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收到小少爷的小n_ai狗视线,大师兄觉得他读懂了这小子没说出来的话,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酸梅汁,“我记得你那天盯着我来着,是不是?”
“是!师父你记得啊!我就知道师父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师父你真好!我以后一定乖乖听话,做个体贴入微,知冷知热,活泼开朗,手脚勤快,通情达理,乖巧懂事的好徒弟!争取成为你夏天的蒲扇,冬天的棉袄,你就放心吧!师父你累吗?要不要捶肩?师父你还饿吗?要不要加几个菜?师父你喜欢酸梅汁吗?要不要再来一壶?”
他眉飞色舞的时候最为耀眼,杏眼弯成月牙,只露出细碎的眸光,嘴巴咧着,露出整齐地贝齿,沐浴在阳光下,整个人生动的不像样子,只一眼就能教人心生好感。
大师兄最受不了他这样笑,每次看都会被晃半天才能回神,这次也是一样,他做出这般神情的时候没有丝毫征兆,大师兄防不胜防,鬼使神差般缓下了冷峻严肃的脸色,难得温和的揉了揉他的狗头,“好,我等着。”
被他这神采吸引住的当然不止大师兄一人,不远处的那些大汉们也看了个正着,顿时就有人被迷的五迷三道,“啧啧,之前没发现,这小子长得不错啊!细皮嫩r_ou_的,手感应该很不错吧……”
周围的人配合的发出低低的哄笑,他们说这些话时声音不高,小少爷没听清楚,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自己,大师兄倒是听得明白,执杯的手顿了顿,轻描淡写的扫了一眼他们。
没等这些人说出更露骨的话,茶棚里又进来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长相一般,打扮也普通,拎着一把剑,女的倒是还不错,有点小家碧玉的模样,两人牵着手,并排走了进来。那帮大汉实在扎眼,男人有点警惕,将女的往身后藏了藏,挑了一张离那些人最远的桌子坐了下来。
谁料几个大汉瞥见那女子,突然变了变脸色,有个人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像来,几个人围在一起叽叽咕咕,随后便抄起了家伙,向那一男一女包围过去。
男子立刻拉着女子逃离此处,却接连被大汉们拦住了去路。男子握着剑鞘,将剑举至胸前,“敢问几位是何意?因何为难我二人?”
“我劝你老老实实把张家小姐交出来,让我们带回去给张老爷复命,否则,哼哼!”
原来这是一对苦命鸳鸯,张家小姐与这男子情投意合,无奈父母认为二人门不当户不对,死活不同意,两人便私奔至此,不料张家发了悬赏,有谁能将张家小姐安全带回,赏银三百两。这些壮汉行事为财,这么好的机会当然不肯放过。
那男子武功倒还凑合,可惜双拳难敌四手,又要护着娇弱的张家小姐,很快就败下阵来,伤痕累累。
他们倒是没在茶棚里打起来,而是移动到了外面,茶棚里的男人站在门口守着,以防这些人砸毁店里的东西,妙龄女子倒是一直没出来。
小少爷紧密关注着这些人,看得那叫一个投入,半晌后看见自家师父不动如山的坐着吃r_ou_,忍不住问道,“师父你不去行侠仗义吗?凭你的武功打跑他们不是轻而易举吗?”
“为何?”
“话本里都是这么写的啊!武林高手看见这些事,一定会出手如电,之后事了拂身去,深藏功与名,救助人于水深火热之中。这两个人挺可怜的呀,命多苦呀!”
“我又没拦着你,你怎么不去?”
“师父,我这不是武功不够嘛……我要是能不费劲就打跑他们,一定不让师父您受累!”
“呵。”大师兄低笑一声,照旧吃着r_ou_,“旁人的闲事,管它作甚?行侠仗义?照你这么说,这天下的闲事,我莫不是都要管了。这些人又没有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既是为了求生存,我若帮了一方,岂不是害的另一方没饭吃?这世上的一切都有命数,能活者活,不能活者死,一切有为法,连慈悲佛陀都不多看,你多余c-h-a这一手。”
大师兄在寺庙里呆了些年,佛法经书都没少看,故而看淡了众生的生死,除了自家师徒几人和他为数不多的朋友外,旁人的死活并不放在心上,行侠仗义什么的更是无稽之谈,除非当真惹到他,否则是断然不会多事的。
小少爷还活在话本中的江湖里,对着世间的险恶不得而知,这次听他这般冷血言论,想必是心惊不已。大师兄这么想着,抬头看了那小子一眼,惊讶,错愕,畏惧,寒心,胆怯,所有可能出现的神情大师兄都脑补了一遍。
但是看见沈安然满脸崇拜,眼里都冒着星光的激动神情时,大师兄觉得自己可能并不如想象中一般了解这小子。
小少爷腆着脸凑到师父身前,“师父!你真是太帅了!只有真正的高人才这么有气魄!只有真正的高手才这么有底气!而且师父说的太对了!我以后一定努力向师父看齐!师父你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再问那么蠢的问题了!师父怎么办,我觉得我越来越崇拜你了!”
