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名白胥华。”
两道声音极其相似,隐隐重合在一起,又恢复了白胥华现在的声音。
“我名……楚子徽。”
楚子徽脑中一阵闷痛,他分明坐在临窗的位置,此时却觉得呼吸间的气息浑浊不堪,叫人胸闷。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回了这句话。
幸好下一瞬,他就清醒了。
这是什么人,又是怎么回事?
是什么特殊的幻毒,还是南方毒蛊?
楚子徽心中惊疑,一连串的心思转瞬闪过,却又硬生生将其按捺下来。
他看向白胥华,像是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般,对他道:“之前见白公子那般风采,我实在是心向往之,因此才派人去请了您来。白公子可莫要见怪。”
白胥华道:“……无事。”
他说这话时,微微蹙了蹙眉,神色也有一瞬间的厌弃,像是见到了什么极其厌恶之物,不过转瞬就恢复了平静。
楚子徽自然未曾错过这一点神色。
他将其记在心底,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一边请白胥华坐下,一边叫人摆好桌案玉杯子。
等到琐事都处理妥当,楚子徽就挥退了屋里其他几人,让他们退出去,留下一片清净地。
他甚至亲自为白胥华斟酒,请他品尝ch.un满楼的桃花酒。
却被白胥华拒绝了。
“抱歉,我不喝酒。”
白胥华这般推拒。
楚子徽微微一顿,便将玉杯里的酒液往窗外一泼,他甚至把自己喝了一半的酒坛也放到了一边,笑道:“酒可是个好东西,若是不解其中妙处,实在是件极可惜的事情。”
他问道:“白公子平r.ì里不碰酒吗?”
他只觉得自己虽然是第一次见白胥华,却莫名觉得他不该是这幅模样。
这人应是少年风流,意气风发;鲜衣怒马,志向远大的。
应当是个满腔快活的少年人。
既然是少年人,那么酒,自然也是会喝的。
而且酒量十分不错,但若是碰着了烈酒,就会沾杯即醉,极有意思。
他分明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却好像已经相处了很多年,甚至对他的喜好都了如指掌。
他已经显出了几分异样,这就已经给了白胥华可乘之机。
而白胥华也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他道:“曾经是喝的。”
接着,他又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失去,眼眸低垂下去,带起一分旖.旎艳色。
那是一种花繁盛到极点,仿佛下一秒就要凋零的艳。
有一种让人头晕目眩的死气。
甚至隐约带着糜.烂的花香。
“可惜之后……便不再喝了。”
可惜之后发生了些事,而那件事绝不是好事,才叫他不再喝酒。
楚子徽自己补全了白胥华未尽之语,那股窒闷感又涌了上来,叫人几乎喘不上气来。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醉了。
以至于看见这人眉目间的一丝落寞之色时,甚至想要伸手帮他抚平,细细亲.吻,低声抚.慰。
这个不是一件好事,简直像是个被美色冲.昏了头脑的纨绔。
楚子徽这般想。
他仿佛不经意一般问道:“那白公子到底是哪里的人?”
白胥华微微一顿。
他面向楚子徽,眼底一片复杂神色,甚至冲去了那一片空茫。
这一瞬,楚子徽甚至以为他是看得见的。
白胥华自然是看得见的。
他看着楚子徽,缓缓道:“我不过……是个琴师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想要装这个逼好几天了,可惜一直没写到。
xx惊恐万分:你到底是什么人?!
主角云淡风轻:呵,我不过是个琴师罢了。
无限装逼,最为致命。
啊哈哈哈哈完美无缺,这章就断在这里!
不知道有没有人看出来我埋的伏笔x
猜一下猜一下,心动.jpg
对了,谢谢冷若惜辰的营养液么么叽。
第7章 我们可能做朋友
他在说谎。
楚子徽一瞬就有了判断。
这样的人,不是ch.un满楼这种地方能养出来的。
他之风姿,是风雪中,山水中,ch.un花明月里,才能养出来的透彻冷清。
是不属于凡世的仙人之姿。
又怎么会是一个区区琴师?
