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和肌肤的抚触勾起病房里的回忆,莲喷头洒在身上的触感竟像挑逗一样,弄得我浑身发痒,水流过沟槽的声音则像他的气音,在我耳边挥之不去。到最後我不得不用脊椎抵著磁砖,五指抓著自己的阴茎,上上下下抚慰起来。
我压抑著喘息,避免外头的常老师听见我的**,但最後射精时,我还是忍不住叫出了声,像哭声一样的啜泣,连我自己都吓到了。
我开著大腿,浑身脱力地倚在淋浴间里,过了很久,才有力气爬起来把自己重新洗乾净。但即使冲遍了全身,也冲不掉留在身体上的记忆。
我收拾了一下换洗衣物,拿了我仅存的零用钱,穿上运动夹克出门时,常老师还抬头看了我一眼。
我总觉得他那双无声的眼里,似乎看透了一切。
火车的速度异常的缓慢,像是慢动作播放的电影一般,城市、山林、原野,缓慢得令人心焦。对向的火车错车而过时,时间才像是忽然恢复正常一样,快速卷动的车厢内,我看见几个携家带眷的旅客,其中还有个小女孩,正亲腻地赖在爸爸身上撒娇。
我是独生子,舒舒来我们家以前,我也曾以为自己是世界的王。
有记忆以来,爸爸就非常疼我,那种疼并非溺爱的疼,例如有些父亲会让孩子予取予求,要什麽有什麽。
爸爸理解我的一切。我这年纪的高中生,多少都会觉得父母不了解自己,至少我经常听我的朋友向我抱怨。
但爸爸不是,从小只要我伸出手,爸爸就知道我渴求他的牵引,我眯起眼,他就懂得为我遮挡阳光。我张开口,他就知道我渴了,我蹲下身,他就知道我饿了,我低下头,他就会摸摸我的头,用温吞的笑容问我:是不是想睡了?
有时候我觉得爸爸不像是亲人,而像是我的**。
记得有人说过,女儿都是爸爸前世的**……那麽儿子呢?
火车在大站停靠时,爸爸打了通电话过来。我在他清醒前就匆匆穿上衣服离开医院,没有让他查觉任何端倪,他以为我已经和同学去打篮球了。
「长宁?」他开口先叫我的名字。
「嗯,爸。」
我在车厢间的门廊里听电话,看著一个个提著沉重的行李,匆匆消失在车站那头的人群。车站广播著接下来的车次,我捂住电话的通话孔,尽其所能地遮掩那些声音。
「你和同学在打篮球吗?」爸爸又问,声音温和如水。
「嗯,喔……对啊,天气好热。」
「这样啊。」爸爸顿了一下,手机那头的声音放得好轻:「妈妈刚才醒来了。」
我吃了一惊,记得妈妈上回清醒,已经是两个星期前的事了。我们本来都有心里准备,或许她这次再也不会醒来了。
「真的?」
「嗯,今天早上的事,护士本来要过来换尿管,她却忽然清醒过来,还笑著跟护士说一直以来麻烦你了。医生也来看过,你妈妈精神很好,还嚷著说要吃鲭鱼。你妈妈最喜欢吃鲭鱼了,以前约会时,我都带她去吃盐烤鲭鱼。」爸爸的语气染上几分笑意。
「那……医生怎麽说?」
爸爸顿了一下,「医生说想吃就去吃吧,就是离开医院一下也无妨。长宁,我待会想带妈妈出去走走,你要不要来?」
我安静了一会儿,火车即将发车的广播再一次响起,我却徬徨得无力遮掩了。
「舒舒呢?」我问。
「我打过电话回家了,是常老师接的,他说他会马上带舒舒过来。」
舒舒在我们家住了五年,和妈妈也相处了五年,一直到病倒前,都是她在处理舒舒和学校的事。决定为舒舒请家庭老师,把舒舒从僵化的学校体制里救出来也是妈妈。
一开始舒舒住进我们家时,上至我下至我们家养的猫,每个人都对舒舒很排斥。舒舒是在一个雨夜里,忽然被爸爸带回家里来的。那时候舒舒还好小,浑身湿淋淋的,像是一捏就会碎了的娃娃,爸爸始终紧紧牵著他的手。
爸爸对妈妈说:他叫舒舒,从今以後就是我们家的人了。
