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要想查各中缘由,可又涉及到皇后,为了保全颜面,那赵韵的玉佩必然会撤下去,即便真的奉到了御前,皇上也只能当做没有见过。如此赐婚一事也就罢了,再有机会,便是明年。”
明年,听起来还可以做很多事情,顾醒一旦有了足够的时间,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仓促。
“可是你这般设计,也太过冒险了吧。”许仙志提出疑问,“我听彩臣说,那卫四公子的玉佩上,分明有个卫字,为何宫中众人皆会弄错?”
“原来卫家还兴在饰物上刻字啊?”顾醒笑了笑,心想下回将卫岭的随身饰物抢来看看,看那卫字究竟刻成了什么样子。
“三姐夫,你也知道,六姐喜爱玉饰,六姐夫为了讨好六姐,暗地里不知道下了多少工夫,如今也算是个玉器里的行家里手。我们看来相似无几的东西,在他那里一眼就能瞧出不同,更何况他又是个书法专家,我们当是花纹的东西,他倒能看出几个字来,这等眼力绝非一般人能比。”
顾醒拍拍许仙志的肩膀,那样子仿佛比许仙志还大上几岁。
“三姐夫,你赶紧回去同六姐夫说清楚,别让他耽误了差事,倒讨一顿责罚。”
许仙志又匆匆骑马赶去翰林院,这一来一回已耽误了一个多时辰,等找到张彩臣的时候,便看到张彩臣一脸苦相,急得额头冒了一层汗,拉住许仙志就问:“岳父怎么说?可想好办法没有?”
“别提了!”许仙志觉得今日算是白c.ao心一回,“全是顾醒那小子搞的鬼!我们跟着瞎担心!”
“什么意思?”张彩臣没听懂,“这种婚旨,我们接不得啊,你找顾醒有何用?那毛头小子成天打架,闹得京城j-i飞狗跳,他能有什么好点子?不对,你怎么能把这种事跟他说,他不得干出闯宫死谏抵死不从的大祸啊?唯有岳父进宫面圣,或许还有一丝希望!”
许仙志见张彩臣急成这样,连忙安慰他:“彩臣,不用急!这事……”
“唉……你可不知道,晚了,晚了!”张彩臣一拍大腿,毫无形象地瘫靠在墙上,“就在一刻钟前,皇后的贴身大宫女红袖前来催促,非盯着我把Cao拟圣旨写好,说是喜事从急,得让大家都高兴高兴。然后又让徐大人赶紧送进了上书房,你说我让你回家找岳父,你怎么就……”
许仙志皱了皱眉,总觉得此事并不像顾醒想的那么简单。
但顾醒的谋算,确实也还算妥当,圣旨进了上书房,有奉茶小宫女照应,必然会打回翰林院。皇帝即便再糊涂,也不可能扫了卫顾两家的面子,这是寒老臣之心啊!
赐两大世家嫡子成婚,那便是断人子孙,绝人血脉,如此恶毒行径,只怕会被天下人不耻!
皇帝虽上了些年纪,行事偶有偏颇张狂,但也不至于做到如此地步。
许仙志思及此,遂定下心,对张彩臣说:“你不必担心,这件事就是顾醒那小子策划的。他胆子可不小,为了不被赐婚,竟敢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偷梁换柱,待放衙回府,我定要好好同岳父说个明白。再不多加管束,这小子就要上天了!”
张彩臣愣了愣神,“你刚才说什么?谁策划的?”
许仙志道:“我回去与小七碰了面,他说自己有法子应付,让你照常写婚旨便可,这道圣旨定然会被上书房打回,且安心就是!”
这心没安上小半个时辰,一个宫女匆匆跑进了翰林院,直接找到了张彩臣。
张彩臣从不认识什么宫女,见这女子拉着他就往别处走,他立时不客气地问:“敢问姑娘是哪个宫里来的,找本官有何要事?”
宫女急道:“张大人,我是上书房的奉茶宫女,名叫碧玉,受顾世子所托办事。我知道张大人与顾世子是姻亲,如今出了大事,特来传递消息,还请张大人赶紧想个法子。”
宫女碧玉所说,正与许仙志的话对得上,张彩臣对这女子信了几分。
“姑娘有何事,可是我家小七的婚旨出了问题?”
两人不约而同寻了一个僻静处,偏在此时许仙志已回户部,张彩臣六神无主地听碧玉述说。
“那道y-in差阳错的婚旨被徐大人呈到皇上跟前,皇上一看就大发雷霆,奴才吓了一跳,不敢近前说话,只听皇上骂了几句卫家,还说什么朕倒要看看,这道婚旨赐下去他卫缙从还是不从!”
