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枝从三分之二处斜口下剪子,留外侧那个芽。”
“这上面花苞好多快开了。”叶子也茂盛,现在剪掉是不是有点可惜?
章谨之明白他未说话的话,耐心地伸手指给他看,“你只看它现在长地不错,但你留心看这两枝的位置,如果任其生长下去,过些天里面这块盆底就会被完全盖住,不通风透光,到时候影响的是整盆花。”
陈安修一听是这样也就不再多言,照着老爷子说的,咔嚓咔嚓将那两枝都剪掉,他剪的同时老爷子又开口说了句,“有时候顾虑太多,想事事周全反而事事不得周全。眼光要放长远。”
老爷子到底想告诫他什么事吗?陈安修是想问问的,但直觉告诉他,老爷子不会再给他任何解释的。
等盆栽修剪完,章谨之观赏了一会就让陈安修抱着送到西跨院的花房去了。
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老爷子在准备好的水盆里洗洗手,这孩子仁厚太过,做事顾虑良多,做事难免就失了一分果决。陈家的事情若早做决断,也未必会闹到今天的地步。但愿吨吨冒冒这点不像陈安修,他希望孩子品行端正即可,并不需要有太多慈悲心肠。
等陈安修再次回来,吨吨也洗漱好从房间里过来了,他头发没擦干净,老爷子正拿着大毛巾给他擦头发,也只有这种时候,这高高在上的老爷子才看着有点普通爷爷的样子。
他过去陪着坐了会,过了五点半,厨房那边开始准备晚饭,厨娘过来问今晚的菜色,两位老人晚饭吃的少,老爷子就没有特意点菜,只嘱咐给冒冒熬点牛肉汤。别人不吃肉可以,冒冒不干。
陈安修中午在酒店吃的,菜相对来说油腻点,他今晚就想吃点青菜,厨娘杨小桃说,“今晚的冬笋和藕很新鲜。青江菜也不错。”
“那就这几样看着炒两个青菜吧,麻烦你了杨姨。”与其让人猜度着做,最后还不合口味,倒不如利索地点两个自己想吃的。
吨吨今天有点累,也没什么胃口,听爸爸点了青菜也没再加。
平时章家的晚饭要比这早点,不过如果陈安修一家留下,为了等下班的章时年就自动向后延,好在章时年今天下班也不太晚,不大到七点就到家了,他进门之前,陈安修刚把冒冒从床上挖起来不多会。
冒冒这一觉睡了两个多小时,但他显然还没睡够,就趴在爸爸的身上小猪一样哼唧哼唧的不愿意,脑袋在爸爸怀里拱拱还想再继续睡。
陈安修抱他起来走走,吨吨又拿玩具在后面逗他,他这才慢慢睁开点眼睛,但还是趴在爸爸肩上不愿意动,就连看到章时年进门,他也只是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地喊了声爸爸,之后再无其他的动作,要换做其他时候,早就扑上去抱着大爸爸的腿,又要抱又要亲,再不然就去翻大爸爸的包,看看有没有带回来什么好吃的。章时年也愿意配合他,经常的在包里放包饼干点心之类的小零食就为哄他高兴。当然他也确实好哄,有时候就翻到一块糖,他自己也能攥着乐呵半天。
今天章时年回来之前还担心冒冒因为丢下他的事情不开心,下班前特地在包里装了三条白巧克力,结果现在见到冒冒,不高兴倒是没有,是直接没精神了。
章时年从包里摸出两条巧克力,一条丢给吨吨,然后从陈安修手里将冒冒接了过来,“冒冒这是怎么了?”他看着冒冒的脸有点红,就贴上去先试了试冒冒额头的温度,“头怎么好像有点热。”
陈安修从旁解释说,“刚从被窝里出来。”
