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标志。
开始端详他的脸部构造,厉禹并没有注意到小九格外认真的眼光。小手抬了起来,直到触碰到厉禹的脸颊,后者才猛然对上他的视线。
小九用一种特别别扭的方式托住厉禹的脸,皱着鼻子,别过头「啊啾」地打了个喷涕。挂在厉禹大腿两侧的小脚前后摇摆着,不小心撞上椅子下缘,发出「啪」的轻响。
「我、唔。」
细小的嗓音穿过雨声,小九扳着厉禹的脑袋往下移动。配合着弯腰,直到他贴上来以前,厉禹都没有真正地会意过来。
「我喜欢、你。」
过了好几秒,厉禹才意识到小九将什么东西凑到自己唇上。长长的睫毛颤动着,孩子伸长了脖子,像阿橘喝水时那样伸出小小的舌头、在厉禹嘴边舔了舔,随即因为舔到了胡渣而「唔」了声。
显然被亲的人负荷不了这样爆炸的讯息,于是思维中断,厉禹整个人僵硬地面对着正前方的屏幕。小九多亲了几口,才从石化的厉禹身上退开,依然坐在对方腿上,可他睁着眼、好像在等眼前的人回神。
殊不知厉禹的思考重新接轨,第一个浮现的声音,却是肯定了不久前的念头。
「去看看阿橘跑哪去了吧。」
「哎?」
小九发现厉禹没有响应,一时有些忐忑。可转念一想,厉禹也没显出什么负面的反应,他便点点头,缓慢地把自己挪下椅子。
从自己的腿上跳下去,厉禹看着那张苍白却柔和的侧脸轮廓。雨声回到了耳畔,小九跑出书房的脚步声便被盖了过去。
那娇小的背影是何时开始的熟悉,厉禹说不清楚。又是从哪里开始考虑了小九的未来,他同样无法追溯。
他只知道,在真发生什么之前、他得送走小九。
第三十五根火柴
1.
三天之后,厉禹脚边躺着奄奄一息的「秃鹰」。
在期限之前,李逸便透过老七找到中介的情报网、搜出了秃鹰住处的地址。厉禹趁着他不在的空档潜了进去,好整以暇地等到黎明,老六一回家,迎面便挨了两发子弹。
慢慢地软倒,看面前的厉禹跨过他、顺手把门掩上。
「自找的事,怪不得别人。」
厉禹嘴里还叼着烟,含糊不清地吐出话。昏暗的室内,他把正在喷血的老六拖进客厅,留下一地血污,又随意把人丢上沙发。
咚!老六的住处藏在市区内、是间极为普通的公寓。他回家前厉禹已经在屋里绕过了一圈,这里没有第二人生活的痕迹,那很好,省了他不少麻烦。
「不怪你。」
被丢在黑色皮沙发上的男人扯了扯嘴角,捂着肚子,只等着死神降临。厉禹开的两枪都未对准致命部位,恰巧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叙旧、又能让老六好好地品尝鲜血流干的滋味。
秃鹰、秃鹰,他的代号此时却成了眼前那人最合衬的称呼。等着他死亡的鸟类,厉禹站在他面前,一身黑色的长风衣,整张脸都溶于阴影。
坚硬枪管指着地上不断扩大的红色,血「滴答滴答」地流下沙发,窗外的雨也呼应般地敲在玻璃上,风起前,山雨已过。
「你怎么跟了那个中介我也不问了。你动了老七,那也就只有这样。」
「很合理。」
秃鹰还能笑,虽然他身上的白衬衫很快便被浸湿了。可他那张斯文的脸上却不见半点痛苦,好像在厉禹来到前早有觉悟,对老七开枪后,自己也要死在同门的枪下谢罪。
厉禹低头看着他这副样子,拿开烟,把烟灰抖到老六脚边。看血流的速度、他们还有好几分钟能说话,但他想秃鹰可能也有同感,这种时候扯什么往日旧事,未免太无聊。
「你的女人?」
用香烟尾指了指身后的墙,厉禹同时也朝所指的方向瞥了一眼。阴暗的空间中仍能看清,电视上方挂着一幅画,木制的框中夹着一个年轻女子的侧脸素描,女人像在思考着什么,手指正把垂落的长发梳到耳后。
厉禹几个小时前就注意到那幅画了,画中女子的轮廓典雅,相当漂亮。他几乎可以想象老六和她站在一起的样子……他们应当挺登对。
「啊、是啊,是个国小老师呢。」
「喔?」
老六笑笑的语气却藏不住越发虚弱的声音,脸色逐渐发白,厉禹提起、他才眯起眼看似想看清那幅素描。突兀地,他摇了摇头,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原本紧绷的肩膀一下子放松。
「说来,还好是你来杀我,厉禹。」
「谁来都一样。」
「哈哈,但如果是四师姐的话,她会逼着我把那个女孩子的身分供出来吧?连累人家的话,我可能要考虑一下,不能走得这么顺利啰。」
厉禹哑然失笑,但也没有否认老六的话。他确实没打算把老六的亲朋好友全牵扯进来……再怎么不愿说,他们还是同门一场。
让秃鹰好走,就是尽一份情谊了。
「我跟她,认识四年、交往过一阵子。她去年结婚,但当然对象不是我……啊,可以帮我把画拿过来吗?」
厉禹没作声,烟熄了,他手中依然握着上膛的枪。老六和他对视了数秒,总算顿悟了他的意思。吃力地抬起手、挪到自己的裤袋旁,「啪」一下地把身上的防身手枪扔到地上。
站着的那人这才转身,稍微伸长了手臂便取下素描,回过头交给老六。
「没嫁给你,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