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媒婆一拍即合,纷纷叹道:定是这样子让颜大公子有些怕了!换,必须要换,换一个看着都身娇体弱易推倒的汉子来,那画面才会和谐一些!
于是乎,众媒婆继续在玉城笼络美男。
又是一年清明节。
清明时节,yá-ngch.un三月,雨水断魂。
颜宅内闹哄哄地,颜父正在大殿指点,见颜于归出来,便说道:“我瞧着你今年的身体好了些,那便一同祭祖去吧。”
“好。”
虽然马车一路颠簸,而且去的路又泥泞不堪,但颜于归估摸着自己的身体,应该还是能坚持一天的。
然而颜于归有些高估自己了,车行城外,他人已经上吐下泻的了。祭祖时间不可误,而颜于归又成了这个样子,正当颜父左右为难时,颜于归便让他们先行,自己一个人慢慢走着。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更好的法子了,于是颜父留下一个仆人,一把油纸伞,让他慢悠悠地晃着。
虽然斜风细雨,但路上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行,颜于归很快就到了祭祖的地方。
那一处荒原此刻多了些许人,纸钱正烧着,颜于归还正在想要从哪条路上去,身后突然传来了声音。
“于归兄?”
那声音带着不确切,颜于归回头,见他眼中尽是难以置信,淡笑道:“好巧啊,未眠兄。”
身后人愣了愣,见他面色有些苍白,执伞走近,而颜于归颔首对着身旁人说了几句话,那仆人目光闪烁,而后将伞j_iao给了颜于归,自己一个人走了。
苏未眠靠近,不禁皱眉道:“你这……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
颜于归苦笑,道:“一言难尽。”
“你要去哪处?”
“东边。”颜于归手指一抬,指向了远处,干笑道:“还要麻烦你这个守墓人帮忙带路。”
“没事,你随我来吧。”许是没有想过颜于归的身子如今竟会变得如此孱弱,苏未眠下意识地总想搀扶住他,因此走的极为缓慢而又小心,他道:“那个寒冬过后我曾回过魅城寻你,可菱温告诉我你早都离开了,我又不能多加过问,只当你离开了魅城,继续修行,却不曾想过你回了玉城。”
颜于归见他手一直在半空放着,唯恐他一个不小心摔倒了,淡淡一笑,道:“没那么严重的。”
苏未眠看着他,抿了抿唇,迟疑道:“你与将若,多久不曾见面了?”
将若,这个名字又被提及了,时隔多年,颜于归再次听到这个名字时,还是有些恍惚。
“六年。”他淡然说道,内心却一阵酸楚,原来平平淡淡地已经过了六年,那个他自以为不太喜欢的人,扎根于他心中六年了,颜于归道:“我这六年待在玉城,从未同任何人谈及过他。”
“你想他吗?”
“想,我无时无刻不在想。”颜于归叹了口气,苦笑道:“可是那又能如何?我们之间,隔着万水千山,他不想过来,我走不过去。”
耳边时而有哭泣声传来,苏未眠执伞,目色清淡,碰巧有人抬灵往上行,两人侧身让道,微微颔首。
缟素被雨水微微打s-hi,苏未眠看着远行的一众人,突然淡淡道:“比起死亡,其实很多人畏惧的都是活着,他们一方面畏惧死亡,一方面又期盼死亡,他们怕死又怕生,不敢自尽,只能独自折磨着自己,而当死亡来临时,又会松下一口气,坦然道,啊,我终于死了。这世间很多人都是如此。”
苏未眠偏头,道:“你呢?想过离开吗?”
“想过,却又正如你所说的那样,不敢。”
苏未眠似乎松了一口气,远处有人正对颜于归招着手,他眼微眯,道:“你心事轻藏,但凡有心人总会看出的。你同你的父亲说过吗?他老人家可曾担心?”
望子成龙,那颜父定是希望他的孩子能流芳百世,可猛然间出了岔子,他人还不得急死?
颜于归对着远处的人微微颔首一笑,悠然道:“不过一段往事,我说什么?家父年事已高,实在不值得替我这个不孝子担心这些琐事。”
“如此也好。”苏未眠叹了口气,道:“你如今是一直在玉城待着吗?如若嫌得烦闷,我倒是可以得了空寻你。”
颜于归颔首一笑,说道:“方巧没人同我说话,你待在这地方守墓也无趣吧,如若真有时间过来,我定要好好款待一番。”
苏未眠低笑,手握成拳,按了按唇角,笑道:“你同我客气什么?到时定要好好叨扰一下你。”
两人相视一笑,而后拜别,颜于归向着他父亲走去,而身后,苏未眠看着他那羸弱的身体,恍然想起了魅城初见,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当真是,沧海桑田。
☆、黯然销魂(五)
作者有话要说: 苏未眠喜得子,颜于归开长生r_ou_技能
城中近r.ì又有了传言――玉树临风的颜大公子和城西的守墓人好上了!