“……”大师兄觉得自己应该反省一下,一个单纯天真的小n_ai狗就这么被他养歪了。
低头看着这小子圆圆的小脸,大师兄又有点想摸摸狗头。可惜这手刚刚抬到一半,异变陡生。
那帮糙汉子和那男子就在不远处打斗,战况愈烈,那男子心知今日凶多吉少,竟是开始搏命了。壮汉们只是为了钱,并没有以命相抵的意思,气势便稍稍有些败退。不料那男子运起全身内力,一剑横斩,竟生生斩断了一把大刀,折断的刀身依着惯x_ing直直向大师兄那一桌飞来。
大师兄正和小少爷对视呢,就感觉一股劲风从身侧袭来,原本要摸狗头的手下意识地运起醇厚的内力。待他转头去看,那半截刀身已经近在咫尺,就要扎在摆满酒菜的桌上。
若是这刀身当真劈碎了桌子,那碎裂的碗碟就会飞出数不尽的碎片,如数扎在周围三人的皮r_ou_里,大师兄自然不必担忧,他有内力护体,但是小少爷绝对伤势不轻。
电光火石之间,大师兄单掌握住了飞来的刀身,险险停在了木桌被完全劈碎之前,可是个别碟子仍旧被打破了,碎瓷片飞溅,大师兄用另一只手堪堪挡住了小少爷的头。
那小厮也是不简单的,只比大师兄慢了一步,用两条手臂护住了小少爷的脖子和胸口,碎片没有扎进他的血r_ou_里,只是划破了衣衫,却被皮肤挡了下来。大师兄则是连衣服都完好无损,袖子用巧劲卷住了许多碎片。
大师兄移开手,转头去瞧他,“有伤到……”
话没说完,就看见小少爷的额角和侧脸各有一道口子,鲜血正从伤口往外涌,登时皱起了眉头,“疼吗?”
“啊?啥?”小少爷还懵着,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也没发现自己受了伤。直到额角上流下来的血流到了他眼帘上,他才愣愣的伸手抹了一把,结果一手血,“哎?我受伤了?这是我的血吗?”
大师兄没有说话,眉头蹙的紧,脸色不太好看。小厮慌张的翻包裹找药,被自家少爷的血吓得不轻,“少爷你别怕!我拿药!马上就会好的!你别怕!”
“没事没事!小葫芦我没事!小伤,不打紧,你别慌!”小少爷倒是不娇气,满不在乎的又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得,半张脸两只手已经满是血了。
大师兄又看了他几眼,突然默不作声的从座位上飞身出去,唰唰几掌便将尚在打斗的几人如数击飞,动作快到唯留残影。
大汉们和男子都捂着胸口躺在地上哀叫,除了一直躲着的张小姐,竟是无人幸免。大师兄一甩衣袖,回过身又看了小少爷一眼,小厮已经在用帕子帮他擦血,没想到这血却止不住,仍旧疯狂的往外涌。小厮手里的帕子早已被血浸满,茶棚的男人好心的端了一盆清水出来。
大师兄眉间皱痕愈深,突然一跺脚,地上的碎石被内力振起,飞到半空中,他用掌随意一拨,碎石如同离弦之箭般分别s_h_è 向大汉和男子,立刻在他们脸上,身上,划出无数细碎伤口。惨叫声顿时变大数倍,哀嚎遍野。
大师兄声音冷酷,不容置喙,“现在从我面前消失,否则,就把命留下。”
☆、第六章 手
小少爷额头上的伤口很深,一直流血不止,大师兄抱着他用轻功寻到一处最近的医馆,小厮在后面骑马跟着。若是小少爷没有因为失血而迷迷糊糊,一定会极尽他话痨的本事,来赞叹自家师父高超的武功,这轻功快得连马都追不上了。
这小小的c-h-a曲让本就缓慢的行程直接停滞不前,三人宿在了离医馆不远的一间客栈,虽然小少爷坚持他已经没事了,不过小厮坚持让他多休养几日,小少爷向师父投去求助的目光,大师兄却同意了小厮的意见。
小少爷属于那种一天不在外面耍就能憋得长毛的类型,让他老老实实呆在房间里养伤,还不如直接打昏他来得实际。故而小少爷只在屋里安生了半天,就好似背上长了钉子,摸进师父房间,打滚求安慰了。
大师兄y-in沉着脸,一言不发的盯着在自己床上滚来滚去,哼唧个没完的某人,“师父~求你了~我已经好了~体壮如牛了~咱们走吧~好不好嘛~~”
见大师兄板着脸,一言不发,小少爷继续撒娇道,“师父,要不然你陪我说说话吧,一个人好无聊啊……”
“我没什么想对你说的。”
“……那我们下个棋?吹个曲?”
“没兴趣。”
“那我就不走了!赖在你这里!哼!”小少爷立刻在师父床上摆了个“大”字,气呼呼的嚷嚷,“我说到做到!”
大师兄皱起眉,伸手去拎他的衣襟,准备直接把他提溜起来,扔出去。小少爷见势不妙,双手死死拽住床沿,嘴里还不歇着,“师父你不能这么对我!我那么仰慕你!那么敬重你!你却连同我说说话都不愿意!现在还要赶我走!师父你好狠的心!我还是伤员呢!你不能这么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