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陈娇没有起身行礼,而是微微侧头,扬起白皙的下颌,现出一段粉颈,“陛下怎么这时候过来?”
“为何不能?”刘彻俯身,双手撑在陈娇两侧,“娇姊不欢喜?”
“欢喜。”陈娇顺势躺在榻上,放松惬意,明艳慵懒。见刘彻喉结滚动,不由得弯起红唇,笑意盈满美眸。被年少的天子一瞪,更是抑制不住,笑得花枝乱颤。
“娇姊。”刘彻危险地眯起双眼,见陈娇不以为意,泄气地躺倒,靠在陈娇身上。
陈娇笑够了,单手抚过刘彻的发。
汉宫之内,除了窦太后和王太后,只有她敢这么做。
“陛下有烦心事?”陈娇声音轻柔,眼底的笑意却渐渐隐去。
“确有。”刘彻没有隐瞒。
在诸侯王这件事上,天子和窦氏、陈氏利益一致,没什么不能同陈娇说。而且,要防备刘陵动手脚,宫外固然紧要,宫内也需谨慎。
思来想去,没人比身为皇后的陈娇更合适。事情委于陈娇,窦太后应会感到高兴,更会出面提点。
至于王太后,想到和刘陵牵扯不清的田蚡,刘彻就不禁皱眉。
听完刘彻的讲述,陈娇惊讶道:“陛下的意思是,这事我来办?”
“如何?”刘彻没抬头,整个人移到榻上,让自己靠得更加舒服。
“好。”陈娇没有借口推辞,爽快答应下来,推推刘彻肩膀,道,“陛下要答应我,今岁秋猎,我要去林苑。”
刘彻睁开双眼,牵过陈娇的右手,看着莹润如珠贝的指甲,笑道:“好。”
建元三年,一月中,刘陵派出的游侠追上北行队伍,以赠礼为借口,成功见到田蚡,当面转述刘陵之言。
“去岁……秋宴?”
田蚡本在得意之时,听闻此言,犹如兜头泼下一盆冷水。坐在马车里,隔绝呼啸的冷风,仍觉寒意蹿升,手脚冰凉。
话带到,游侠即告辞离开。
投入淮南王府,能在一众游侠中脱颖而出,两人很有头脑,也不缺眼色。
太仆公孙贺是天子近臣,南宫侯张生尚渔阳公主,素有传闻,两人皆不喜游侠。尤其是后者,在自己的侯国内下达捕恶令,专门针对游侠。
为x_ing命着想,两人迅速告辞,离开队伍之后,立即快马加鞭,星夜赶回长安。
对于游侠的传话,公孙贺和张生不感兴趣。
刘彻启用田蚡的目的,两人多少能猜出几分。队伍中肯定有人专门盯着这位中大夫,既然如此,何必多此一举。
经过短暂休整,队伍继续启程。
田蚡坐在马车内,再无之前的张扬,更没有继续和公孙贺、张生套交情。
每当思及刘陵的威胁,他都会眼前发黑,恨不能时光倒转。
去岁秋宴,他酒后失言,道:“上无太子,淮南王之尊,高皇帝亲孙,好行仁义,天下莫不听闻。宫车无子晏驾,非大王尚谁可立!”
这样的话,捂严实且罢,一旦外泄,他必会打上淮南王的标签,被宫内厌恶,再无晋身可能。
“为何不小心,为何!”越想越是懊恼,田蚡不断捶着大腿、
无奈错已铸成,以刘陵的x_ing格为人,既然给出好处,绝不会轻易放手。
田蚡本想拿钱不办事,再狠捞几笔,哪想到对方早有提防。自己如困兽囚鸟,除非刘陵立即身死,要不然,想切断彼此的联系,难度几如登天。
田蚡意识到自己做下何等蠢事,翻来覆去地想,始终想不出解决之法。接下来的一段路,变得异常沉默,轻易不出马车,同刚出发时判若两人。
建元三年,二月
公孙贺一行抵达雁门,奉皇命查验首级,录入战功。
此外,另有给赵嘉等人的旨意,许其在边地补充兵员。
“步兵、屯骑、s_h_è 声、羽林各增千卒,并增令丞四人。”
旨意送达营内,赵嘉同魏悦几人聚到一起商议,最终决定,在云中、定襄、上郡和渔阳招兵。雁门郡刚经历一场大战,青壮本就不足,不好再挖墙角。
再者说,挖郅都的墙角,压力实在非同一般。
就在长安来人查验首级,四营忙着补充兵员时,两支满载粮食和冬衣的队伍寻至大营,恰好在营门前遇到一起。
一支是由卫青蛾率领,从云中郡赶来。
另一支来自沃阳县,出粮者不是旁人,正是景帝年间北上,在沃阳屯田戍边,被赵嘉认为有外交官潜质的前临江王刘荣。
第两百零三章
马邑之战前,卫青蛾携大量货物随商队西行。刚至楼兰不久, 就在城内听到消息, 匈奴南下袭汉, 所部数量达十余万。
消息传播得如此迅速,全因匈奴需要大批辎重, 楼兰附庸单于王庭,自是要出人出力,筹集粮食和牛羊, 由憧仆都尉派人带回Cao原。
获悉此事, 卫青蛾当即结束行程, 调头返回边郡。
因行色匆忙,不免露出痕迹, 引来当地人的怀疑。
所幸她所在的商队汉胡皆有, 有羌人和乌桓人出面担保, 又有绢帛和饴糖开道, 守城的楼兰士兵收到好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有禀报上官, 更没通知匈奴人, 直接予以放行。
出城之后, 卫青蛾快马加鞭, 一路疾行,险些撞上运送粮秣的匈奴军队。
好在向导机警,又有羌人护卫做掩护, 方才侥幸过关。
回到云中郡后,卫青蛾率先回到村寨,安置好村民,其后赶往畜场,同熊伯商讨防卫之策。两人决定开仓库,由匠人抓紧制造投石器,并在畜场周围设置陷阱。
一切准备就绪,卫青蛾又赶往云中城,关注城内告示,随后赶往深入Cao原的要塞,务求掌握详细情况。
途中见有材官应召,且有大量役夫运送兵器和粮食出郡,道路向西,心中生出猜测,此次匈奴寇边,边郡或许早有防备,正严阵以待,只等敌人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