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修见他离着一步远就张着手不管不顾地扑过来,就上前一步将人接住抱在怀里,“你今天去看到小鹿吗?”
冒冒就咧着嘴笑,看来对此行还是很满意的,“恩。”
“你胳膊上挂着的是什么东西,这么香。”
“肉。”至于是什么肉就不会表达了。
陈安修帮他将胳膊上的小纸袋子摘下来,章时年也将手中拎着的另一个较大的袋子交给吨吨。两人都将袋子打开,陈安修手里的是一盒凤尾虾,吨吨手里是一大盒炸的小鸡腿。
吨吨指着袋子上的标识说,“原来是这家店的,这家的凤尾虾和炸鸡腿在网上评价很高。姑父那个杂志上还推荐了。”
陈安修从里面拈了一只凤尾虾,边吃边说,“是吗,这么出名?”
“你上次还说有空带我们去吃呢。”
陈安修早把这话忘了,估计当时也就是顺口一说,他习惯性地将目光投向章时年询问,“我说过这话?”
他其实想让章时年否认,他正好顺势赖皮过去,但章时年显然不给他这个面子,还点了点头,肯定地说,“要不然我怎么知道?”
陈安修暗暗地朝他递个白眼,以鄙视他的不配合,“这个虾很脆,里面还有番茄酱,我给你们打开,你和冒冒到树墩子那里坐着吃,他刚吃完饭,别让他吃太多。我吃个鸡腿。”
哥哥来领他,冒冒乖乖地跟着走了。
两个孩子走了,陈安修和章时年之间就有点冷场,陈安修咬一口鸡腿,故意找话题说,“这鸡腿果然很好吃,外面都炸透了,里面的肉还很嫩。你尝尝?”
陈安修将鸡腿递到他嘴边了,章时年推开说,“我刚吃了饭。”
他不吃,陈安修就自己吃,但是原本应该很美味的东西越吃越没滋味,他中午没怎么吃饭,又喝了点酒,现在吃了些油炸的东西,就有点反胃。
章时年可能也见他脸色不太好,刚伸手过来,陈安修一把挥开他,自己跑到旁边干呕了半天。等他直起腰,想和章时年说话的时候,发现对方站在原地,目光幽深。
陈安修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但胃里难受,也不想再忍受章时年的莫名其妙,他拉着人离着吨吨冒冒远点,还不忘压低声音说,“你最近到底在什么气,是为刘雪妈那件事吗?你是不是嫌我多管闲事?”
章时年略低头抿了下唇角,“你不是都猜到了吗?我就是故意的。”他事先得到消息刘雪妈要去找刘胜淮,也料到刘雪妈这次去凶多吉少,但他并没有阻止。因为他需要一个可以迅速给刘胜淮定罪的证据。
猜测终究不等于是事实,现在猜测得到证实,陈安修的眼中闪过一抹慌乱,“这些事不是都过去了吗?也不是你让她去的,而且最后你不是让人将她送到医院了吗?”
“她没死是个意外。我从来也没打算救他。”他的属下出现在那里只是想等刘胜淮属下焚烧的时候来个人赃并获。
陈安修强笑说,“反正最后还是送了,事实最重要。”
“不值得脏手而已。”即便送到医院,如果没有特殊的救治,就刘雪妈妈的的伤势多半也是个死,结果对他来说没什么差别。
“那是一条人命。”
章时年冷淡地说,“和我有什么关系?”他没那么多悲天悯人的情怀,刘雪妈的命,安修愿意留就留了,但自从那件事后,他明显感觉到了安修对他态度的微妙变化,小心翼翼,语带试探。
陈安修此刻不想和这人说话,他转身想走,又强迫自己留了下来,短暂的混乱过后,他重新冷静下来。他情绪在压抑,章时年何尝不是呢?章时年之所以选择今天和他挑明,大概也是受够了之前的相处了。对于这件事,他最近的心里确实比较乱,从道理上来讲,他很清楚章时年对刘雪妈妈的生死没有任何义务和责任。但从感情上,他无法完全赞同这种行事,明明是顺手拉一把就能避免的悲剧,人命没了就永远没了。
“我没怪你的意思,你有你自己的原则,而且我也不能说你一定是错的。”因为他根本不了解章时年所在的那个世界斗争有多么复杂,也许一时的心软,就会满盘皆输,而且输的可不只是自己的性命那么简单。“可是我不太习惯,你给我点时间行吗?”在部队里上阵杀敌,你死我活,那是必须,但在普通生活中,对一条人命熟视无睹,他做不到坦然接受。
