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哪里?”
将若足尖一点,身后树枝摇得颤心,见他不说话,颜于归心觉不好,伸手按住了他的胸膛,闷声再次问道:“我们去哪里?”
许久的沉默后,将若抿了抿唇,淡淡道:“送你回家。”
颜于归怒火中烧,半晌,才冷冷道:“你这人还真是翻脸无情。”
可不是嘛,月前,对他说‘要走,想都不要想’,而今r.ì,却又巴不得送他回玉城。
是不是,妖都这样,爱随意玩弄感情。
远处有灯火辉煌,将若步子微顿,才淡淡道:“你病了,待在魅城会死的。”
原本阖目生闷气地颜于归闻言,突然睁开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将若,而后伸手推搡着他,怒喝道:“松手!放我下去!”
“你发什么神经!”
将若颔首瞪了他一眼,而后一脚踩稳,身子半屈,呵斥道:“颜于归,你再乱动信不信我摔死你!”
“你有本事摔啊!”颜于归不由分说地扯着他的衣襟,胸口闷痛,喘息道:“将若,我受够你这样子了,凭什么你说算就算了!凭什么你主宰着我的一切,你当我颜于归是什么人,呼之则来,挥之即去的玩偶吗!”
将若险些被他推了下去,一个用力将那人按在树干上,俯身压下,沉声道:“当初先说要离开的人是你,本君今r.ì圆了你的愿望,你生气个鬼啊!我又没想要招惹你……”
颜于归握着他衣襟,手指发颤,颔首低眉,哑声道:“说的这么毫不在意,明明,从始至终只有你……”
做着局外人,把他当做玩物,从不以他欢喜,也从不以他悲伤,永远高高在上,不染尘埃,却又非要将他拉入尘埃。
颜于归觉得有些累了,闭目静思了片刻,将若见他不似方才那样激动,松开他的肩头,手指刚移不到半寸,动作突然一僵,而身下的人已经翻身滚下。
将若方才就站在一棵参天巨树上,而颜于归这一下决然而然地落下,必然会七窍出血。
将若低嗤了一声,用力扯下肩头上的那一张符纸,而后一个飞身接住那人下坠的身子,刚一落地,还未站稳,又被推开。
颜于归扶着一旁的树,俯身咳着,仿佛要将肺都咳出来,将若抬步上前,替他顺了顺气,道:“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颜于归一把甩开他的手,声嘶力竭道:“我不喜欢你了!”
原本深邃静谧的夜空突然掠过一群雀鸟,将若本打算再靠近他的步子一顿,沉默了片刻,才道:“傻书生,那话,做不得数。”
颜于归墨瞳一紧,神色黯然,悠悠道:“你说过你从不说谎。”
“唯独那句话做不得数……”
颜于归看着他,沉声道:“就算你送我离开也没有用,总有一天,我还会去魅城的。”
将若的目光停留在颜于归身上,那双手毫不犹豫地抬起,而后落下,颜于归下意识地抬起了左手,而后面色发白,双唇轻颤。
那枚魂戒,消失了。
将若伸手,颜于归脸完全冷了下来,再次将他的手打开,并且后退了几步,哑声道:“将若,你若想,便可以长命百岁,可我不一样,我没有多久的时间,你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总之我都只会是我,你没有什么好愧疚的。既然你想让我离开魅城,没关系,我会离开的,但你记住了,这是我自己要求来的,不是你将若施舍的。”
颜于归步子再次后退,又一个踉跄,却及时稳住了,才道:“玉城就在下面,我识路的,不劳你费心了。从今往后,我颜于归与你再无瓜葛。”
颜于归踉踉跄跄地离开,将若也没阻拦,仿佛也找不到理由阻拦,他只能静静地,静静地看着那人消失在自己的视线。
从此以后,云消雾散。
雨水淅淅沥沥地落下,玉城百姓见天色不对,早早就收拾了自家事务,如今家家闭门,宛若死城。
大雨磅礴,颜于归拖着满身泥泞,神色恍惚地进了城。
雨水拍打着青石板,渐渐汇聚成一条小溪,有的地方已经能够淹没人的膝盖了。
颜于归寻着记忆中的路线,仿佛一缕幽魂,游d_àng在玉城城内,他抬起头,微眯的双眸中倒映出了两个大字‘颜宅’。
颜宅玄色大门禁闭,唯有两盏灯笼在风中涩涩发抖。颜于归迈着沉重的步子,缓缓上了石阶,手指刚一搭上那丹漆金钉铜环,前膝一软,人便跪在了地上。
颜于归仰头看着那门环,伸手又够了够,却始终够不到,便只能无力地耷拢下脑袋,有气无力地扣着门槛。
意识模糊,还未完全陷入沉睡前,颜于归恍惚之间听见那沉重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里面似乎出来了两个人,影影绰绰地,晃得他心烦意乱,可那些人乱了不过半晌,便也彻底地消失在了颜于归的世界里。
☆、黯然销魂(四)
作者有话要说: 媒婆二上线,爽歪歪感谢@迪迪营养液(^3^)
将若,将若。
颜于归在心中默默念叨着,欲要出声,却觉得喉咙烧的要冒火一样,他不禁蹙眉,而后哑声道:“水……”
“公子醒了!”
