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官传 作者:暗夜珍珠【完结】(23)

2019-04-06  作者|标签:暗夜珍珠 宫廷侯爵 业界精英

“你烦不烦?一会儿又得洗澡。”萧季凌简直后悔死了,这家伙食髓知味,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他不应该这么早就教他的。

“怕什么?饭后洗澡正好消食,晨起也要洗。”吕嗣荣拖着旖旎的尾音笑着说道。

“不行,我才大病初愈。”他继续抗争。

“刘医士说你已经好全了,而且还胖了几斤。”

“他胡说的,我伤口还疼呢!”他垂死挣扎。

“是这儿吗?还是这儿?”吕嗣荣上手抓他痒痒,没一会儿就弄得他哀哀求饶了。

“算了算了,来就来吧。”最终他还是让吕嗣荣得偿所愿了。

第26章 早逝与长久

萧季凌搁置了许久的表演终于重新拉开大幕,上回在桃红楼落下的面子,这回一定要挣回来。

什么都能让,可他这京城第一伶人的名头绝对不能因为一次不公平的比赛让给卫香生。打几个跟斗便能成角儿了吗?他可不服气。

这回演出只有一个曲目:《花田绝音》的最后一折。

霜花站在巨型画舫甲板的正中央,场景非常梦幻而奢华。河岸上为了大批观众,比本来就喜欢他的还要多。前段时间双魁比拼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姑臧城,所以这回有许多不听戏的人都来凑热闹了。

吕嗣荣也来了,来给心爱的人捧场,顺便检阅一下这家伙训练的成果。连着快一旬了,开始只是不让摸不让碰的,后来索x_ing连见一面都难了。

从前,他见不得他去斗宸宫,现在,都推着他去,就是怕他打扰。

吕嗣荣虽然很无语,但是也很理解和支持。能办起这样富丽堂皇的顶级堂会,他也是出了资的。

夜色中的画舫十分美丽,上下几层都挂着红灯笼,红光将水面照得旖旎。

夜色中的萧老板也是神秘的,人们偶尔能从门帘缝儿里瞟到他忙碌准备的身影,因此就产生了许多遐想。

终于,画舫上的红光一齐灭掉,甲板处突然亮起了无数的灯烛,照得舞台光明一片。大家知道,这是要开始了。

果然,乐曲声随即响起来,萧季凌着粉红色的少女衣裙站到了甲板中央。火光照在他的脸上,照亮了他修长的身形,岸边的人纷纷吸气,有些听过霜花落败之言的立即就觉得此言不实。

如此美,如仙人下凡,还有什么人堪与之比肩?再说想要赢过,那是更不可能了。不过是跋扈的人仗着王公贵族欺负人。

萧季凌这回演的《花田绝音》的主角是一个碧玉年华的少女,名叫徐柳琴,因为身患绝症十六岁就死了。这一拆演的是她临终前的独白。

剧情是彻头彻尾的悲剧,而且十分考验功力,功力好的能使观众同悲,台上台下一齐垂泪涕泣。

萧季凌穿着粉色衣裙站着。他年纪本就不大,加之长相绝美,所以扮美丽少女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第一幕是抚琴诉说,台上摆了许多的鲜花营造出花田的感觉,萧季凌就坐在花田后方的屋里,从窗口露出一个人影。

他提帕欲前行又像是被什么牵绊,伸着手唱道:“临死犹观世,一曲凄妙绝。最是凄怆夕阳返照时,把琴玩,将心声来述说。”

他又痛心望天,“柳琴一声凄绝唤,柳琴一调心声说。柳琴一弹心方碎,柳琴一拨心又痛。始我病弱时,俯卧不能起。终我魂断矣,阎王召我归。”

他的声音刚一响起来,两岸嘈嘈杂杂的观众就一同静了下来。离了这么远的距离,那声音还是能清晰地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且不觉得凄厉费劲。

“破瓜碧玉十六岁,韶光年华二八年。娇翠粉红闺阁处,活不久,未见俏郎君。”

这句唱完便是大段的空白,萧季凌以琴音弥补。技艺卓绝。这是一场视听盛宴,在场的人多年后还能记得这时候的场景,徐柳琴那是天仙下凡。人们虽然悲痛她的离去,但是也有理由相信这样完美的人是被老天征收去做仙娥了。

“一人独在花田上,回首几亩田产里。君看树头花,今日正红时。花朵茂盛开,人已弥留际。艰难扬手,再弹几缕琴弦。琴声远去,但是今夕归年。”

他从木板搭的布景房后走出来,站在花田中间。百花辉映,竟不能夺取他的丝毫色彩,只能为他贡献芬芳。

画舫周围有一圈贵宾,但是没有人比吕嗣荣的位置更靠前更正中了,萧季凌最美的一面呈现在他面前。

他喜欢这样子的萧季凌,他能听懂他的唱词,他的心声。这就是爱吧。爱到熟悉他的呼吸。没有人会比他更重要了。

“别离也,天地六合大。要你听,柳琴声声哀。倘有来世,再会花田开散。但晓痴想,已无再次相见。永不见,柳琴去矣!”

