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卓凡并不理他,只轻轻一跃,跳出窗外。双城咬牙纠结了好一会儿,他实在是舍不得那个要送给叶祯的玉坠,于是立马跟了上去。
一路上山庄静悄悄的,忽遇一处院子,正是往日关卓凡的地方。门外三三两两躺着好些弟子,双城一惊,连忙抢上去,伸手去探,却见那些弟子尚且有呼吸,但嘴唇发紫,印堂发黑,嘴角几抹黑紫色的血迹,很显然是中了剧毒。
双城忍不住咒骂一声,寻着卓凡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一直追到一处悬崖边,才同卓凡交手。
卓凡见叶双城追了过来,驻足道:“竟然有几分胆量,你是要来送死的?”
双城道:“你别误会!我跟你无冤无仇的,并非是想阻拦你逃跑!你将那玉坠还我,那对我真的很重要!”
卓凡冷笑着,伸手将那玉坠举至悬崖边上。山风狂乱,那玉坠在卓凡手中摇摇欲坠。
他道:“我偏不还你,你能拿我怎么样?!京城里来的人,就是不一样,摆谱都比别人要恶心一万倍!”
双城大怒,拳头攥的紧紧的,他尽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图同卓凡讲道理,“呐,你要走,根本没人拦你。可你不能就这样走了,你把解药给我,我要去救人!”
卓凡一听,像是乐了,两手一环胳膊,只道,“解药?什么解药?死就死了,还救他们作甚?”
双城不免皱眉,“那些人跟你无冤无仇,你要逃,打晕他们便是,怎可随意伤人x_ing命?人命在你眼里,就如Cao芥一般?”
“哼,你若要多管闲事,那我先取你的命!”
卓凡说罢,单手呈勾状,如同毒蛇般诡异的身法,一瞬间便到了双城眼前。双城心里暗暗骂了一句,头一仰,躲过卓凡的锁喉,同时飞起一脚,往卓凡腰上踹。
可卓凡身形快如闪电,又躲了过去,双城又连跟他过了数招,额间不由出了一层冷汗,他擅长剑法,可眼下手无寸铁,而卓凡似乎擅长贴身r_ou_搏,竟然招招不肯留情。
突然,远处有火光传来,由远及近,似乎有不少人正往这边赶来,双城面上一喜,心知是卓青裁带人来了,刚预出声大喊,却不料卓凡栖身而上,一掌将他打落至悬崖边上。
双城顺势拽着卓凡的袖子,二人眼瞧着就要一同滚落悬崖。哪知卓凡却突然把那玉坠子往悬崖下一抛,双城下意识的伸手去抓,被卓凡趁机一把推了下去。
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凌厉的让双城睁不开眼睛,身子似乎在急速的下降,胸口又闷又疼,喉中一痒,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他茫然间手里抓住了什么,可“轰隆”一声巨响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月色渐凉,一辆丹青色的马车缓缓从官道行过。突然,一声长啸,“吁”的一声,马匹前蹄高高扬起,鼻孔里喘着粗气。
一个模样清秀的少年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他快走几步,去瞧地上躺着的一团黑影。离的近了,才发觉竟然是个人。
他皱眉,蹲下身去伸手一探鼻尖——还有气息。
马车内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前面发生了何事?”
清秀少年缓缓吐了口气,回身对着马车恭敬道,“回主上,有个昏迷不醒的少年躺在了路中间,还有气。”
半晌儿,才有一阵衣袖摩擦的声音,“抬过来看看。”
马车帘被一只手掀开,一个玄衣男子探出半个身来。他五官端正,眉目坚毅,此刻正凝眉细瞧了两眼。
许久,他皱眉,伸手抹开少年脸颊上凌乱的头发,露出一张极其俊秀的脸。
头顶云层忽散,他指尖微顿,缓声道:“叶双城,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啊,先发上来,晚点蹭玄学,嗯,酱紫~
……
双城【点烟】:我不明白生活到底要对我这只小猫咪做什么。我从前只觉得卓凡是个辣j-i,现在才知道他这么辣j-i。我以为我这么孤独弱小,他能大发慈悲放了我。可我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不要脸,把我往死里坑。早知道我就不要那个玉坠了,我先跑了再说。玉坠诚可贵,生命价更高。若为叶祯故,二者皆可抛。
小萝卜【冷漠】:我求求你,赶紧闭嘴吧。你可是主角啊,主角光环晓得吧?你说你跟那些炮灰npc争什么宠?你虽然不太孝顺,但是爸爸爱你。
☆、他身上哪一处,我没见过?
深更露重,月色如洗,如流水一般淌进了屋内。书案边摆着一盏香炉,微熏的松木香阵阵袭来,在房顶上方团成了淡青色的烟雾。叶祯倚靠在书案边,半寸衣缕曳在地面,月光将他的脸上,镀了一层淡淡的华光。
突然,叶祯眉心一蹙,恍然从梦中惊醒,他略带着仓惶疑惑的唤了一声,“双城!”