然而他不想说,楚子徽也就不再问。
他转而道:“我见白公子刚刚听到我说话的时候,态度有些异样。虽说问起来是逾越了,可是我心中实在疑惑。”
“白公子可能帮我解惑?”
他说话时,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有一种醉酒的朦胧感。
白胥华轻轻一叹。
他道:“你的声音,很像我曾经一位故人。”
“一位故人?”
“他曾是我的……”白胥华有片刻失声,像是叹息一样的说:“……师弟。”
楚子徽脑中顿时一清。
他本来有些恍惚地看着白胥华的脸,与他说着话。在听到这句话后,脑海中却像是骤然被水冲洗了一般清醒了。
他想起了那一瞬间的幻觉。
少变手持长剑,眉目间的冷漠消融,他道:“我名白胥华。”
后面分明还应是有一句话的。
——是你三师兄。
楚子徽只觉得有些东西在脑海中疯狂叫嚣,几乎要破开那道无名屏障,涌到他脑子里来。可那屏障又一直不碎。
这种离什么东西只差一丝的感觉,实在不是很好。
叫人抓心挠肝,焦急迫切地想要得到。
楚子徽把心中的纷乱纷纷压了下去,他伸手想要拉住白胥华的手,在距离他只剩下一点距离的时候却停下了。
就像是有人在阻止他一样,叫他不能这么做。
楚子徽慢慢收回了手,同时说:“原来如此……确实是我逾越了。”
白胥华轻轻摇头,示意无事。楚子徽看着他道:“我与白公子是当真投缘,不若我们j_iao个朋友?”
白胥华道:“随意。”
他面向窗口,嗅着那带着酒气的风,起身看了一眼。
只见窗外是一圈走廊,走廊下是一池碧水,水中落着一座红木高台。
高台上的栏杆有些已经碎了,前不久还在这里围满了人,看着他与阮酥玉比试,格外热闹喧哗。
而只是这么片刻时间,这里就被清场了。
不愧是男主。
真是城会玩。
那青年带着他绕了一大圈儿路,在这里彻底安静之后,才带他回了这里。
楚子徽原本就是在这里看热闹的,却对他起了兴趣,因此才会将这里清场。
白胥华只看向窗外,在楚子徽眼中,却是他不想面对自己。
只那位故人的声音,便已经让他厌恶至此?
楚子徽垂下眼,道:“……既然如此,你我便是朋友了。”
“我名楚子徽,字……佩弦。”
白胥华终于又看向他。
他的神色一时更加复杂,楚子徽细细分辨,却只能察觉出其中的一分隐忍。
这是为什么?
他刚刚说了自己的字,佩弦,佩弦。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还是说那位故人——名姓中也有似“佩弦”的字?
白胥华只看了他数息,便恢复如常,道:“我名白胥华……未曾取字。”
怎么会有人不取字?
这可实在是……极有意思。
楚子徽道:“既然你没有字……我便叫你胥华吧。”
白胥华微微一顿,他看向楚子徽,语气像极了叹息:“……随你吧。”
一夜过半,白胥华方才起身离开。
楚子徽送他离开,在他临走之前,似是偶然想起了什么,问道:“胥华觉得……那阮酥玉如何?”
白胥华顿了顿,道:“世俗娇纵,附庸风雅。”
“世俗娇纵,附庸风雅?”楚子徽将这八个字念了一遍,又低低道:“她可当众对你表白心迹……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你竟不动心么?”
白胥华挑起一个冷笑,他只要做出笑模样,便是有一等一的艳色。
他对楚子徽道:“这一句,并非是她所做。”
说完这一句,他便拂袖离开,一路再未回头。
楚子徽本还想派人送他,却未想到白胥华离去的方向,竟然是直往中庭。
“他……知道?”
楚子徽有些怔怔,他想了想,就笑了起来,不再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