章时年听他这么说就放心了,“冒冒小猪和爸爸说说,你今天怎么睡了这么久?”他抱着冒冒坐下,剥开巧克力喂着冒冒吃,冒冒喜欢甜甜的东西,起初还耷拉着眼皮想睡,等嘴里有了甜味,他就自己吧嗒吧嗒嘴,又伸出小舌头舔舔,不过安修不怎么让冒冒吃甜食,看他有点精神就将剩下的巧克力收起来了,约好好了明天再吃,对此冒冒习惯了也不大闹,人家颠颠地继续去哥哥那里蹭点。爸爸倒点水给他,他自己就抱着杯子大口喝。章时年趁这个时间回屋换了衣服。
吃饭之前冒冒的表现一切都正常,就连章时年都以为可能冒冒小不大记事,上午的事情转眼就忘干净了。家里的饭厅和厨房都在东厢这边,他们过去的时候,厨房也刚刚开始上菜,冒冒这会来精神了,走路要跑在最前面,进屋后也不消停,陈安修担心他蹦跶太厉害待会吃饭难受,就将人拉过来,诱哄说,“冒冒,你去厨房里和杨奶奶要筷子,一人一双,你先数数桌上有几个人,应该要几双。”
这事冒冒也不是头一次做了,他愿意跑动,以前在绿岛的家里已经做的轻车熟路,听爸爸这么说,他就绕着桌子数,“冒冒,爷爷,奶奶,爸爸,爸爸,得得。”人家别的小孩刚开始学这数人的时候,经常忘了把自己算上,冒冒就不,他从第一次就没忘记过自己,尽管根本不怎么会用筷子,他也要拿一双摆在自己面前。
陈安修听他数完了,就轻轻推推他的背说,“好了,数完了就去拿吧,仔细看着点脚底下的路。”
冒冒胖乎乎地跑了,陈安修到底不是很放心地跟上去。方碧凝见此笑了笑没说话,倒是章谨之饶有兴味地问吨吨,“这么多人,冒冒筷子数地过来吗?”
吨吨颇为自豪地回说,“冒冒学数数最快了。”
果然不多会就听到冒冒在厨房里中气十足地数,“一,一,一,一……”接着就见冒冒两手满满地攥着一大把筷子出来了。
老爷子主动伸了手,冒冒在爷爷手里放一双,在奶奶手里放一双,然后是哥哥的,最后一双是自己的,陈安修早就发现他只拿了四双筷子,还以为他是拿错了,当时也没点破,现在就故意说,“冒冒,怎么只剩下一双了,我和你大爸爸的筷子呢?”
章时年也配合地说,“对啊,大爸爸的筷子呢?”
陈安修都做好再陪冒冒跑一趟的准备了,哪知道冒冒张嘴来了句,“不给爸爸拿。”
章时年大概知道他是想起上午的事情了,就抱起来放在自己膝盖上说,“你和爸爸说说,为什么不给我和你爸爸拿?”
冒冒过完一个年,语言能力又进化了不少,现在很多时候也能大概地表达自己的意思了,“不带我,不给爸爸拿、”
章时年又问他,“那你怎么给哥哥拿了?”同样是丢下他,现在享受的待遇真是天差地别。
“冒冒得得。”
哥哥什么时候都是亲的,爸爸就说不好了,要视具体情况而定,就连章时年许诺改天一定带他出去玩,冒冒也不领情,最后还是陈安修看着菜上地差不多了,自己去厨房拿了两双筷子过来。
吃饭期间喂他喝汤,冒冒喝地很痛快,陈安修想着闹这一场应该也差不多了,冒冒偏不按理出牌,到上床时间,他要跟着哥哥一起睡。
“不行,哥哥今天很累了,你不要去闹哥哥。”
这次吨吨也不帮他,他也不是没单独带过冒冒,晚上如果醒了没见到爸爸必定会哭闹一场,他今天不想陪着半夜起床,“你乖点,改天哥哥陪你,今天不行。”
冒冒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他哥哥,确定哥哥这次真的不帮忙后,他又要和爷爷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