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的叫喊求饶声,可不正是赵淳的长随侍卫赵东南?中间还夹杂着难耐的喘息,和变了调的呻——吟。
这帐中发生了什么, 顾醒瞬间明白过来, 又想到赵东南那五大三粗的模样, 赵淳那白斩j-i似的公子哥做派, 便觉得世间奇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卫岭跟在顾醒身后,见顾醒身形不稳逃也似的跑了,满心诧异,忍不住靠近顾醒刚才的位置,拿匕首刺了一个小口,眯着一只眼睛看进去。
白花花的肉体,活色生香!
卫岭吓得心跳一滞,脸色瞬间绯红,“还……还有这等事?”
他恍了一会儿神,感觉打开了新世界,等回过神来,发现顾醒已经不见踪影,忍不住埋怨自己这是干的什么事,连忙四下寻找。
待他耽误许久,终于找到顾醒时,顾醒已然跟那小青年交谈起来。
小青年一身黑衣,英姿飒爽,负手于背后,冷冷地看着顾醒。
“我知道你是赵韵。”顾醒非常肯定,卫岭心里暗骂这小子不懂得谈判之术,就这么直白地把话说了出来。
小青年嘴角露出一丝不屑,“顾世子漏夜前来,就为了说这等笑话?我明明身为男子,你却说我是赵家小姐,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顾醒摇摇头,声音似乎带了一丝乞求,“阿韵,这里是战场,你孤身来这里太危险了,回去吧。”
“我在哪里,与顾世子何干?”
“阿韵,那日我与卫岭大婚,铁木格逃进了你的包厢,他可曾伤害过你?”
小青年一听这话,立时变了脸色,“什么铁木格,我不知道!”
“铁木格是北狄二王子,此人凶残狡诈,你不可与他有过多的接触,如今战事紧张,你……你们赵家是否与北狄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如果有,及时收手,为时未晚!”
“用不着你教训我!”小青年怒了,“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阿韵!”顾醒锲而不舍,“你乔装来边关到底是为了什么,你为什么不好好待在京城?你说你不想再嫁人,你想要自由,我都可以帮你,至少还有一年的时间,你为何如此心急?”
“你在说什么?你疯了吗?”小青年感到十分奇怪,看向顾醒的目光带着探寻。
顾醒急道:“我没有疯,阿韵,我有证据,你不必再狡辩,赵家做了什么我也很清楚,你是不是被他们威胁的?你是被迫的对不对?是了,你是赵家的女儿,必然逃不开家族的禁锢,但是……只要你想走,我都可以帮你,你知道我多么喜欢你。”
小青年看顾醒这副神情,似乎明白了什么,他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顾小七,你是不是疯了?你特别想我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对吧?但是,怎么可能呢?”
小青年从耳后一点一点撕开戴在脸上的面具,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
“没错,我是赵韵。”
一张娇俏的脸藏在一身肃杀的黑衣之下,赵韵恨极道:“顾醒,我之所以走到今天,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你害的,你要亲手为我偿还,这都是你的罪孽!”
顾醒犹如当头木奉喝,呆立当场,一股寒意直冲脑门。
赵韵突然觉得爽快,看到那张苍白如纸的脸,忍不住继续:“原本我只是闺阁一千金大小姐,成日里想的也不过是日后在哪家府院后宅相夫教子,不管我的夫君是谁,他都一定是世家公子仪表堂堂,我跟他肯定会琴瑟和鸣幸福美满,然而……一切都是你自以为是,一意孤行!”
赵韵眼神冰冷地看着顾醒,如同在打量一只可怜的动物,但出口之言却没有丝毫怜悯,她慢慢绕着顾醒走了一圈,突然发出一声嘲讽的冷笑。
“顾醒,你说你喜欢我,那为何不娶我?你说你为我好,却为何不把我带走?明明我早已身在泥潭,你却狠心将我一脚踹下!你说自由?呵呵呵,自由是什么?自由就是一张白纸,什么都不算!