碧玉吓得发抖,双眼带泪地望着张彩臣,“奴才一听这话,便知此事没有我说话的份了。原本顾世子交代得很好,但没想到上书房今日发生了这么多事,先是玄衣司,后又是赵大人,不知他们同皇上说了些什么,皇上龙颜大怒,对宣宁侯颇为不满。”
“那现在是何情形?”张彩臣扶住旁边的石墙,才堪堪站住了脚。
碧玉道:“奴才出来的时候,只听皇上向徐大人交代,要今日之内必将这道婚旨宣发出去,好像……好像皇上已经在那道Cao拟圣旨上盖了印鉴,还说不必重新眷写,叫了苏公公亲自送赐婚信物到两家府上……”
张彩臣脚下一滑,整个人都软了,碧玉连忙扶住他,“张大人,此刻你不能倒下啊,顾世子还等着你想法子,圣旨还未出宫,你再想想办法!”
“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张彩臣只觉得眼前发黑,脑子里天旋地转,偏在这时不远处有个人影走了过来,他连忙推了碧玉一把,“你赶紧走,有人来了!”
“张大人……”碧玉匆匆往另一边溜走,却被人叫住,“你等等!”
碧玉抬眼一看,“顾大人?”
来人是顾敏之,他一脸焦急之色,顾不得碧玉行礼,便扯住了张彩臣,“我听闻皇上下了婚旨,是小七跟卫四,这可是真的?”
张彩臣见到顾敏之,就见到了主心骨,整个人都激动起来,死死拽着顾敏之的衣袍,“大哥,你救救小七!”
顾敏之皱眉道:“是真的?”
张彩臣点头道:“我亲笔起Cao的婚旨,是小七和卫四公子没错。”
“糊涂!”顾敏之斥道:“你怎么不往家里通个消息,就这么听之任之?”
张彩臣几乎快哭了,“我让仙志回去报信,结果仙志碰上了小七,小七说他有办法处理,我便以为……以为……”
“小七那个毛头小子,你们两个竟敢听他的?你是没长脑子吗?我今日在内阁当值,你怎么不来找我?”顾敏之气得半死,“若非刚才碰上了赵大人,他无缘无故跟我道喜,我还不知道竟有这回事!”
“那现在怎么办啊,大哥,听闻皇上盛怒,此事恐怕难以转圜!”
顾敏之道:“就是头破血流,我顾家也决不能受此侮辱!”
第 10 章
碧玉原本受恩于顾醒,对顾家女婿党几人并不了解,刚才有些话不敢多说,此刻见顾敏之等人如此为顾醒着想,便拼着掉脑袋的风险,将上书房发生的事情讲了出来。
“顾大人,张大人,请听奴才一言。”碧玉道,“奴才认为,此事是有人设计宣宁侯,而顾家正好撞到了刀口上,皇上一时气糊涂,索x_ing连顾家也搭上。”
顾敏之敏锐地看了一眼碧玉,“你继续说。”
碧玉点头道:“今日玄衣司首领在上书房面见了皇上,奴才没有机会细听,只听到龙虎营一词,应该跟宣宁侯有关。随后赵大人进了上书房,说卫家疑似在封地训兵,宣宁侯夫人上个月在庆湖附近买了大量良田,皇上一听盛怒,斥责卫家用心不轨!”
“怎么可能?”张彩臣第一个不同意,“卫家乃大燕之脊梁,世代忠烈,保家卫国,怎么会用心不轨?明显是赵……赵义直那个老匹夫胡说八道,在皇上面前造谣生事!”
张彩臣一个文弱书生,从不会说粗鄙之语,此刻却直呼内阁大学士赵大人的名讳,还骂他是老匹夫。
顾敏之连忙按住张彩臣,让碧玉继续说个明白。
今日个中细节,是顾家脱身的关键,他必须了解清楚。
“这时候,皇后宫里的大宫女红袖催着翰林院徐大人进上书房面圣,徐大人太过耿直,不懂变通,明明皇上已对卫家盛怒,他还提了卫四公子和顾世子的婚旨。这道婚旨本是写错了,皇上当时也有些许诧异,还询问了苏公公,苏公公立时请罪,说自己也不清楚怎么回事。皇上恼怒异常,要责罚苏公公,连带徐大人也受了斥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