对於舒舒的来历,爸爸什麽也没解释,而妈妈也默默接受了这种没有解释的解释。舒舒被平安顺利地养大,直到现在。
我记得有阵子我很嫉妒舒舒,每当看见舒舒握著爸爸的手,我总有种抓奸在床的错觉。彷佛我和爸爸之间,有什麽无法言喻、却最珍贵的东西,被舒舒的介入给破坏了。
我和爸爸承诺晚上一定会赶回去,即使我并不知道到栖兰的路有多远。而且一趟车票几乎花光了我的积蓄,我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钱买车票回家。
火车再度开动。这回运转的时间变了,不是慢速播放,而是快转,窗外的景致从城市变为乡村、再从乡村变作城市,从白日变为黑夜,从春天变成寒冬,快得令我眼花缭乱。我索性闭上眼睛,倚靠在椅背上假寐。
我感觉有什麽人碰触我的脸,我蓦然睁开眼,才发现身边空无一人,火车越到末站,同车厢的人几乎都走光了。一切只不过是我的错觉。
我把夹拖脱了,把脚跨到座椅上抱著膝盖。火车经过一段微雨的山区,我忽然觉得有点冷,我把自己缩在椅子的一角,随著颠簸起伏的车程微微颤抖。
不知怎地,我的耳边又响起那个声音:长静。让你久等了,长静。
我想起那个男人的手指,那双骨感得诱人犯罪的手,还有那个声音,他用那双手触摸我,触摸我的嘴唇,触摸我的胸口,触摸我的下体,我身体深处最羞於开启的地方。
我一直以为**是可以控制的,就像我偶尔也会和同学交换A片,对片中的巨乳女优有时也会打打手枪。但终究只是一时的**,不会有那种排山倒海,几乎把我整个人淹没的感受。
但是那天晚上,我很清楚自己失控了。
失控了、**了、失速了……我试著找寻合适的形容辞,但怎麽都无法解释,光是想起他掩住我口鼻时,指尖上淡淡的鲭鱼罐头味,我就忍不住又颤抖著勃起了。
但是那不是我,我恍惚地想著。那个男人的对象**的并不是我。
他抚摸的人并不是我。
他想要深入、想要亲吻,想要狠狠射精的对象,并不是我,不是我长宁。
我想过很多种可能性。他可能是爸爸的旧**,虽然爸爸看起来实在不像是这样的人,我对爸爸的过去一无所知,但像他那样温吞的男人,会和另外一个男人发生关系,被那样激情、那样强硬地拥抱,我光想就觉得浑身不对劲。
我想像著爸爸被那个人压在身下,挣扎哭泣的情境。我像那个总是弯著腰,总是温吞地微笑著,总是连说话也不敢大声的男人,被那双带有奇异气味的指尖碰触、爱抚,在他的吻下**。我想像著这一切的一切,鲜明得彷佛他们就在我面前交媾。
不自觉地我哭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何而哭,只觉得胸口似乎被谁挖了一个大洞。我抱紧膝盖,缩在座位上哭个不停,哭到四肢冰冷也停不下来。
印象中我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情绪,我一直以为自己算得上冷酷,至少在同年龄的朋友里。听见妈妈罹患胰脏癌,而且生命不超过半年时,我也没有掉半滴眼泪。
反观舒舒,一听见阿姨会死,会离开这个世界,马上就放声大哭了。
爸爸没有马上哭,他还安慰我和舒舒。但我总是在夜里,看见他一个人站在阳台上,对这平日妈妈照顾的盆栽偷偷掉眼泪。
火车的频率上我昏昏欲睡,我一面任由眼泪爬满我的脸颊,一面閤上了眼睛。
我又感觉到有人在触碰我,冰冷的触感,却温柔得令人心酸。我想那又是我的错觉,所以没有睁开眼睛,但这次他不只触碰我的脸,指尖的触感滑上我的眼皮,又滑过耳壳,在耳垂最敏感的地方徘徊。
我还是没有睁开眼睛,尽管那种触感已经真实到无法认为是错觉。或许我心里隐约以为那是个梦境,那麽多一刻也好,我想尽可能延长他。