顾醒,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皇后定下了我与你的婚约,可是你却暗做手脚,破坏了这场婚约,反倒是成全了你和卫岭,呵呵呵呵,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们两个人,你们两个口口声声说喜欢我,要跟我在一起的人,居然……居然都背叛我!”
赵韵捂着胸口,疼痛难忍,可眉间的恨意又是那么明显。
顾醒凄然地望着她,“我……我不是这样的,我……”
“你!你是不是还要说为我好?表面装作一副情深义重,实际上肮脏不堪!我真是一眼都不想再见到你!”赵韵咬牙启齿,恨极难忍,“我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为什么阿韵,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你能幸福。你自己说过的,你再也不要嫁给任何人了,否则我怎么忍心将你推出去?你现在不明白的,等再过几年你就明白了,阿韵……”
“别再叫我,我觉得恶心!”赵韵怒然打断顾醒,“你知不知道,今年的婚约是我唯一的机会,你口口声声帮我,却亲手将我推进了罪恶的深渊!没错,我是赵家的女儿,从今以后,我只姓赵,我与你恩断义绝!我不想再看到你,你走吧!”
赵韵背对着顾醒,顾醒看着她的背影,痴痴望了许久,他不知道为何走到了这一步。
他闭上眼睛,想起前世赵韵打马而来的身影,一如今日一身黑衣,英姿飒爽而又果断决绝。
“……好。”顾醒发出声音时,才觉得自己在颤抖。
他缓缓往外退,退了两步便觉得天旋地转,身形晃了晃,突然一头往地上栽去,那声巨响砸得赵韵身体一震,却终究没有转身。
“顾七!”卫岭破帐而入,将顾醒抱在怀里,“赵韵,你太过分了!”
赵韵转身看到卫岭有那么一丝愕然,又有那么一丝意料之中。
卫岭拍拍顾醒的脸,发现他已然不省人事,心里又急又气,连忙抱起人往外走,却教赵韵出声喊住:“你站住!你说我过分,过分的明明是你们两个人!”
卫岭没有回头,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内心的急躁与冲动,“赵韵,今日我总算看清了你的真面目,你如此恶毒凉薄,我和顾七当初都看错了人,这么多年来你伪装在我们身边,真是难为你了。没错,我和顾七的确曾经心仪与你,但心仪是一回事,能不能娶你又是另一回事,既然有缘无分,那便各自安好,你何至于如此伤害顾七?”
“你说你陷入了深渊,那顾七何尝不是被你拖进了深渊?你既然痛苦,为何还要别人跟你一起痛苦?赵韵,你太自私了,恶意报复救不了你,只会让你沉沦得更深,是你自己不想爬出来,怪别人作甚?最后,我劝诫你一句,赵家如若做出对大燕不利之事,我卫岭第一个不会放过!你好自为之吧!”
卫岭说完这些话,就抬步往外走,忽然耳边一道凌厉的风声,一柄短刃划空而来。
“你要杀我?”卫岭迅速反应,侧身躲过,短刃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赵韵苦笑,“卫岭,如今你便这样看我?”
“那我该如何看你?”卫岭紧紧盯着赵韵,他怀里还抱着顾醒,若赵韵非要跟他拼个你死我活,拿赵家军数万人对付他,他今日恐怕难逃一劫。
“卫岭,我且问你一句,你是否从未认真喜欢过我?”赵韵咬着红唇,“小时候你和顾醒十分要好,若说如胶似漆也不为过。自从我加入了你们,不,应该是顾醒同我慢慢亲近之后,你们两个便开始你争我夺,一本书一把剑甚至一串糖葫芦,都非要争个输赢不可,多少次你明明胜过他,却还是同他打了个平手。”
赵韵深深地望着卫岭的眼睛,那双眼睛清澈磊落,不含一丝杂质,真是让人心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