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他需要从新的角度来考虑这件事情了——比如其实“需要付出的代价价值”算式中还包括扭转的事情后续影响这一项呢?
那么伴随着时间的发展,“摧毁弗丽嘉”这个命令后续巨大到牵扯到了第二研究所的建立,六个新试验体的诞生,地球的毁灭,还有几十亿人的生命……如果把这一系列的后续发展也同样考虑到“事情的严重程度”这一范畴内,那么其所要付出的代价,理所当然会是前所未有的巨大的。
想到这,茯神又想起刚才以诺切说的“就连返回阻止小胖伤害玉城顺便拯救一堆被一号试验体的性命这种事你也只是付出了一只眼睛”这样的话——看,他就直接毫不犹豫的将这些本应该属于“后续影响”的事情计算在内了。
……这个骗子。
此时任由以诺切冷漠地看着自己,茯神却仿佛看不懂这样的表情似的,再次伸出手:“项链拿来,我再试试。”
以诺切摇摇头:“机会有第一次你错过了就不会再有第二次,我不信任你了。”
茯神露出个荒唐的表情,他缩回了手:“你什么时候信任过我?”
信任的话,就不会从头到尾,几乎没有一句真话。
以诺切似乎很不高兴茯神做出这样的指责,他稍稍抿起唇瞪着茯神,茯神也不甘示弱的直视回去,此时场面一时间变得凝愁起来——
来到了圣水源头超级士兵身上的瘟疫却无法洗,二号试验体不知所踪,所有的人都被困在了金庙之中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最后,就连被视为救命稻草的茯神都没有办法顺利施展他的能力:一切的事情看上去就像是幸运女神也伴随着世界的毁灭而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剧本只需要按照怎么倒霉怎么来发展就对了。
一行人不死心的跳进圣水里又试了几次,在发现狼说的话并没有假后,抖抖身上的冰渣穿衣服重新回到了正庙的大厅——虽然正庙那尊起舞的湿婆神相就像是二号试验体在对他们展开无情的嘲讽,但是他们好歹有了个能遮风挡雪的建筑,桑考尔升起了火,人们围绕着火堆坐下来,想到今晚还要继续饱受瘟疫摧残,相对无言。
“圣水需要从湿婆神的发间流淌,受到祝福,才能算是真正的圣水,”桑考尔盯着火说,“如今神明离开,那么圣水失去了圣洁的效力,大概也是理所当然?”
“没那么玄乎,”以诺切说,“请用科学的角度。”
“接触瘟疫的方式在二号试验体的身上,毕竟最开始的瘟疫之源就是他。”坦卡面无表情道,“放毒的人身上永远带着解药。”
以诺切看了坦卡一眼。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要把二号试验体找出来。
稍微勉强找到了一个目标,众人重新强打起精神,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商量接下来应该怎么寻找二号试验体——
耳边传来窃窃私语之声,夹杂在庙外狂风呼啸声中,谁也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里,有一个身影动了动,然后跟紧地将自己的蜷缩起来。
茯神没有到火边的人群中去参与他们的对话。
回到金庙中后,他直接找了个阴暗的角落坐下来,背靠冰冷的墙壁,开始认真思考起关于自己的能力使用的极限问题——
【回到五十年前,启动自我摧毁程序,将一切在还没来得及开始之前就结束。】
这是茯神刚刚下的指令。
他甚至做好了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准备——无论是事情的影响程度对等他需要付出的代价,又或者是事情本身就是需要他消失这两个角度来说,他都没有继续存在下去的可能……然而在拥有了这样大的觉悟的情况下作出的决定,为什么会失败?
“……”
茯神百思不得其解,下巴放在膝盖上双眼发直地瞪着门边一处小小的污渍,就连什么时候自己身边多了一个人也不知道……直到那个人用肩膀撞了下他:“阿神,你刚才,是不是想要干脆下令回到弗丽嘉被创造之前?”
茯神一愣,转过头去,随即对上了小胖的眼睛——
他从来没看见过小胖露出这样的眼神。
困惑、不解、担忧以及其他很多很多复杂的、让人一下子没办法理解的情绪。
完全没想到小胖比以诺切直接了一万倍将心中所猜想的事情直接问出,茯神动了动唇,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打断——
“你怎么这么傻?没有了弗丽嘉,还会有其他人,如果人类注定要在这方面摔上这么一下,你摧毁自己也没有任何的意义,十年后,二十几年后,人类还是会创造出来类似的东西……”小胖郁闷地说,“你和六号试验体都是程序,程序都是很聪明的,我都想得明白的道理我不信你们没想到。”
茯神抿起唇,言简意赅道:“想到过。”
“那为什么还要做出毫无疑义的牺牲?”
“以前我也是被你说的这样的理由说服了,反正都会发生的,那么由我来的话,或许会变得没有那么糟糕呢?……确实我也这么天真的想过。”茯神淡淡道,“但是现在我又想通了,因为那些事无论是否发生,都跟我没有关系。”
小胖一愣。
茯神:“只要不是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