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遥感到那人细心的把被子在他背后压下掖好,挥掌熄灭了蜡烛,便再也没有动静。
沈遥在黑暗中闭上眼睛,玄七幽深又澄澈的眸子浮现在他脑海,视线闪动,出现了男子刚才脱掉全身衣物的一瞬,宽阔的肩背、收得极紧的腰线、笔直的双腿、在烛光下泛着微光的浅麦色肌肤,还有两腿之间……
身体的躁动变得明显起来,沈遥强迫自己集中心神、调息静气,慢慢平息那难言之欲。
不知过了多久,玄七听到沈遥终于发出了放松而有节奏的呼吸声,他在黑夜中慢慢睁开眼睛,目光摇曳,顺着沈遥的背影一点点看向他散在枕头上的发丝。他从被中轻轻抽出手来,用手指在离自己最近的一缕发丝上触碰描摹了一下。
第二r.ì一早,雨过天晴,沈遥听着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叫声,翻身躺平,手臂一伸。下一刻,他忽然觉得不对,伸手在身侧摸了摸,没摸到人。
“沈公子,您醒了?”玄七的声音从床边传来。
沈遥猛地睁开眼睛,看到玄七已经穿戴整齐,候在床边。
“您休息的怎么样?”玄七问。
“好极了。”沈遥嘴角一翘道,又问他,“你起来多久了?”
“也是刚起。”玄七道,见沈遥翻身下床,便转身去衣架帮沈遥把外衣拿来,要服侍他穿衣。
“不用,我自己来。”沈遥接过衣服穿上。
玄七低下身子去帮他展平衣摆。
沈遥赶忙把他扶起,玄七面上露出些许不解的神情,问道,“公子不想我伺候吗?”
沈遥脑中猛地一震,眼前的男子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样子给了沈遥多大的冲击。晨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子,玄七乌发紧束、身姿挺拔,整个人折s_h_è 着淡淡的光泽,充满了倔强活力,却偏偏用那深邃的眸子带着些疑惑看向沈遥,无比驯服顺从,让人想要拥他入怀、牢牢掌控。
见沈遥没有回答,玄七有些局促的抿了下唇。
心如擂鼓,喷薄欲出的念想再也无法压抑,沈遥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了。
扶着玄七的手微微收紧,他看着玄七的眼睛道,“不用伺候我。”
玄七神色微微一黯,却在下一刻清晰的听到沈遥说——
“玄七,我喜欢你。”
玄七瞪大了眼睛,这一次,他没有在沈遥眼中看到一丝捉弄和戏谑,只有像晨光一样透彻的真诚、毫无掩饰的炙热和孩童般的紧张。
他想要错开目光,却想被定住一样挪动不开。
无法理解的词汇让他头脑一片混乱,不知该如何反应。
沈公子说“喜欢”他,什么是他说的“喜欢”?曾听人说男女之间的“喜欢”就是住在一起生娃娃,又听人说,在一起生娃娃也不一定就是“喜欢”。可自己既不能生娃娃,也不能一直跟着沈遥,没有办法被他“喜欢”。
或者是像青楼、倌馆里那些人说的“喜欢”?如果是这样,昨晚自己明明没有拒绝沈遥,但沈遥却只是和他聊了几句就睡了,虽然在他心底觉得这样的沈遥是更好的,但具体比直接要了他好在哪里,他也说不清。难道昨晚,沈公子是嫌自己太被动无趣了?
还是说,沈公子说的“喜欢”就像人们对猫狗的喜欢,就像他时常听到上面训/诫影卫的那句话,“做好一条听话的‘狗’”?如果是这样就好办了,他早就决定在这段时间里守在沈遥身边,保护他、陪他办案。
沈遥见玄七先是一副惊诧的模样,接着眸光闪烁,却不答话,心中顿时泄了三分勇气,多了几分不安。
莫说这告白看起来有多C_ào率,男子之间的爱恋,玄七能否接受,自己都没有想过,怎么就冒冒失失说出了口呢。
看玄七这样,多半是想拒绝自己,又不敢开口。
如果被明确拒绝了,沈遥觉得自己一定会很难过,然后呢?玄七还愿意陪自己办案吗?自己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一时间两人各怀心事,均都心乱如麻。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一个大嗓门的小二在门口喊道,“公子,您要的早饭来了!”
