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撑着身子坐起来,轻声问道:“小狐狸,你方才叫我什么?”
“天权......”
我一顿,好似从那日之后我确实总喊他“天权”,没再叫过他“天权君”。
我觉得尴尬,只好转移话题,道:“天权君睡了这么久,一定饿了吧?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他轻笑道:“慌什么,我觉得挺好,以后便这样叫吧。”
我惊讶道:“真的么?”
“我骗你做什么。”他笑道,“我渴了,你可能帮我倒杯水?”
“嗯。”我递了杯水给他,道,“你知道么,那日我看你昏睡过去,都急哭了,还被贪狼星君看去了,他定会笑话我许久。你以后可再不许这样了。”
他一笑,道:“现在知道要面子了?你若能叫我们省心些,我也不至如此。这被雷劈的滋味可着实不好受。”
“怎一醒就要数落我。”我道,“这几日贪狼星君来找我下棋,我都拒绝了。现在你醒了,我也可以走开了。”
我起身往外面走去,对门外的两个仙娥道:“本仙君要玩去了,这文曲星君你们自己照看着吧。”
然后我便大摇大摆地往阳明宫去了。
第76章 苏玥生辰
天权曾取笑我说:“这天上地下的神仙,但凡是与你交好的,怕是都收过你的玉了。”
我当时同他道:“青丘多玉,除了玉石,我便只剩星君你赠予我的折扇了。这扇子我自然是不舍得的,便只能送玉了。”
天权赠的折扇我用了许久。
某年长姐生辰,我因当时人在北荒,没来得及早早回去。
长姐也是活了许多年的,怎会在意这个。
岂料那日天权、武曲星君和二哥一同回了青丘,听闻是长姐生辰,天权当下便描了一副丹青作为贺礼。
长姐好文,得了这礼,心中甚是欢喜,临时决定要办生辰晚宴,好好款待他们。
长姐既要过这生辰,二哥和武曲星君自然不会空手去,他们很会投其所好,一人送了箜篌,一人送了一套狼毫笔。
可怜我并不知情,毫无准备。
我回到青丘时,长姐正身着水袖翩翩起舞,回眸一笑,百媚尽生,而天权和二哥则在一旁伴奏。
我凑到天权边上,问道:“你们怎么来了?这又是什么情况?”
天权道:“我在玄冥宫闲着无趣,想出来走走。在南天门前碰见开阳君送别苏棕君,便一同来了。没想到正逢苏玥上仙生辰,设宴请客。”
说是设宴请客,也不过是请了天权和武曲星君。
正好长姐舞毕,二哥看向我,明知故问,道:“你可带了贺礼?”
我不满地看着二哥,埋怨他没有先同我讲。
长姐到后头换了套寻常衣裳,才坐回席上,她道:“淮儿能赶回来,我已经很高兴了。”
我踱步至长姐身旁,用略带撒娇的语气说:“长姐最好了,不像二哥,就知道欺负我。”
二哥在一边拆台,道:“我记着前几*你才说过,这天权君是最好的。此刻天权君还在座上,你又说长姐最好了。”
天权笑道:“我自然是比不得苏玥上仙对苏淮君宠爱有加。”
我道:“都好都好,就只有二哥不好。”
二哥懒得继续闹我,坐下去喝酒了。
我问长姐:“长姐可有何喜欢的?只要是我能拿得到的,我都取来给你。”
长姐想了想,又看了看我,见我手里拿着扇,便道:“我也不劳你跑远,就将你手中的扇子送我,可行?”
我犹豫了一下,长姐看出来了,便问:“不可?”
二哥笑道:“长姐可真真是有眼光。你可知这扇子的来历?”
“哦?这扇子有何来头?”
我起初得了扇子,是想同长姐说的,巧的是她当时外出,一去就是数年,之后我便忘了这事,没同她提起过,因而长姐并不知情。
二哥道:“这扇子是淮弟初上天宫之时,天权君送的。”
长姐打趣道:“难怪淮儿自从有了这扇子,便再也瞧不上别的了。罢了,我也不难为你,上座吧。”
我方才说了,长姐要什么我都给,怎能转眼就不算话。
我将扇子塞到长姐手中,道:“不过是把扇子,长姐若喜欢便给你了。”
二哥适才已经叫人添了一张桌在他隔壁,恰与武曲星君相对。
我朝那边走了几步,又回头走向天权,坐到他边上。
天权轻声道:“你不回自己的座上,来我这做甚?”
