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后院儿里来了一个人,蓝衣挺拔,就只站在那便让人觉得是一个不该出现在这小杂院里的男人。
那男人往这里一望,眼神只在小七脸上扫了一下,便对上厨房门口的李饱儿。
“李饱儿!偷懒偷到这儿来了?还不跟我回去干活!”
李饱儿惊得一跳,立马跑了出去,那男人也不再说什么,背过身便走。李饱儿乖乖的跟在后面,却还是转过头来跟小七做了个愁眉苦脸的表情。
小七没来得及消化,那两人便走得没影了。他过去十七年经历过的事情没有一件告诉他,两个男人,除了客人和小倌、主人和娈童,还会有李饱儿说的那种关系。
一会,孙大娘从后门回来,一见小七呆在厨房门口的样子,开心道:“小七,你在正好!择日不如撞日!今儿个大娘就开始教你!”
22
第三天,新招的杂工来了,小七这回来的杂工是个壮实的汉子,顶两三个自己用,小七这才知道之前老板会让他来干活,全多亏是慈眉善目。
过午,路小三背着那个小包袱,快快活活的回来了!
比起走之前那副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后面还跟着掌柜的。脸色依然y-in沉,但也有点恢复的苗头。
那时候小七正在扫地,老板依旧在柜台里打算盘。
路小三私自离店,也没见老板训斥,只抬眼看了看。路小三身子一缩,低了头,给老板鞠躬行礼,嘴里好话说得圆溜,眼神鬼脸精怪的乱转。老板则只示意他进后院放行李,接着便把算盘往掌柜的方向一递,道:“可算该老头子回去享福罗!”说罢,一手捋须一手背后,慢悠悠的走出客栈大门。
路小三当不知道后面那人的脸色,偷偷摸摸的拉着小七活蹦乱跳的跑去后院他住的那间屋子了。
一进门,路小三把包袱一扔,大大咧咧的躺到床上手脚摊着。
“小三哥?”小七问。
还没说完,路小三便接过了话头: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跟娘说,那姑娘长得太寒碜了点,再攒几年娶个漂亮的!”
“能那么难看?”
小七疑惑,娶老婆生孩子,哪管什么长相都是多大的喜事,别说自己了,就家里穷的还娶不上呢!可路小三却不愿。
“也不是……”路小三把手臂架在脖子下,想了好一会才说:“我都还没满弱冠,让我结婚守老婆生孩子去?男儿志在四方!再说了,哪儿有这好啊?吃的好,住的好,玩的也好!”
路小三说了这么些,小七还是没明白。
路小三躺了一会,便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拉上小七往前堂里跑,道:“听说你也调来跑堂了,这下好,来见识见识我路小三的能耐!好好学着!”
虽然比起中午和晚上是少得多了,下午零零落落的也会有客人来打尖住店。
小七跟着三步并两步的往前堂跑,一边问:“小三哥,刚过了午,你不吃点东西么?”
“中午在双明楼吃过了!”
说话的时候眉飞色舞好不得意。
双明楼的东西,路小三自然吃不起的,除非是有人做东。
刚到前堂,果然便见门口迎客的小二正往客栈里引进一位客人,门外还停着辆马车。
路小三手脚麻利的扯过一条抹布搭在肩上,眉开眼笑的迎了上去,半弯着腰,一边抹着干净的桌面一边朗声招呼:“这位客官,是要打尖还是住店?打尖住店都可以,包您满意!”
来人行色匆匆,鼻孔朝天,只机警的环视客栈一圈,看也不看殷勤招呼的小三一眼,径自道:“一间上房。弄几样清淡吃食,端上来。要快!”
路小三面不改色,丝毫没因这人的轻视影响态度,依旧朗声道:“掌柜的,天字号上房一间!小七,清粥小菜荤素搭配,记得要清淡的!”喊罢又转过来对那客人道:“二两银子一天。”
路小三有意挑高价,小七边往后院走边往回望,暗地担心路小三喊的高价把人吓跑了,要知道他们这客栈最好的房间也不过几分银子一天,二两银子平常百姓一家人也不过这么花销。小七只走到大堂和后院交接的门上便与孙大娘传了菜,赶紧的折回来看情况,要是客人走了,还得赶快告诉孙大娘不做了呢。
可路小三既然敢喊,自是仔细打量过这人的,果然不出所料,来人哼也不哼一声,随意从衣袖里摸出一锭银子,扔在桌上。
那银锭打了几个滚儿,路小三趁它没落地之前赶忙捡了起来,在手里掂了掂,觉得十分满意,心想这不知疾苦的公子哥儿,早知道该再叫高些。
来人根本不屑去看他那些小动作,说罢转身便往外走去。
路小三忙道:“客官是有行李?”也没见那人回答,便对刚回来的小七说:“小七还不去帮忙!”随后做了个挤眉弄眼的动作,示意他机灵些,有赏可拿。
自己慢吞吞的把银子交去掌柜手上,还不忘小声道:“多了的记得分我!”
掌柜在他头上毃了一记,道:“你素日里拿的赏钱还少了?”
这边自打情骂俏,那边客人怀抱一个全身都裹得严严实实的人跨进门来。
路小三暗叫不好,大热天的,裹得这么严实,总叫人觉得诡异,就算是女子,也没见连头脸都遮住的。
掌柜与他对视一眼,刚交出手的银子又回去了。
路小三扯扯嘴,不甘不愿的走到那人面前,手一伸,银子摊在手心:“这位客官,我们小本生意,还请您另寻住处吧。”
那人眉头一皱,语气不善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凭什么不让我们住店?难道那锭银子还不够么?!”
小七提着包裹抱着一个长木盒跟在他后面,也不明所以的看着路小三。
路小三看着来人怀里的人,一幅无奈的样子:“小的能有什么意思?这位姑娘这大热天的裹成这样,怕不是得了什么瘟病,咱们店里住着这么多人,哪敢趟这趟混水啊!”
“哼!愚人之见!”来人不改高高在上的口吻,却突然在称呼上结巴起来:“我???我娘子只是偶感伤寒,绝不是什么瘟病!”
“小心行得万年船。这话放谁那也会这么说???”
这时,仿佛印证来人的话,他怀中那女子低低咳了几声。大概是因为生病,连声音都变得嘶哑了不少。让人听了不由得同情。
可那客人听了,顿时几日被追杀的幸苦一时爆发,腾出一只手来便把路小三拎像小j-i般亲轻易拎了起来:“少说废话!赶快带路!要银子多少都有,再磨磨蹭蹭让娘子病情加重,小心我拆了你这小店,让你一日的船也行不得!”
路小三吓得大叫掌柜的救命,小七惊慌的望了眼掌柜,但见他朝楼上努了努嘴,亲自从柜台里出来,道:“这位客官请别动怒,这小二不懂事!在下定会好好打他!在下看尊夫人似乎病得不轻,还是先到二楼房间歇息为好。本城回春堂的大夫医术高明,在下马上派人去请来为尊夫人???”
“不必了!”那人急切的打断掌柜的话,也不知道是说不病必请大夫,还是不必打路小三。倒是把手里捏着的路小三放了下来。
“小七,还不快带客官去房间!”
小七领命,急急的要把那客人带走。
楼底下,路小三哀叹一声,眼睛又露出些兴奋:“我就说他来路不对,这力气大得,肯定是武林中人!”
掌柜的再毃他头上一下,道:“真是不要命了!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是个麻烦!”毃罢又仔细看了看他被抓的的地方,好在只有衣服破了几个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