最终手指的触感移到我的唇上,带著侵略性的按压,让我再也无法忽略它。然後我听见那个声音。
「长静。睁开眼睛,长静。」
我无法抵抗那样的呼唤,即使呼唤的人并不是我,但那个声音是这麽地热切。彷佛他呼唤的人如果不睁开眼睛,他马上就要死在他面前。
我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那张带著白色伤痕的唇瓣,而後是那个男人的脸。他看起来似乎沧桑了一些,至少比我在便利商店见到他时来得憔悴。我的脑子无法思考他为何会在这里,也不想思考,因为他忽然抱住我的腰,把侧脸贴在我的跨下。
「你为什麽要逃呢?」
他这样问我,窗外的景致似乎完全停止了,像一副壁画那样悬挂在火车外。我的呼吸也跟著停止了,我没有回他的话。
「我不会伤害你,长静。你相信我,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无论是你的感情,还是你的身体……你想怎麽样我都听你的,我都会顺著你,只求你不要离开我身边。长静,求你不要离开我身边。」
我忍不住张开了口,唇齿间乾乾涩涩的。
「我不是长静。」
罐头人生 下
「我不是长静。」
我只说了这麽一句,就无法再说下去。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在我胸口弥漫开来,我几乎就要再次哭出声来。
「你不是长静,那你是谁呢?宁宁?」男人看著我的五官。我猜想他是指我的妈妈宁姗,爸爸在妈妈年轻时总是这样叫妈妈。
「我也不是妈……不是宁姗。」我颤抖地说。
男人看了我一眼,又把脸颊贴回我的跨间。我感觉得他的肌肤冰冷,可以想见那个地方有多麽热,「是啊,你怎麽会是宁宁呢?」他苦笑著。
我开口想说些什麽,声音却再度被封印在喉咙里。他就跪在两排相对面的座椅间,用指尖解开了我的牛仔裤头,我洗过澡後没有穿上里裤,充血的阴茎不知何时已抬起头来,直挺挺地抵著我的小腹。
我反射地想用手遮掩,然而他却凑近那个地方,用两只手握住,轻轻地揉捏著。不是用嘴,如果他用嘴的话,我可能还觉得轻松一点,觉得理所当然一点。
他对待那个地方的方式太奇怪,他对我的性器爱不释手,又十分崇敬,像是舞会上的绅士打算取悦一位心怡的女子,他试探著、浅尝著,旁敲侧击著,充满著礼貌与理性。
但只消看一眼他的眼神,就知道隐藏在那些礼仪背後的兽性,早已把灵魂吞噬了。
我因为兴奋而浑身抽慉,又因为羞耻而全身发抖。即便是这样轻柔的抚触,我还是**了。我仰躺在火车椅背上不住激喘,车厢里的空气像是不够用似的,我全身细胞都渴望著更多的氧气。
他彷佛知道我的想法似的,唇在下一刻封住了我的唇。这是我们第一次接吻,是十七岁的我第一次接吻,但那种触感,却熟悉得让我几乎绝望。
我不自觉地搂住他的後脑杓,主动回应他的吻,我拚命地伸出舌头,舔舐他的唇瓣,唇瓣上也有鲭鱼罐头的气味,我猜想他把那个便利商店买来的罐头吃了。他的齿间也充满鱼的气味,和他的体味杂在一起,说不上好闻,我却贪婪地恨不得全据为己有。
我的下体还曝露在外头,和他的跨下紧贴在一起,他开始解起自己的长裤裤头,一支膝盖跨在座椅上,用他修长的大腿夹住了我的身体。我刚发泄过、极为敏感的阴茎和他的碰在一起,感觉就好像什麽最核心的东西被玷污了。
我被他翻过身来,掌心压在车窗玻璃上。有了上回的经验,我知道会发生什麽事,他用冰凉的舌尖挑逗我的腰线,我再也忍受不住,咬著手腕哭了起来。
「不要……停止……」我抓住他伸向我跨间的手,夹紧了我的腿。他不得其门而入,只好俯下身来,凑进我的耳边:
「长静……?」他轻唤。
