然一截黑色护腕,“我这里习惯性脱臼。”
宋斐不是很懂:“什么叫习惯性脱臼?”
马维森那表情更惹人同情了,眉毛耷拉成八点二十,眼角跟着一块往下垂,嘴唇微微颤抖,俨然下一秒就要痛诉革命家史……
“就是脱着脱着就习惯了。”乔司奇嫌弃到飞起的口气瞬间打破马维森酝酿的悲伤气氛。
后者黑线,也不卖惨了,白眼瞪对方。
乔司奇不看他,直接对宋斐道:“他说什么你都不用听,看他都干了什么就行。还习惯性脱臼,脱臼也没耽误他当外院小霸王啊。拳打俄语学长,脚踢法语栋梁,都是他干的事,能打着呢!”
马维森气不打一处来,比抹黑更让人委屈的是误解:“我能打不代表我不害怕,心魔,心魔懂不懂!”
眼看俩人又要掐,宋斐赶紧先一步出声:“嘘,别再招来丧尸。”
马维森一惊,立刻闭嘴。
乔司奇本来想好的词儿,也咽了回去,只好喘粗气。
众战友看得凌乱,也不知道该相信谁。
Johns说的话有理有据,丧尸尸体就在一边,马维森的身手是有目共睹的。
可马维森除了战斗状态,其余时间里确实看不出一点大将风范。而且宋斐也说了,当时在对讲机里,这人神志清醒状态下嚎的都比发疯的邝野狠,简直用生命在求救。
这和俩人到底谁插了谁的足一样,都他妈是罗生门,小伙伴们也懒得分析了,趁接连撂倒两个丧尸的战斗声还没把新丧尸引过来,一行十六人迅速安静下来,继续踏着夜色前行。
没多久,小分队就顺利越过了创新楼。
因为地下停车场的入口在厚德楼的楼后,所以他们进入公共教学区后走的也是一排教学楼背面的路。这条路比楼前的大道窄一些,左边是楼,右手边是低矮的绿化带灌木丛,因空间有限,沿路未见一棵大树,让习惯了贴着树干走的小伙伴们有点缺乏安全感。
忽起一阵风,吹得宋斐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定了定神,他才发现,已到了致远楼后。
上次他在这里时,还盘算着如果直到毕业都考不过四级怎么办,戚言忽然约他一起吃饭是要干嘛,任哲能不能在外语学院也给自己捞着一个女朋友……
而现在。
地上不知谁吐的,一片狼藉;旁边的灌木丛有明显踩踏过的痕迹;“小草亦有命,君足下留情”的牌子被人从土里拔出来,又随手扔在一旁,牌子上染着血迹……
一个月,恍如隔世。
一直像小跟班尾随着他的马维森自再度启程就开始翻从宿舍里带出的书包,这会儿总算翻到了想要的东西,忙递给宋斐。
赠与者牢记不能出声的班训,于是一言不发,腾地把灰色护腕怼到宋斐面前。
宋斐还沉浸在回忆里,加上距离被袭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了,手腕也缓得差不多,疼痛基本消失,于是看见这滞后的“装备”就有点发愣。
马维森还在锲而不舍,护腕快怼到宋斐脸上了。
宋斐连忙躲开,这叫一个心累:“你还是说话吧,小声点就行。”
马维森呼出一大口气,显然憋得不轻:“扭过一次就容易扭第二次,护着点没毛病。反正我有戴的,这个放包里也是闲着。”
队友坚持好意,宋斐也不再矫情,接过来爽快戴上。虽然有点不大习惯,但多了一层东西的手腕再动起来,好像是没那么脆弱了。
又是一阵风。
宋斐把撸上去的袖子放下来,盖住护腕和随风乍起的一片鸡皮疙瘩。
咣——
突如其来的巨响像在耳膜上炸开一般,轰地一下。
走在最前面的戚言猛地定住脚步,宋斐慢半拍,撞到了他身上,结果下一秒,他就僵在了那里。
不只是他。
所有小伙伴都像看见了美杜莎,僵硬石化。
那是一个跳楼的人。
高空坠落让他的头瘪进去一大半,脑浆迸溅,混着鲜血,四肢以极其诡异的姿态扭曲,更多的不同于丧尸的鲜红血液从他身下流淌而出,染红了柏油路面。
带着夜风的空气中传来一声极细微的“唰啦”。
众人不约而同抬头。
一张卷子正乘着风,悠然向下飘落。
不用看也知道那卷子上肯定有印刷的试题,没准,还可能有手写的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