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队长挪开软垫,用手帕细心的擦拭出一处干净地板。当我终于能坐下时,感到全身的骨头都散架了。
“从来没走这么久。”我活动起酸痛的膝盖,抱怨起来:“简直就像庶民一样。”
一阵冷风刮过,我拢紧斗篷,指着屋子中间的石头火炉吩咐斥候队长:“凯文,把火生起来。”
“这里没有柴。”斥候队长四处张望,面露疑惑:“得将木头削成一块块的,再放进炉子里吧?”
我揉着额头:“我怎么知道?你难道没有生过火吗?”
“没有。”斥候队长认真的回答我:“庶民才会自己生火。”
“真是笨蛋。”我努力回想仆役们生火时的步骤,却发现毫无印象:仆人们都是把燃烧的木柴装在金属盆里,再把盆子端进房间。
“这个也许能点燃。”斥候队长捡起一只坐垫,把它丢进石炉里。
大量的灰尘带着浓重的霉臭气息从炉中喷出。我惊叫着退后,用衣袖遮住鼻子,不断咳嗽:“天哪,你到底做了什么?”
斥候队长大惊失色:“抱歉,摄政大人!我不知道会这样!”
“出去捡柴火!”我指着树屋外:“看在你怕黑的份上,允许你把灯笼带出去照明。”
斥候队长踌躇的提着灯笼,完全没有行动的打算:“没有斧头,我怎么砍树呢?”
“刚砍下来的木头是不能当柴的。”我想起书上的内容:“应该捡地上的枯树枝,加上干燥的杂C_ào和落叶来引火。”感谢我曾经看过的某本以森林半兽人为主角的小说。
斥候队长恍然大悟:“摄政大人,您懂得真多。”他提起灯笼,念着祈祷文走出树屋。
独自一人坐在空d_àngd_àng的树屋里,我感到更冷了。我不自觉的搓起手掌,不时对着掌心呵气。
“任x_ing的下场。”我懊悔的叹了口气:“连我都会有失去理智的一天。所爱越多,人就越脆弱。”我越来越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这不是优秀间谍总管应有的。
树屋的角落处传来老鼠的吱吱声,我厌恶的拿起座垫朝老鼠的方向砸了过去:“给我安静!”
柔软的座垫打着旋落在木质地板上,却发出了硬物撞击的声音。似乎有一根圆柱形的物体从朽坏的织物中掉了出来。
我好奇的走过去,捡起圆柱体仔细观察。那是条手掌长短的皮质画轴,两头勒着橡叶图案的黄金环。我展开卷轴,发现上面画着一名不着寸缕的青年男子。画中人容貌和塔克修士完全相同,以极为 y- ín 靡的姿势卧在玫瑰花丛中。接下来的画面是塔克修士一连串舞蹈的场景,看得人脸红心跳。
“有意思。”我继续往下看去,接下来的却只有晦涩难懂的如尼文字。我生气的跺了跺脚:“看到最j.īng_彩的部分就没了!”
地板下方传来空洞的回音,树屋下面是空的。我半跪在地,以卷轴谨慎的敲击着地板,判断出空腔大致的范围,在一块地板中心发现了隐蔽的铜质圆环。
我抚着胸口,用力拉起拉环。地板缓缓被拉起,一道通向地下室的狭窄楼梯出现在我眼前。
“天哪。”我能感到心脏越跳越快,这是一间属于神秘德鲁伊的密室。当我正迟疑是否要到密室中一探究竟时,树屋外传来了马匹的嘶鸣声。
那不是格拉摩根本地马的声音。如果被人发现格拉摩根的摄政半夜出现在异教徒的森林中,绝对又是一件新的罪名。
我迅速跑进密室中,用尽力气将暗门还原。密室中很暗,幸好有幽微的月光从地板缝隙中透入其中。借助月光,我发现密室中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画轴,一幅只勾勒了形体的未完成情色画挂在墙上。
马蹄声在树屋外停住了,传来了两个人的脚步声。
“这片森林中有巫术!”一个稍显稚嫩的声音气喘吁吁的说:“我们彻底失去了方向,又绕回到这座树屋!”
另一个成熟的声音也透着慌张:“这是异教徒的巫术,团长先生没有说错。”
“塞恩先生,我们完了!”稚嫩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不想死在那个邪恶的异教徒塔克修士手里!他只用手指就撕开了队长先生的胸膛,而副队长被罗宾汉的箭矢s_h_è穿了脑袋!”
“冷静!”被称作塞恩的人提高了声音:“我们是骑士团的j.īng_锐斥候,纳尔!我们都能安全的从舍伍德森林中撤离。”
纳尔颓然的坐在软垫上,语气中透着绝望:“我们的任务只是跟踪伯爵和摄政进入森林。都怪队长贸然对塔克修士发起攻击。”
“他已经死了。”塞恩拍着纳尔的肩膀,语重心长:“作为斥候小队唯二的幸存者,证明神依然站在我们这边。”
“他们太可怜了。”纳尔啜泣着:“我们的同伴丧身于塔克修士召唤的猛兽之口,甚至连尸体都找不回来。”
塞恩把纳尔抱在怀中,小声的劝慰着他:“我们等到白天再行动,那个时候森林中的野兽也该停止行动了。”
“没错……”纳尔咳了几声:“野兽似乎不敢靠近这处树屋。”
“如果我们能活着出去。”塞恩敲打着地板:“就能指控格拉摩根的领主与异教徒和维京人勾结的罪行了。”
我死死的咬着衣袖,不让自己叫出声。杰拉德派了整整一支斥候跟踪我们,而我却毫不知情。而副队长此刻还穿着我的旧睡衣,躺在我的床上假装一切都正常。
“这两个人不能活着出去。”我仰起头,透过地板上的缝隙记下了他们的长相。一定要确保和异教徒碰面的事情不被任何人知晓。
纳尔缩在塞恩的身边,声音颤抖:“我怀疑杰拉德先生是派我们来送死的,我们知道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