听见这个名字,我更加无法继续下去。我张开了口说些什麽,但那不是我的声音,火车震耳欲聋,似乎正在通过一条极长极黑的隧道,尽管窗外的景色仍旧一成不变。
「为什麽每次见面……都只做这种事?你对我只有**吗……?」
我听见体内另一个声音说著,气若游丝地泣诉著。我跪坐在地上,他就陪著我跪到下来,用双臂从身後拥住我。
我发现他相当瘦,所以手指才会那样骨感诱人,他搂著我,吻我的後颈,又吻上我的头发,从上方轻柔地按压著我的额头。我还是冷静不下来,眼泪像是关不住的水龙头般掉个不停,他就用大掌遮住了我的眼睛。
「只有**不好吗?」他问。那个声音是如此无辜,如此安详,如此理所当然。彷佛为此质疑的人才是大惊小怪。
「只有**不行吗?长静。」他又问了一次。
我湿热的眼眶包覆在他的掌心,视觉消失了,耳边是火车隆隆的呼啸声,我感觉他的阴茎紧贴著我,磨蹭著我,他凑近我的耳边。
「我对你有**,每次看到你,就想上你,光是看到你西装笔挺地站在那里,我就想扑上去把你剥光,我想分开你的大腿,用龟头顶开你的菊穴,我想狠狠地操你,把我的阴茎深入你的体内,磨擦你的内壁,直到你**。我想折磨你,我想让你为我哭泣,」
「长静,我想弄坏你,想用我阴茎活活操死你……这是我的**,你感觉到了吗?」
他捏住了我的手,强迫我伸到身後,强迫我握住他的昂扬。他的阴茎彷佛有了生命,他膨涨著、律动著、发烫著,「就是这个东西,我想把这个塞进你的身体里,想得快要疯了。长静,我快疯了,我疯了……你知道我为什麽会这麽疯吗?你知道吗……」
我觉得自己也疯了,我忘记了抗拒,任由那个还在不断发烫变大的器官侵入我的身体。比上次还深入、也比上次还疯狂。
而整个过程依旧是无声的,唯一的声音只有火车,只有铁轨宛如心跳一般极富节奏感的韵律。
我再次醒过来时,广播器传来即将到站的声音。
一个乘客从另一头的车厢移动过来,我吓了一跳,跳起来用外套掩住**的下体。
好在旅客们只是匆匆拉著行李经过,没有人注意到我的狼狈。
我在依然空无一人的车厢里慢慢穿上牛仔裤,大腿酸软无力,像是连续打了十小时篮球那样筋疲力尽。牛仔裤磨擦著光裸的器官,就算已经发泄过这麽多次,那种黏腻的感觉还是差点令我起了反应。
我想到站後一定要去杂货店买条里裤换上,否则我不确定自己能否走到栖兰。
环顾车厢内,早已没有男人的身影。我惊讶的是,我对此竟觉得理所当然。
火车靠站,我甩上背包,从架上拿了我的照相机,步履蹒跚地走下了火车。栖兰是很小的站,月台上几乎没有几个人,只有一两个老先生老太太,坐在长椅上茫然地看著来来往往的火车。
车靠站的时间也不长,我才把票投进自动验票机里,火车便呜咽著又开向了原野的另一头。
我在车站的杂货店里拿了水,这里的杂货店没有自动结帐机,只有一个闭锁式的零钱匣,我想应该跟首都的地铁一样,是采荣誉自助制。我数了一个十元铜板和两个五元铜板投进去,零钱匣无声地收了口,跑马灯还亮出谢谢惠顾的字样。
杂货店没有卖男用内裤,我想我必须到城镇里找有人的商店购买。最近有人的商店越来越少了,到处都是投币式贩卖机或结帐机,就连邮局也有寄件电脑。
爸爸说,他们小时候,每间商店都是有人的,就连便利商店也是。就算你买个便当,也会有店员亲口问你要不要加热、需不需要筷子等等,还会帮你把东西用袋子装起来。
现在的城市越来越安静了,安静到有时你会忘记这世界还有别人。
我在走向脚踏车租车店的路上,打了封简讯给小育。简讯其实可以用声控输入,最近的手机越来越精致,辨识错误率也越来越低。但我想小育选择不打电话,而总是用简讯和我联络,就是希望不出声地和我对话。
我只打了一句话:小育,只有**不好吗?