屋内空荡荡的,烛火在桌面微微跳动。
门“呲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绯色缓步走上前来,他道:“大人,这是刚从宫里送来的密函,还请大人过目!”
叶祯单手捏了捏眉心,今夜他心里乱极了,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他伸手接过密函,随意看了几眼,心里便有了思量。
他抬眼,见绯色还未走,便出声询问道:“派去靖安省的人,还没有消息么?”
绯色道:“回大人,据前头传来消息。瑜亲王近日频繁离开属地,似乎是往南疆去,途径凌川,又耽搁了些时日。”
闻言,叶祯略一思忖,便提笔在纸上写下什么。片刻,他将一封密信递与绯色。
绯色会意,略行一礼就要告退,却听叶祯出声唤他,“回来。”
绯色抱拳道:“大人,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叶祯道:“去接二爷的人,派出去了么?”
绯色略松口气,他抬脸笑道:“大人请放心,属下已经派人去接二爷回来了,想必后日就能到了。”
如此,叶祯这才点了点头,他转身刚要回房休息,却听外面嘈杂声不断。一个侍卫神色匆匆的闯了进来,一见叶祯的面,立马跪地喊道:“大人!不好了!二爷他……他……”
叶祯皱眉,他上前一步,沉声道:“二爷怎么了?!快说!”
这侍卫显然吓的不轻,他哆嗦着手指指向外面。叶祯脸色越发不好看,他大步走了出去,入眼处,几个侍卫手里抬着一副担架。而担架上面蒙着一块血迹斑斑的白布,隐隐能看出来是个人躺在上面。
随行的侍卫哭道:“大人!二爷被别人害了!被人活生生的打下了悬崖,连头都被野狼吃了!”
叶祯只觉得浑身的血色一瞬间涌上头顶,他耳边犹如雷声乍响,许久都未缓过来神。半晌儿,他才走上前去,脚步虚浮,明明只有几步远,却仿佛走了很久。他手指轻颤,伸手将白布扯下。
周围瞬间传来丫鬟、婆子们的惊呼。就见担架上摆着一个少年的身体。他浑身的衣裳都被撕扯的破破烂烂,就连头都不知去向。可光看身形和衣裳又的的确确是叶双城无疑了。
秋茗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他像是发了疯一样,抱着尸体嚎啕大哭,“二爷!二爷!这不可能!二爷他没有死,这怎么可能会是二爷!”
他连忙去摸尸体的手脚,再确认真的同“叶双城”毫无差别后,一头晕死在了担架旁。两边立马有侍卫将秋茗扶了下去。
老管家边抹眼泪,边凑上前来,对着叶祯道:“大人,事到如今还请大人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二爷他……他死的这么惨,大人一定要替二爷讨回公道啊,大人!”
许久,叶祯才缓过神来,他突然伸手将尸体翻了过来,将襦裤往下褪了两寸。这是一具干净白皙的身体,除了一些擦痕之外,什么都没有。
叶祯突然松了口气,他将白布又重新盖上,这才盯着跪在边上的侍卫,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清楚!”
其中一个侍卫缩着膀子,战战兢兢道:“回大人,属下等人奉命前去一剑山庄接二爷回京。哪知走到半路就遇见了山庄的弟子。他们将这副担架交给了我们,还说这具尸体就是二爷!”
他顿了顿,见叶祯面色泠然,又接着道:“他们还说,是山庄的孽畜卓凡将二爷打伤,丢到了悬崖底下喂狼!卓庄主眼下正天南地北的派人将卓凡抓回来,要亲自来京向大人赔礼!”
闻言,叶祯的神色越发沉了下来。眼前的这具尸体绝对不是双城。他从前因为双城看春宫图,曾经狠心的动了藤条。而双城也因为那次,在腰臀处留下了一道长疤。
这本就是极其隐私的部位,除了叶祯和双城,大约再不会有人知道了。
叶祯冷笑着,长袖一挥,大步跨进门,沉声道:“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往叶府送,来人,抬回去!”
众人面面相觑,均不敢多说什么。绯色连忙跟上前去,他忍不住问道:“大人,您又是怎么得知此人不是二爷的?”
叶祯背着手,缓缓道:“双城身上有哪一个部位是我没有见过的?随便找一个少年的尸体来充当我叶祯的弟弟,简直可笑!”
他思忖片刻,深觉纵是卓青裁想要戏弄他一番,应当不会拿双城的生死开玩笑。如此,双城和卓青裁想必都在面临着麻烦。
叶祯神思凝结,近日朝堂冗事堆积,前面才将长公主府和尚书府的命案审理完。远在属地的瑜亲王李殷又开始暗地里做些谋逆的勾当。
可无论如何,还是得先接双城回来。叶祯如此这般想着,迅速吩咐下来,这才连夜坐了马车,千里迢迢的往一剑山庄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