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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涩的药味在嘴里蔓延开来,还有什么东西在自己嘴里那啥,枕惊澜睁眼险些背过气去。
“师……”容溯退开一步,起身太急一下子咬到自己的舌头,“我……我这便离开。”
“逆徒!”枕惊澜有些气急败坏地道。
容溯眼神暗了暗,转身正要走,袖子却被什么拉住了。
“又给为师喝药,再有下次逐出师门!”
“师父?”容溯仿佛经历了这辈子最艰辛的大起大落,守了半辈子的人,忽然间又回到了他身边。
“你这什么表情?成了魔修就不认为师了?”
容溯重新蹲下身,抓住他的胳膊,像只害怕被抛弃的小n_ai狗:“师父,是你吗?”
枕惊澜可不觉的那些话都是自己幻听:“你不都知道了么?”
“我想听你说,师父。”容溯看着他的眼睛,眼里含着笑意,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他重复道,“我想听你说。”
容溯那番话说的乱,枕惊澜却是一字一句都听懂了。看他这模样,他竟想起了容溯初入行云宗时的事来。那会儿他人小拿不动剑,被师兄师姐取笑后,天天拖着把剑来来回回,双手都磨出了泡。那几个小崽子焉坏,还特地挑了把重剑给他。枕惊澜见到他时,他正吭哧吭哧抱着剑尝试站起来。
枕惊澜道:“小兔崽子,还不松手,等着为师给你挑块风水宝地拔C_ào吗?”
小容溯没听懂他话里的调侃,一双大眼睛笑成了一条缝,扔了重剑张着双手便向枕惊澜抱去。
这不粘人的习惯到现在都没改,感情是从小养成的习惯。
后来还是枕惊澜一个一个将他手上的水泡挑了,容溯从头到尾一声不吭,打小就倔。
枕惊澜也跟着一笑:“是我。枕惊澜。”
他又被扑了个满怀,他有些无奈地拍拍容溯的背,想让他起来,话未说出口,嘴又被堵上了。容溯半磕着眼,长长的睫毛在光线下落下一道道剪影,温暖急促的呼吸在枕惊澜脸上轻拂。牙齿被轻易撬开,夹带着掠夺气息的侵袭令枕惊澜的脸色一寸一寸的垮了下来。
得寸进尺。
搂着枕惊澜本就没使什么力的容溯被他一脚踹开。
枕惊澜揉着嘴唇,满脸写着不悦:“一股药渣子味,滚去漱口。”
容溯看着枕惊澜被揉红的唇,顿时眉开眼笑。
他想:“我愿倾尽所有,你想做的,不愿做的,都由我来。万千骂名,我来担。”
☆、低调的第二十四章
关于玉然涧的记载,翻遍各类史册也只能找到寥寥几笔。出入往往以特定的玉器为媒介,行云宗再次行云打破常规也许就是导致玉然涧暴露在外的因由。
“玉然涧内无岁月。”容溯拉住他的手,“不查,谷族永远活在历史的洪流之中。查了,谷族不复存在。师父,你可想清楚了?”
两人在谷族禁地之前站定,禁地之外感受不到一丝风的轨迹,禁地之内狂风嘶嚎。
枕惊澜道:“你还知道什么?”
“很多,我打听到了浮生的消息,一路追查到此。”
“他就是浮生?”
“我没找到浮生,师父说的应该是下山历练的二师兄——墨蔺。”
“……”沐子疏将手中自制的“人物关系一览表”揉成一团,“我恨!”
枕惊澜的思路没沐子疏那么乱,听容溯这么一说猜到了大半,他便不再问下去。
“早已消失的东西,保存下来的也不过是海市蜃楼。”他回答的却是之前的问题。
说着,便牵着容溯踏入禁地。
如果说禁地之外是世外桃源,禁地之内就只剩残垣断壁。
黑云蔽r.ì,大地崩裂,沙石在风中滚滚而来,沟壑间是奔腾的血色,腥味扑面而来。
狼烟四起,众人身穿铠甲,手持盾矛,厮杀、哀嚎、号角所有声音揉捻成一束,如潮水般涌来。
枕惊澜见惯了生死,此时竟有种难以形容的悲伤,以及……害怕。
“小哑巴,生死关头,还傻站着,拔剑呐!”
声音是从身后而来,枕惊澜转过身,见到是一个熟悉的背影,粗布衣衫,身上已经挂彩。那人挡开一个向他袭来的黑甲兵,肩头不慎被飞来的箭雨s_h_è 中,殷红的鲜血涓涓涌出。
剑呢?