我按下手机的送信键。过不到一分钟,小育就回信了,我赶忙把简讯打开来看,发现她回道:『为什麽你觉得只有**不好?』
她的回答一如往常地简短,我想了一下,又打了一封信过去。
『因为单纯只有**,没有爱情,让人感觉很脏。』
如果不是小育,我是不敢如此直白地表达自己想法的。我们在一起时,无论是一起出去吃饭、一起干架,一起打篮球,我们的交谈都很少。现在回想起来,我没有几次听过小育的声音。我们总是沉默地一起做著各种事情,沉默地交谈各种事情。
小育这次没有马上回信,我就先去了脚踏车中心。栖兰是五年前国家设定的传统文化保留地,所以其实观光客还满多的,这种地方,车站附近都统一设有脚踏车中心。
脚踏车的出借是免费的,我走进空无一人的停车场,在触控式萤幕上输入我的姓名和身分证字号。确认我的国民身分後,脚踏车的轨道就开始动了,一台白绿相间,看起来颇丑的公用脚踏车自行解开了电子锁,被机器推到我面前。
我坐上去试试高度,告示上有说如果高度不符的话,在电脑里重新调整就行了。不过还好我本来不高,骑起来也挺顺手的。
我把脚踏车牵到外头,整个栖兰沿田野都设有专用单车步道,放眼望过去,尚未熟成的绿色麦穗随风摇动,一直延伸到夕阳那一头,夏季的薰风袭来,很快被田野的凉气吹散,让人有精神为之一爽的感觉。
骑过旅客服务中心时,小育终於回了我的简讯。我迫不及待地掀开手机盖一看,小育却只写了三个字:
『不觉得。』
我不由得失笑,小育就是小育。但她这麽久才回我这封简讯,可见这是她考虑很久後的答案,果然很像是她的风格。
我想了想,又回传了一封简讯回去:『那只有感情呢?有没有可能对一个人只有爱情,而没有**?』
我一边牵车找杂货店一边传,还差点撞上迎面开来的观光电车,那也是政府设立的观光导览车,像路面电车一样,在栖兰几个重要景点间巡回,他开得非常慢,随时都可以从半途上车,采用电脑自动驾驶,当然也是免费的。
小育这回倒是很快回覆了我:『我喜欢你,但我一点也不想跟你上床。』
我笑起来,目送著观光电车往田野那头离去,匆匆敲了回信。
『我也是。』
我骑著脚踏车在石子路间穿梭,这是个很小的市镇,整个城镇大致上依山而建。从一道道通往山顶的路上,可以窥见石子阶梯两旁错落的建筑,多数房屋挂著红色的灯笼,晚上这些灯笼就取代路灯,照亮夜晚的山林。
听爸爸说过,以前栖兰还是普通城镇时,这里的小孩都会在这些石子阶梯间玩耍,还会比赛谁先射下邻居门口吊的灯笼。所以後来居民多半都不吊灯笼了,省得麻烦。
但是现在栖兰几乎没有人住了,除了观光业者和观光客,这里安静得令人心生敬畏,就连脚踏车轮的声音,都彷佛会破坏掉什麽似的。
後来我终於在一间土地庙附近,找到了有人看守的那种杂货店。看管的人是个上了年纪的大婶,我牵著车走进去,很不好意思地问他有没有卖男用四角内裤。
大婶惊讶地看了我一眼,我感觉自己从脸颊到脖子根都涨红了。
「四角的没有,三角的倒是有一盒,一百二十块三条,你要吗?」
她问。我窘得发不出声音,只能快速点了点头,如果这是自动结帐商店就好了,我不禁这麽想著。
大婶从一个很高的架子上挖出了一盒三角内裤,还把它装在红白相间的塑胶袋里给我,我数了一百二十块到她掌心,感觉十分新鲜,我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像这样和机器以外的人交易了。
拿到内裤後,我在一家庙旁边找了间公用厕所打算换上。老实说我没有穿过三角的内裤,这让我脸颊发烫。内裤的尺寸有点小,我想是给小孩子穿的,勉强拉过大腿,棉布的触感便紧紧包覆著我的下体,令我忽然想起那个人的手掌。
我感觉他正用掌心包裹著我的阴茎,检视著我刚换上的三角裤,用鼻尖去嗅他的气味,然後笑著说:穿这个很适合你,长静。
我吃了一惊,光是这样轻轻地掠过脑海,我的小腹就不由得酸麻起来。我连忙挥去这些妄想,把牛仔裤重新穿起来,冲到厕所外的洗头台,把头放到水龙头下冲洗起来。
我把自己的头发浸得湿透,把手抵在洗脸台两侧的墙上,轻轻地喘息著。
水珠一滴滴落在磁砖上,反射著厕所外的阳光。