不知不觉,曲子已到了尾声,而且是最引人涕下的一段。两岸的观众感x_ing的早已泪流满面,刚强的也已泪盈于眶,其实从她方才略微佝偻难耐的身躯人们已经察觉到她已是强弓之末。

最后一句长长的尾音唱完,徐柳琴突然倒在地上,死了。“磳”一声刺耳的音传出来,原来是她常弹得那柄柳琴琴弦断了。

观众铭感五内,全场安静了一会儿才爆发出热烈卓绝的掌声。

萧季凌在地上“死”了一会儿才站起来鞠躬谢幕,观众的掌声更热烈了,都是给他本人的。这一回,他把面子全扳回来了。

儇王,没法叫他身败名裂。

吕嗣荣就在他的对面疯狂鼓掌,他看他的表演从没有一次鼓掌得这么激烈,一直只为了徐柳琴掉下眼泪的萧季凌,这回为自己心酸了一下。

现在才好得差不多的卫香生在儇王府早就气昏了头。虽然说吕嗣昭不会吝啬那一点点医药费,可她被打得更重,也没有人尽心尽力地伺候,所以恢复得慢。她一贯脾气大又自视甚高,下人们唯恐避之不及,现在成日在屋里端茶倒水的人,还是吕嗣昭特意指派过来的。

她的伤好得慢,加上心急,嘴上都长了几个水泡。她把萧季凌当做j-ian人,如今见他风光无限,只恨不得立刻去把他拉下台来,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

在她恨得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的时候,吕嗣荣和萧季凌已经办完了庆功宴双双出门约会,去的还是上回的集市,这姑臧的每一处都是他们情定的见证。

在萧季凌的带领之下,他们吃了上回因肚子空间不够没有吃到的美食。吕嗣荣在摊档买了一根红绳,编成一个同心结送给他。

李贵就跟在两人身后嗤嗤地笑。

“李贵,你在笑什么?”萧季凌转过头问。

吕嗣荣偏过头对李贵飞过去一个眼刀,责怪他一点儿都不牢靠。

“没没,没什么。”李贵连忙耍手道。

萧季凌拱着鼻子有些莫名,“嗯?”

吕嗣荣将他扯开,笑着说:“原来这同心结的编法是本王特意从李贵那处学来的,学的时候手很笨,闹了几个小笑话,实在有损本王英明神武的形象,所以不想给你知道。”

两人逛累了,又爬上屋顶。吕嗣荣嫌不够刺激,两人就往再高的地方爬。一番惊险之后,终于在瘫倒在五层木楼的楼顶。

从这里远眺,能看到巍峨的高山,还有富丽堂皇的宫殿。

“那里是玄煜宫,皇祖母住的。”吕嗣荣指给他看。

萧季凌常听他说起他慈爱的皇祖母。他看着那边的宫殿,眼里生出许多渴望。若是能将这份爱情公之于众,让所有人都祝福他们,该有多好?

可吕嗣荣是皇室贵胄,当今皇帝又那么厌恶断袖之癖,他怎么敢拿他的前程去开玩笑?

吕嗣荣似是看到了他眼里的担忧,他用嘴唇去亲吻他的嘴唇。两个人接吻着,两双炙热的嘴唇碰撞在一起,他们的下方是俗世烟火,是芸芸众生。

他想,能得此对待,已经足够了。

“如果可以瞬间变老就好了,那样爱情就会像日月山河一样永久。”萧季凌倚靠在吕嗣荣的肩膀上,只觉得能这样待着,便可以无欲无求了。

吕嗣荣微微笑着,低眼看着他说:“玉树后/庭前,瑶Cao妆镜边。去年花不老,今年月又圆。莫教偏,和月和花,天教长少年。”

“‘莫教偏,和月和花,天教长少年’,这是什么意思?”萧季凌突然有些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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