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茯神问,他转动脑袋,然后成功地在这陌生的环境里找到了唯一熟悉的东西,“以诺切?”
“以诺切是谁?能站稳吗,你这样抱着我没办法去拿我的车……”
“不能站稳,你扶着我。”茯神任性地说,“以诺切不是你吗?你的脑袋找回来了?”
“……什么脑袋?还有人能弄丢自己的脑袋?你有小众异教信仰?”
“什么?”
“不然谁会无缘无故给别人的名字后面加后缀?”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好巧,我也是。”
男人淡定又耐心地和酒鬼进行着驴唇不对马嘴的对话,同时一脸冷静地看了看四周,来来往往的人群有一些向他们投来暧昧的目光,低下头看了看这会儿人事不清趴在自己身上的东方人——那有些苍白的皮肤此时因为醉酒后吹了冷风,白的更白,红的更红。
虽然满身酒味双眼眯成了一条缝,但是在一些人的眼里,这大概算是不错的猎物目标。
以诺只用了大概十几秒就觉得还是带着这个拖油瓶去停车场比较稳妥,于是在大约五分钟之后停车场入口出现了两个摇摇晃晃的人影,同时伴着时高时低的智障对话——
“这是哪?”
“停车场。”
“来停车场做什么?”
“我的车放在这,要回家当然要来停车场。”
“你的车?你哪来的车?你未成年怎么能开车?不要以为你现在长高了就不是小孩了,要开车经过我同意了吗?我不同意!”
“那咱们走着回家吗?”
“家?哪来的家?”
“我买的房子不叫家叫什么?”
“你还背着我买了房?!”
“……”
在停车场管理员迟疑的目光中,被打上了“未成年”“大概是长相老城”“同性恋负心汉背着伴侣买房”等各种标签的以诺带着他的学生来到一辆崭新的轿车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弯腰将肩上挂着的年轻人塞进去,他自己坐上了驾驶座长吁出一口气,发动车子的同时,一只手修长干净的手从侧面伸过来,摸了摸他的方向盘上的车标——
以诺:“?”
茯神:“冰底下挖出来的?小孩挺有眼光,还知道挑贵的车挖。”
以诺:“……”
将那个歪七扭八一脸怜爱地摸着方向盘说疯话的人摁回椅子上,顺势给他系好安全带(为了安全也为了不让他乱动),以诺发动了车子,在经过停车场管理员的时候,他体贴地在欲言又止的管理员面前停了下来,车窗降下,露出驾驶座那张面无表情的英军脸与停车场管理员对视几秒。
停车场管理员:“请问——”
话还未完全说出,一张打开的驾照证件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驾照上显示,现在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芳龄三十二,并且是具有十五年驾龄的老司机。
停车场管理员眨眨眼,三秒后那只手缩回了车中,然后在他的目送中扬尘而去。
……
茯神后来就又睡着了。
他隐约记得自己应该教育一下以诺切关于他私自从冰层里挖车出来开以及偷偷买房称呼它为“家”这件事,但是他实在是太困了,一旦决定了“睡醒再教育”这个决定后,就立刻倒头睡了过去。
后来他感觉整个人离开了地面,轻飘飘的像是为什么东西托起来浮在半空,耳边是沉稳好听的脚步声——
最后,他落在了柔软的像是棉花一样的床铺上。
他睁开了一只眼,周围的灯光很暗,他只能看见以诺切站在他的床边叉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于是茯神打了个酒嗝,又闭上眼,翻了个身,理所当然地命令道:“给我倒杯水。”
床边的人大概是懵逼了三秒来考虑世界上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再用了又三秒感慨世界上居然能有酒前酒后性格差那么远的人。
第七秒他转身去客厅倒了杯温水,回到卧室,扶着床上那睡的不清不楚的人半坐起来,让他慢慢喝了水,待那人发出一声心满意足的叹息,他这才放下了水杯。
然后,男人站在床边开始认真思考一个问题:我把这孩子带回家了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此刻躺在他卧室床上的人完完全全霸占了整张床,铺得整整齐齐的床被他睡的乱七八糟着暂且不提,重要的是他一个脑袋枕着枕头同时没忘记把剩下的另外一个抱在怀里——
完全是不仅要走自己的路还要让别人无路可走的模样。
“嘿,孩子,你得给我留一个枕头,”男人试图跟床上烂醉如泥的人讲道理,“不然你就得滚去睡沙发。”
回答他的是呼呼两声含糊地声音,虽然知道对方不是故意的,但是这个时候在以诺听来未免还是充满了嘲讽。
他抿起春,伸手想要去抢那个被黑发年轻人抱在怀中的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