我道:“我想同你一块坐,你可莫要当着别人的面赶我,叫我难堪。”
“这里就我们几人,何来的别人?”天权摇了摇头,把他的垫子让给我,道,“罢了,你愿意坐这就坐这吧。”
我在他耳边小声道:“方才我是哄长姐的,还是你最好。”
天权闻言一笑,道:“你这也是哄我的吧。说吧,又想做什么?”
“这天上地下最了解我的果真只有你。”我指了指他手中的扇子,道,“没了折扇,我这手里总觉得空空的,你可能把你的借我用用?”
“怕是有借无还吧?”但天权还是把扇子给我了。
我撑开了扇子,细细地看着扇面的垂柳,很是喜欢。
我合上了扇子,笑道:“何时你愿意再给我画一个,我便还你,可行?”
“你倒是想得挺好。”天权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
狐狸洞的小狐狸给我端来了果子和酒,见我不在自己的位子上,一脸疑惑,不知该往哪送。
二哥道:“都送到星君桌上,垫子也送过去。”
天权抬头,看那小狐狸还露着狐狸耳朵,便问我道:“这便是你两百年前捡回来的无尾狐狸?”
“嗯,他就是化思。没想到你还记得。”
化思是我在北荒捡的,我遇见他的时候,他已经被断了狐狸尾巴,奄奄一息。
虽被救了回来,却因伤及经脉,再也无法像我们这般修炼,因而至今仍是灵力微弱的小狐狸,不能尽化作人形,总被旁人嘲笑。
化思将垫子拿过来给天权,天权想了会,在心里默念了个诀,手朝化思一指,只见化思的狐狸耳朵已经收起,真真正正是人形了。
化思摸着自己的耳朵,又惊又喜,道:“多谢星君,多谢星君。”说着还要跪下。
我手一挥,制止了他。
我道:“天权不喜这些,你若真要谢,倒不如多拿几壶好酒来。”
“仙君说的是,我这就去拿。”化思退了出去。
天权轻声道:“回头我去太上老君那求几枚仙丹,兴许能助他修炼。但成仙怕是不能了。”
“他原也是成不了仙的。你愿意帮忙,已是他有幸。”我朝天权拱了拱手,道,“我替化思谢过星君。”
天权笑道:“你这般客气,我反倒不习惯了。”
二哥对此早已见怪不怪,长姐却都看在眼里。
那时我还不知道长姐早已对天权暗生情愫,只因天权是不能动情的,长姐一直瞒了几万年,未曾叫我们发现。
后来得知,我回头一想,原这数万年来,长姐并非爱听我讲那些天宫之事,不过是因为我成日同天权厮混,想从我口中得知天权的消息。
是了,我是文清命里的狐狸,并非天权的,天权命里若是有狐狸,那也该是长姐才对,他俩皆好文,郎才女貌,倒是比我合适得多。
只可惜天权是个动不得情的主,长姐往后的日子也只能抱着爱慕而不得,孤独地守在这东荒青丘狐狸洞里,做她的九尾狐族族长了。
第77章 窥天命
苏淮到凡间的时候,天权曾去找过他。
那时司命说过,文清命中有一狐狸,只是不知是否就是苏淮。
司命的命格簿子并非全是他写的,这世间人千百万,他怎写得过来?所以这凡人的命格皆是自己浮上命格簿的。
司命虽能改写,但人各有命,更何况是涉及非人界的,他更不能任意改动。
当时文清的命格里也单单是说了有狐狸,没说是谁,更没说会有何命数,司命自然无从透露。
天权隐隐觉得那只狐狸便是苏淮。
回去之后,天权翻出了一本古籍,里面记载了窥探天命的法术,是他和文昌帝君无意中发现的。
天权将古籍带回了玄冥宫,尝试以古法查看苏淮的命格。
他照着古籍的记载施法,一本无字天书隐隐出现在他面前,天权咬破自己的食指指尖,在书上写下了“青丘九尾白狐苏淮”,但尝试了几次皆以失败告终。
次日起,苏淮便日日到天上去,还时常在玄冥宫睡下。
天权只得趁苏淮不在的时候再试,又接连失败了十余次。
此法很是耗费仙力,每每尝试,天权都要试到精疲力尽才肯停下。
越是如此,天权越是不死心,几日之后,还真叫他试成功了。
那日苏棕上北极宫同武曲星君比武,苏淮兴冲冲地叫天权一块去看。
天权道:“他们打了多少年,我便看了多少年,有何可看的?你自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