他摸索着腰侧,什么都没摸到,剑呢?!
他置身于两军厮杀之中,茫然四顾。两军j_iao战之间,空出一大块地方,空地中间隐隐有雷电闪过,那是一把剑,半截剑身没入土地。
“眼熟吗?”
枕惊澜浑身一震,停下走向那把剑的脚步,眼前是挥之不去的景象。
“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滋味?”一道雷打下来,正好落在剑身上,发出一道刺目的白光。眨眼间一个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拔起了剑,笑得猖狂。
枕惊澜好似知道接下来必然会发生什么,开始焦躁不安,他闭上眼依然能看到……是心魔。是幻象。
心魔已经能制出幻象控制他,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你原本有机会摆脱我。”
“可没了我,你不过是个失去心智的哑巴。”
“若焉真人已死,你还想怎么与我抗衡?”
心魔像是为了折磨他一般,举剑的动作放慢了数倍。
……
“师父?”“我不走,我哪也不去。”“好,我都答应你。”
枕惊澜睁眼的瞬间还分不清现实与幻境,看到容溯近在咫尺的脸,伸手抚上他脸庞,指尖都在颤抖:“溯闲。”
容溯轻轻抚平枕惊澜眉间的褶皱,温和道:“我在,我一直都在。”
眼神渐渐找回了焦距,恢复了漠然。枕惊澜收回手,问道:“我睡了多久?这是在哪?”
容溯看出了他神色间的疏离,不动神色地松开他:“不久,也就两个时辰。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就是烨阎殿了。”
容溯扣动柜子上的小玉马,暗门被打开,枕惊澜看了他一眼,容溯正想解释,却见他已经进了暗门。
他还是想起来了……
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愿听他说么?
暗道中遍布机关,在玉然涧枕惊澜就是一介凡人,他从未想过原来遇到机关是要躲的。
好在布机关的人,也无法使用灵力,布阵都会失效。闪避地很是吃力,脚步却没停下。七拐八拐地找到了地方,打开了残破不堪的牢门。
容溯一声不吭地跟在枕惊澜身后,仿佛这样就能假装自己不存在。
那确实是个地牢,听着似野兽的吼声,枕惊澜放慢脚步。地上除了枯C_ào,还有不知是什么的残肢,在这个y-in暗逼仄的地方,几乎让人喘不上气来。
“道友且留步,”说话的人抓着牢门,一句话未说完便急喘几口,失血过多苍白的嘴唇干裂,眼窝深陷,十指皆血r_ou_模糊,“我曾与道友有过一面之缘,不知道友可否记得?”
他将自己的脸从杂乱的长发里扒拉出来,好让枕惊澜看清。
枕惊澜看了眼厚重的铁锁便移开目光:“不记得。”
“在本源……咳咳……”那人太过急迫,干咳了起来,气若游丝,好似即将命不久矣。
枕惊澜脚步未停:“后面来的傻子会放你出去。”
容溯:“……”
容溯无奈地顿了顿,拖动链条,想办法弄断。
“多谢道友……你……”那比乞丐还落魄的道友一屁股跌倒在地,“你是……你是……”
是了半天没蹦出个屁来,容溯绞断铁链,也不搭腔。
现任魔君将来是要济世救人的。
大惊小怪。
一转眼的功夫,就没了枕惊澜的踪影。
心魔即将不受控制,枕惊澜必须尽快与沐子疏分离开来,否则心魔也容不下他。
沿途的油灯一盏一盏亮了起来,密道比之前宽阔了许多,越来越多的妖兽被困在笼里,再往前走,便见整整齐齐的一排排妖兽内脏装于罐中。灯火通明处,摆着个血迹斑斑的炼丹炉,丹炉旁笼里的妖兽各个在笼中乱撞,浑身被血染红也不肯停下。
枕惊澜和以往不同,这次见到丹炉不是习惯x_ing地避开,而是不受控制地贴着橱壁稍稍靠近些,原以为会闻到丹药味,没想到竟是一股子腥甜。一丝一缕传入鼻腔,勾起枕惊澜心中杀戮之意,心魔又在蠢蠢欲动。枕惊澜想退,可身后之门不知何时被关上了。
一人隐没在黑暗中,桀桀笑着:“天降大运,看我捕到了什么猎物?天妖转世?”
枕惊澜曾是天妖,却不是转世,恐怕他的大运要大打折扣。何况天妖也不是说捕就捕的,如果没有心魔捣乱的话。
“你就在此慢慢享受吧,对了,那些妖兽都是为你准备的。”
枕惊澜不明白,三千年都过了,竟然还有人打他的主意,还是以这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