爸爸在念大学以前,都一直待在这个小小的市镇上。他晚读一年,所以考上大学时,年轻时候的朋友几乎都不在他身边了,都已经到城市里去发展了。
妈妈没有念高中,她很讨厌念书,却热爱人群,和爸爸完全是相反的性格,所以爸爸还在栖兰通学时,妈妈就已经离开故乡,到很远的城市去工作。她做过各式各样的工作:搬运工、售票员、座位引导员、机场牵引工、警卫,还做过保姆。
爸爸这几年经常说起妈妈,特别是妈妈生病以後。我们经常在晚餐的饭桌上,聊著所有关於妈妈的点滴,彷佛只要聊著妈妈的话题,妈妈就还在我们身边一样。
他们两个从在故乡时就是好朋友,妈妈先到城市工作後,两个人也经常利用网路通信,或通电话。在那个时代,使用声音沟通还是常态。
离开栖兰後,爸爸在陌生的城市里找到了妈妈,後来他们交往,成为男女朋友。比起凡事总是慢吞吞的爸爸,妈妈不论做什麽事都很积极,又很会照顾人,爸爸感冒倒下的时候,妈妈已经把感冒药和假条都准备好了。
爸爸一直很崇拜妈妈,他总是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默默地看著光彩夺目的妈妈。
我有时听著这样的描述,总有种异样的感觉。彷佛爸爸所说的人,并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妈妈,倒非爸爸的说法和事实不符,妈妈的确是又坚强又主动的人。
只是我不知道,爸爸在讲述那些故事时,充满著另一种情绪。那种情绪,是我看著爸妈这十多年来相处所没有的,那是一种渴望、一种激情……一种深层的**。
也因此我总觉得,爸爸所讲述的妈妈里,总有某处失落的环结。彷佛一副完整的风景画,中间却不知为何空白了一块,让人窥不著全貌那样。
我想起那个男人的脸,那个唇角有白色伤痕的男人。
我曾试探地问过妈妈,爸爸是不是有前女友之类的人,其实我们多少都有点猜测,舒舒会不会是爸爸跟旧**生的孩子之类的,或根本是旧**和别人的种。
但妈妈总是笑笑,然後就这样。
我把头从水龙头下抬起来,冷水的冰凉让我多少冷静了一点,涨得发疼的阴茎也退了回去。我越来越感到害怕,我的身体、我的血液像是不归我的意识支配,只要碰触到那个男人相关的记忆,就会不受控制地流到那个地方。
我从来不知道这种事情也能把一个人逼疯,但我现在就觉得自己疯了。
我抬起头来,想在镜子里整理我的头发。却发现镜子里不知何时映了个人脸,薄而性感的唇上带著白色的伤痕,赫然是那个男人。
他看起来又瘦了,脸色显得苍白,下巴蓄满了胡渣,看起来病得很重。不过从火车上到现在,不到几小时的功夫,他看起来竟像一瞬间老了十岁
我心惊胆战,镜子里的男人望著我,像要将我的容貌深深纳入心底般望著我,我张开嘴想说些什麽,但他一如往常不让我开口。
他从身後掩住了我的口,镜子里,我看见自己因惊恐而瞪大的眼睛,还有男人贴在我後颈上,近乎撒娇的轻吻。
「一下就好……再一下就好……再让我待久一点……」
我感觉得到他的体温,还有他紧贴在我身後的吐息。他像是极为不舍似地,抬起视线来看了我一眼,他的眼神充满著温柔的哀伤。
「来见我。」
他轻轻地用唇磨娑我的後颈,透过镜子,我看见他的手慢慢下移,滑进我的牛仔裤头里,覆上我刚换上的三角内裤:「来见我……长静,来见我。」
如果不是停留在跨间的触感如此真实,我甚至可以感受到他每一节指骨的移动,我会以为这一切都不过是我的幻想。我仰头深吸了两口气,抑住唇瓣的颤抖,他大胆地将手指插进三角裤里,窄小的布料内早已没有空间,我感觉那处的血管紧贴著他的骨骼。
「今天晚上,在那个地方……我等你,和你一起看那个风景。」
我闭上了眼睛,绝望地释放出所有的矜持。
我感觉精液再次顺著裤管内侧下滑,刚换上的内裤几乎湿透了,湿黏得令人无法忍受。我喘息地回过头来,果然男人早已经不在了。
我不禁庆幸大婶让我买了三条,我双手扶在洗手台上,喘息了好一会儿,才有力气爬回厕间,换上另一条红色的内裤。
走出公厕时,我的手机再度响了,我想那应该是爸爸,因为小育不会打电话,我於是很快地接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