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沫眼里带着留恋地看着他,仿佛白茺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一样,但是其实并不远,就在一个房间里,但是他其实是不舍白茺去面对自己的母亲。他知道白茺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做出很大的退步了,他心里又稍微的不甘心,想要自己的母亲能圆融一点该多好,但是事情就是不能像他自己想象的那样简单顺利。
白茺去了偏厅里面,又见到了林沫的母亲林依。
他十分客气礼貌地走过去,说道:“林女士,你好,沫沫生病了在我家修养,你能来看他他很高兴。”
白茺把话说得简单又直白,几乎没有带什么感情色彩在叙述这件事情。
但是听到林依心里,却就是另外一个样子。
她认定了这个男人就是勾引他儿子的人,而且两个人还是在林沫高中的时候就认识了,白茺那个时候就开始诱拐他儿子,诱拐未成年人啊,那可是犯罪的啊。
林依看到白茺一副儒雅却又客气的样子,心里虽然有很深的怨气,但是也控制住了,没有发泄出来,说道:“那让我去看看他。”
白茺虽然是在家里,但是也穿着很干净工整,和他上班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他身上穿着暗细蓝色条纹的衬衫,领口是很古旧经典的温莎领,而袖口则是双排扣的圆角袖口,并没有带袖扣,而是两粒简单简洁的白色圆形纽扣。
他这样穿,浑身透着沉稳内敛的威势感,但是并不咄咄逼人,反而给人可靠稳重身处上位者的尊贵感。
因为之前林沫给白茺说了不要和自己的母亲起冲突,白茺就不会不顾及到林沫的心情,他做到客气谨慎的态度对林沫的母亲,但这一切都是因为林沫的缘故。
白茺把林依领到主卧室这边来,林沫听到了一阵窸窣的脚步声,就立刻直起了背来,看到林妈妈出现在了白茺身后,他马上声音有些弱地叫了林依一声:“妈。”
林依走到了主卧室这边来,白茺身形高大,之前一直走在她前面,沉默的身影挡在了她的视线,现在林沫探着身子叫了她一句,她就看见自己儿子坐在一张很宽大古典豪华的床上,身上还穿着一席月白色的睡衣。
这间主卧室相当的宽敞,几乎相当于一个普通人家的小户型的房子,里面的陈设也十分典雅奢华,浴室,衣帽间,还有一个很小的书房,一切都应有竟有,房间地上铺着纯白色的地毯,人走上去十分声音都被巧妙地吸收了。
林依这才一个多月的时间没有见自己儿子,此时见了他,见他下巴变得比以前更加尖,深幽的眼睛带了春水桃花般的媚惑,眉梢眼角虽然带着病容,但是人见了却更加有种病娇美人苍白柔弱不堪的感觉。
林依微微皱紧了眉头,心想才一个月不见儿子,他怎么就长成这幅模样了。他这个样子,简直和当初生了病的林帆一模一样,两母子都长着清艳绝伦的长相,狐媚而大的眼睛带着吹风吹皱一湖春水的潋滟,即使清冷的眼神,不笑也含着情,让人觉得那双眼睛里有千言万语要诉说一般。而林沫此时生着病,身体清瘦柔弱,看上去也像是刚经历过情事欢好的模样。
林沫见自己叫了母亲一声,她依旧沉着脸没有回答自己,他心里的紧张就更甚了,其实他内心是很敬重自己的母亲,但是正是因为这种尊敬之心太重,才会导致他心理上的懦弱和害怕。
林沫声线有些发紧,他又叫了一声:“妈,你来了,我病没有好,不知道你来,所以…”
林妈妈见了儿子这幅样子,心简直沉到了底,她之前还在一直给林沫敲响钟让他不要和对方走的太近,生怕两个人发生什么让人后悔的事情来,但现在看到了林沫坐在对方男人的床上,而且还是主卧室这边的房子,林依心里就什么都明白了。
这下恐怕是林沫不仅仅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当成了耳旁风,而且还像是已经和对方睡了,发生了关系。
林依眼神沉寂,有种怒其不争的悲哀在她眼里,她断然制止住了儿子的话,声音冰冷坚硬地说:“我之前跟你说什么来着,你是不是把我的话都抛在了耳后了?我看你现在是越来越不像一回事,居然跑来和随随便便的人同居,你这样子被同学和老师知道了别人会怎么想你?
我以前是怎么样教导你的,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别人,你这些事情让学校的人知道了,你以后还怎么能在学校待下去?你都不小了,还不考虑后果的这样乱来,是要被毁掉一生啊知不知道!”