媒婆了然一笑,原来颜大公子喜欢那种风格的。
而此时正处于风尖浪口的两人却坐在梨花树下,品着香茗,下着黑白棋子。
颜于归右手落下一黑子,蓦然抬头,只见庭院中浮现出一人影,是一名身着单薄玄衣的女子。颜于归前不久见过她,这人是苏未眠的手下,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荼华。
见荼华突然来了颜宅,苏未眠起身道了个歉,而后走近荼华,与她说着什么。
暖yá-ng流动,梨花簌簌,颜于归看着苏未眠的身影,突然挑眉,眸色一变。
同那人j_iao待完了事情,荼华便离开了,苏未眠侧身,只看到颜于归的神色不太对劲,怔然了片刻,笑道:“怎么了?”
颜于归收回了目光,但神情还是有些怪异,他皱了皱眉,微微摇头。
苏未眠依旧淡笑,而后站在他面前,右手按住颜于归的肩膀,俯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笑得高深莫测,道:“于归,你方才看到了什么?”
原本清闲地气氛d_àng然无存,颜于归仰头看着他,四目相对时,那人再次淡淡一笑,颜于归此刻倒是闲情逸致地坐着,温声言道:“我看到了一个人。”
不,也不算是一个人,准确来说,那是一缕幻影,藏在苏未眠体内的一缕幻影。
苏未眠看着颜于归,突然凝眉一笑,而后敛袍坐下,手指执着一枚白子,继续凝视着那一盘棋局。
颜于归也捏着黑子,沉眸思索着。
藏在苏未眠体内的那一缕幻影看神样似乎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只是苏未眠一介妖君,如何会和一个孩子扯上关系?
颜于归落下一子,面不改色道:“那是……你儿子?”
苏未眠依旧注意着那棋局,听到颜于归这样讲,忍不住掩唇笑了笑,而后微微偏头,眼眸中有了浅淡的光泽,让人如沐ch.un风,他道:“那是一个故j_iao。”
“人类?”颜于归有些不确切地看着他,总觉得,那个孩子的灵魂极尽纯洁,可如果是人类,那么死后就该入轮回了,为何魂魄会在苏未眠身上?难不成是苏未眠求而不得,便强行幽禁了他?
颜于归心中有无限想法,苏未眠如此聪明又怎会不知他想什么,淡笑一句,道:“说了只是故j_iao便只是故j_iao,他是我幼时的朋友。”
“你小时候还来过人界?”颜于归一愣,只觉得这苏未眠实在是与众不同,明明身为妖君,却爱往人界跑。
“嗯,并不是这样。”苏未眠抬头,眯眼看了看暖煦的r.ì光,淡然笑道:“我从前也是人,不过后来化妖了。”
苏未眠满脸不在乎地说着,颜于归心中却咯噔一下。他从小就被管家带着在茶坊听话本,因此大抵能理解苏未眠说的事情,不止是人,六界众生,一旦有了执念,都很容易迷‘路’,就比如他最熟悉的那个故事,就是一个孩子因为命格不干净,最终被他所谓的家人推上了祭台,然后当着所有百姓的面,被活活烧死了,因为心生怨念,那个孩子不肯转世,所以化妖。
难不成苏未眠也是因为命格不干净,所以化妖了?
看着颜于归慈爱而又怜悯的神情,苏未眠眼角几不可察地挑了挑,解释道:“你不要多想,我只是生前妖力过强,所以死后自然而然地化妖了。”
原来如此……
颜于归恍然大悟,见状,苏未眠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而后起身,颜于归目光下移,这才发现这一盘棋已然结束,而结果,自然而然,苏未眠赢了。
“我近r.ì有些事情要处理,可能暂时不会来颜宅了。”
颜于归觉得那荼华此行前来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告知苏未眠,他也不便多问,便与苏未眠作别。
送人离开了颜宅,颜于归看着门口处守着的一众媒婆,咧嘴一笑,而后合门进了宅子。
唯一能和他说的了话的苏未眠也走了,颜于归顿感无趣,目光在那棋局上流连,然后,晕了。
洞内灯火幽暗,颜于归头一阵疼痛,暗叫倒霉,在自个家也能被劫持,除了他还有谁,还有谁!
他阖目沉思了片刻,也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只是躺在地上,委实硌得慌,而后便试探x_ing地睁开了一只眼。
当真是惊悚的很!
怪不得身子疼,原来他此刻正躺在一堆骷髅头上,而且这个地方,遍地都是那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