屋内一阵匆忙地脚步声,颜于归得了水的滋养,喘息了片刻,便起身坐着。
“公子可算是醒了,老爷都快急死了,两天前瞧着您浑身s-hi漉漉地倒在了家门口,您不知道老爷那个炸的呦,恨不得将颜宅的门拆了。”
颜于归听说他自己睡了两天,不由得惊吓,伸手扯了扯衣襟,喘息道:“热……”
“哦,屋内还有几个火盆。”侍奉的仆人回头看了看,又对颜于归道:“您前几r.ì回来淋了雨,大夫要给您脱衣服,可您死拽着那红衣不放,老爷见没了办法,唯恐您病情再加重,就叫人拿了火盆来烘干。”
“哦。”颜于归低咳一声,视线偏了偏,屋外的亮光照得他眼睛有些不适。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门‘唰’地一声被推开,熙熙攘攘地进来了一群人,为首的一个华衣男子飞着一脸横r_ou_直奔颜于归床榻,并且带着哭腔道:“儿啊!我的儿啊!”
颜于归被他猛然一扑,两眼一抹黑,七魄去了三魄,险些就要倒下去,而那人却又猛地抓住了他的肩膀,摇摇晃晃道:“如何如何?我儿现在觉得怎样?可有不舒服?”
颜于归在他手中挣扎了片刻,俯身干咳了几声,道:“孩儿很好。”
“都咳嗽成这样了,好什么好!”颜父瞪了他一眼,而后转身一指,道:“你,去厨房吩咐,你,马上煎药,还有你们,都给我帮忙去……”
原本哄哄闹闹地房子陡然安静下来,等到人都离开了,颜父才回头看着颜于归,斟酌再三,柔声道:“我儿此行修道可是遇见了什么麻烦事?”
颜于归敛眉沉默,他颔首咬着唇,许久,才淡声说道:“父亲,孩儿心有所属。”
屋内死一样的寂静,颜父看着他,问了一句,“可是活人?”
……
颜于归嘴角一抽,张了张嘴,无力道:“是。”
“想带回家吗?”
想,一直在想。
他去了魅城,也希望将若能来玉城,他满心欢喜地想着,他也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
可是这条路,他一个人终究是走不下去的。
见颜于归这个样子,颜父瞬间懂了,这孩子怕是受了情殇,便道:“既然回来了,就先养好病,其他的事情以后再想,至于你是要安居还是要走仙道,为父不会给你半点儿建议的,这些事情,你自己想吧。”
“好。”
――――――
玉城近r.ì又红火起来了,地主家的‘傻’儿子回来了。说好了修仙道却又逃不过凡尘,百姓们纷纷表示:嘁,我们早知会如此。
那颜于归生得一张好皮相,在玉城都是家家户户惦记着,何况出了护佑他的颜宅,身边每天不围几个莺莺燕燕地哪里可以,堂堂七尺男儿,血气方刚,男欢女爱,这还能修仙?修先人还差不多!
当然,对于这位颜大公子,百姓们也是不忍心让他听到什么流言蜚语,所以大多是内心诽谤罢了。
城中的媒婆r.ìr.ì守在颜宅门口,只为能给颜大公子说一门亲事,然后,屡次被拒。
而颜大公子的拒绝理由也十分的干脆清奇:我好龙yá-ng。
玉城人一听,乐了,媒婆心想着这颜大公子也是够拼的啊!为了拒绝全玉城的女子,竟将‘龙yá-ng’这么一大名号C_àoC_ào地盖在了自己头上,纷纷忧虑不已。
眼看几千万两的银票就要打了水漂,媒婆那个心急啊!这颜大公子眼光独到,妖媚的看不上,清秀的看不上,可妖可清的也看不上,于是几位媒婆纷纷寻找对策,最后得出了一个结果:龙yá-ng是吧,要不,就用个男人试试?
于是,众里寻他千百度,几人终于预备下了一个可懵可妖可娇可魅的汉子,送进了颜宅,然后,第二天,媒婆被轰了。
众位媒婆围着那汉子,又想了想颜大公子,不禁疑问:难不成……这汉子长的攻击x_ing太强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