林依一连串轰炸式的连番质问,说得林沫根本抬不起头来。
林沫听着母亲这些尖锐的语言,感觉犹如万箭穿心般疼痛,连胸口那个地方也紧紧蜷缩了起来,他被刺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声音艰涩地哽咽道:“妈,我不是,我…”
林依在自己说话的途中声音也越来越尖,声线越来越短急,那声音几乎要把一个人逼到墙角去,林沫就已经被她逼到了一个死角里,并且还在承受着来自她身上的压力。
她怒极攻心,眼神y-in郁死沉地把自己儿子看着,身体气愤得都发生了轻微的颤抖,她根本没有思考过来自己作什么,就忽然在白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冲到林沫面前,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然后接着又是几个连续的耳光打在林沫脸上。
林沫被母亲打了,愣愣地还没有反应过来,白茺就一个箭步跨了上去,拉住了林依的还要继续打林沫的手。
林依的手被人拉住,动弹不得,她眼神凄厉凶狠地朝白茺看过来,声音尖利地道:“放开!”
白茺看着林沫被打了,脸色沉得十分难看,心思复杂,即使打林沫的这个人是他的母亲,他也无法原谅。
跟不要说林依之前说林沫的那些刺耳的话。
白茺拉着林依的手并没有放开,林依一个女流之辈,力量当然抵不过白茺一个男人。
她还没有从刚才的怒气之中缓过起来,不过此时也在这逐渐消停了。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睛里带着精光,心里不知道有多恨这个男人。
白茺目光冷冷地看着林沫的母亲,面上虽然没有多余的表情,但是他手上的力道却一点都不含糊。
林沫没有注意到自己脸上的泪痕,倒是立刻就注意到白茺手背上暴露的青筋,他吓了一跳,立刻从被子里面跳出来,因为吊针的线长度限制着,所以才不能在床上移动很多距离,不过即使这样,他还是紧张地连滚带爬地到了床头这边来,声音紧张又害怕地对白茺说道:“白茺,你放手,放手。”
他是极其害怕暴力的,无论施暴者是谁,承受者又是不是自己,他都有种从心底深处深深的惧意和恐慌。
白茺冰冷的目光和林依疯狂炽烈的目光碰在一起,两个人对峙上,他冰冷毫无温度的目光,就好像可以把人也冻结起来一样。
他听到了林沫的声音,这才松了手,不过看着林依的眼神里却依旧没有什么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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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沫的脸被打了,已经红肿了起来,不过自己看不到,也忘记了去感知自己脸上火辣辣的感觉。
说起来这是他第一次被林妈妈如此厉害地管教,以前即使就算是有他做得不对的地方,林妈妈最多只是打他的手板心,也就过去了。
白茺放开林依的手后,脸色不好,心里的感觉也一直都不好,若不是林沫叫着他,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做出什么事情来。
而林依被白茺放开手后,她的目光并没有放在自己儿子身上,而是又看了一眼白茺的脸,皱起眉,这倒不是因为她注意到了自己手腕上被握出来的红印子,只是那一眼看过去,觉得这个男人现在的表情十分沉,沉郁之中带着沉默不可说的厉色。
她的心还被怔了一下,但是仅仅只是一下,她的心里又涌起了更加强烈的厌恶和讨厌来。
她看也不看床上的林沫一眼,自己转过了身,背对着林沫和白茺,根本不想此时看见他们两个。
看到他们两人,她就觉得心里烦得很,故而索x_ing转了身过去。
林沫眼里带着空茫的茫然,直愣愣把自己母亲看着,看到母亲脸上露出来的抑郁的烦躁之神情,他就连自己心里难过也意识不到,唯有愣愣地看着林妈妈的背影,感到害怕,背脊发着凉,心底下也一片冰凉,有种被绝望束缚住的感觉。
他完全忘记了自己正在生病这件事,眼泪无声息地流满了他的脸颊,他也不知道,只是让眼泪就那样流着,然后顺着脸滑下来,低落在被子上。
白茺最先反应过来,发现林沫哭了,他心头就慌乱了起来,立刻走到他身边去,问道:“沫沫,怎么样了,是难受吗?还是脸上痛?”
林沫听到他的话,抽噎了一下,仿佛不在乎自己流泪一样,摇了摇头,声音带着哭腔地叫了林依一声:“妈,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瞒着你,你不要气。”
林沫说这样一番话,声音里带着哭音,自己也还在流眼泪,但是说得话却是恳求林妈妈原谅的话。
白茺站在床旁边,心里犹如被刀割般难受,眼里全是被揉碎了的心痛和不忍,但是他又没有办法,只是内心焦急着,想要给林沫擦掉脸上的泪水,但是又怕他在继续哭。
林沫也确实在继续哭,他心里有很多很多的苦和难受,全部都汇聚成一片汪洋一样的眼泪,扑扑从他眼里落出来。
莹白的面颊带着姗姗雨泪,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都像是透明破碎的童话故事中的小王子。
白茺又见林沫脸上不断流下断了线的眼泪珠来,心里跟着难过焦急,那个感觉,就像是看到自家孩子被摔倒在了路上擦破了身上皮一样让他心痛。
他伸手去擦去林沫脸上的泪痕,眼里完全揉碎了不忍心和心痛,声音哄劝道:“沫沫,不要哭了,不哭了。”
林沫此时则完全把目光放在了自己母亲身上,白茺为他作着这些事情,他完全无动于衷一样,眼睛流着泪把自己母亲的背影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