章时年心里叹口气,倾身拥住他,“慢慢来吧。”对这人他总是无法心硬太久,也不知道这对安修来说是好还是不好,“现在不是让人全力救治了吗?应该会没事的。”
“其实我不是因为她。”
“我明白。”就像他同意救人也不是因为那是刘雪妈。
“你没事最重要,其他的都可以放一放。我以后尽量不干涉你的决定了。”
把话说开,各退一步,两人之间的气氛明显地就缓和下来了。
可两人之间的温馨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飞奔而至的冒冒打破了。
“爸爸,咬咬,咬咬。”冒冒跑过来后,扭着身子,在原地又蹦又跳的。
“大冬天的哪里有咬咬?”冒冒嘴里的咬咬是一切咬人的小虫子。
“有咬咬,有咬咬。”
“冒冒和班头刚才在那边的草里玩了,是不是草里有什么东西?”吨吨跟过来,冒冒没离开过他的视线,刚刚就是在那边的草丛里和班头玩了会。
“草里有个虫子大冬天也该冻死了。”话是这么说,陈安修见冒冒说地这么真,还是将冒冒全身上下都摸了遍,但也没看到有什么虫子,他看冒冒仍旧朝后扭啊扭的,怀疑是在后背上,但冒冒里面的内衣也不是很肥,他手伸到半道就伸不进去了,冬天在外面,他也不敢给冒冒解开衣服查看,就抱起人来往家跑,“咱回家脱了衣服看看。”
章时年和吨吨拎上东西也跟了上去。
班头见其他人都走了,它颠颠地跟在后面往家跑,如果有人仔细留意它的话,就会看到班头肚皮的毛毛上粘着好几颗……苍耳,刺刺的,小小的。
☆、第364章
冒冒一路上不停喊有咬咬,陈安修路上也没敢耽误,回家将人塞到被窝里就扒了个干净,结果真从他的内衣里面翻出一颗小苍耳,也不知道怎么就好巧掉进去的。
苍耳找出来了,又还没到睡觉时间,陈安修就想着再给冒冒穿上,可是脱下来容易,穿上就难了,“有咬咬。”
陈安修将扔在旁边桌上的苍耳拿给他看,“你看,咬咬拿出来了,没有了。快起来穿上。”
冒冒在被窝里骨碌一躺,陈安修伸手拉他的胳膊,他也不起来,还往里面缩了缩,嘴里嚷嚷着,“有咬咬,有咬咬。”
陈安修见这样,只得又从小五斗柜里找了一套新的出来,他总以为这样可以了吗?可是冒冒还是躺在被窝里不起来,他就知道冒冒是成心赖床了,“冒冒,爸爸数到三,你自己不出来,爸爸把你拖出来了。”
“爸爸,有咬咬。”他还坚持有咬咬,但这次不是和陈安修说的,而是对着刚进门的章时年说的,他想耍赖吧,可又不敢真的不听爸爸的话,就找大爸爸给他争情理。
章时年哪里不明白他的那点小心思,就拿过陈安修手中的衣服假意检查了一下,和他说,“真的没咬咬了。”不过转过头又试图和陈安修打商量。
陈安修早知道他想做什么,就拿眼睛瞪他,示意他免开尊口。
章时年见他横眉竖眼的凶相,就想将人拉出去说话,他拉了一把没拉动,又加了把劲,才让人动了动,他回头又和冒冒说,“你爸爸说衣服有点凉。拿出去给你放暖气上热热再穿,你好好躺着别捣乱。”
心愿达成,冒冒高兴了,他自己在被窝里滚了滚,但陈安修不高兴。
章时年两头忙,安抚完小的,继续安抚大的,小的道理讲不通,他只能和大的讲,“他今天在外面蹦跶大半天,中午也没睡觉。”
“我就是知道他没睡午觉才不让他在被窝里,现在都四点多了,待会就吃晚饭了,他这个时间点睡了,晚上就不用睡了。他晚上要是不睡觉,你负责看着他。”
“行,到时候我带。”
他答应地如此痛快,陈安修也没什么话可说了,趁着堂屋里此刻没人,上前贴在章时年唇上磨了磨牙,还没等对方有反应,一听吨吨的屋里有动静,他自己先跟个受惊炸毛的兔子一样,远远地跳开了,见章时年笑,他大概也觉得这形象太怂了,试图找回场子说,“我回头再收拾你。”
章时年无声点点被咬疼的唇角,显然并不介意经常被收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