沈遥如遇救命稻C_ào,赶忙放开玄七,问,“是你叫了早饭?”
“是。”玄七刚才绷着的肩膀也放松下来,点头道。
“我去拿。”沈遥不容分说的拔腿跑向门边。
一顿早饭吃得格外安静。
两人都没有再提刚才的事情。
沈遥压下心中百般心思,理了理思路,对玄七道,“待会陪我去衙门一趟。”
“是。”
作者有话要说: 连更两章,如果喜欢您就多支持哦,打滚、撒娇.jpg
☆、遇袭
鸾青镇县衙。
何捕头是个三十岁左右、虎背熊腰的汉子。一张口就有一股江湖气,似乎下一秒就会和你推杯换盏起来。
接到沈遥来找他的消息,他很快来到县衙门口,将沈遥、玄七二人迎入门内,拐进一边侧院。
三人来到衙门的簿书库,这里存放着鸾青镇管辖范围内的各类档案。
何捕头在标着“工”的一个书架上找了一会儿,抽出一个卷轴,拿到库房的桌上摊开,上面正是方圆三百里内的水脉纹路图。
“有劳何捕头相助,沈某真是感激不尽。”沈遥对何捕头抱拳道。
“哪里哪里,”何捕头粗着嗓门道,“何某也算半个江湖中人,清机阁之前卖过何某人情,这个方便何某自然是要行的。”他用手点了点图上的一处,道,“这里便是当r.ì发现古怪残肢的地方,在鸾青镇下游的孔家村附近。”
沈遥、玄七低头看向卷轴,沈遥也指向一处,问,“这里是乐仙楼后山的泉眼所在吗?”
“正是。”何捕头瞧了瞧道。
沈遥看向玄七道,“帮我一起看一下。”
玄七应“是”,两人仔细盯向水脉图,试图从那错综复杂、纵横j_iao错的脉络里找寻一个答案。
忽然,两人同时伸手,沈遥以泉眼处为起点,玄七以孔家村为起点,两人的手指开始在图上沿水脉游走,每每遇到分叉口,都能毫不犹豫的选择一个分支继续向前,似乎均已在心中规划好了某种路线。接近、分离、追逐,最终j_iao汇,两人的手指碰在了一起。
“这里!”沈遥语气兴奋,用手点了点j_iao汇的那处位置。
玄七的手却在这一刻迅速撤离,沈遥看向他,见他已把手收回身侧,垂眸看着水脉图。
沈遥讪讪的抬起手,几根手指轮番活动了一下,最后摸上了鼻子。
“这里啊,”何捕头俯身看了看,说是j_iao汇,其实这是一明一暗两条水脉,只是在沈遥他们发现的这个点,几乎贴近在了一起,何捕头道,“这是山里挺深的地方了,离这里大概有一百多里,没记错的话,这里有个吴家村,前朝时曾出了个都御使,此人当年衣锦还乡,把吴家村大肆修建过。但几年前,村里爆发瘟疫,死死逃逃走了不少人,这村子现在基本已经荒废了。”
“吴家村……”沈遥念道。此时,玄七已抬头看向他,等待他的指示。
“就去吴家村一探!”沈遥道。
林间山道,一黑一棕两匹骏马并驾驰骋,踏蹄间浅C_ào乱舞、尘土飞扬。
一个时辰前,沈遥向何捕头拜托了监管乐仙楼一事,又在镇上买了一匹棕色的马,自己骑了,把山庄的黑马给了玄七,两人便向着吴家村方向出发。
吴家村地处上游,与鸾青镇乃是反向。
二人快马加鞭行了这么一阵,前方山路被一条大河隔断,河宽数十米,水流湍急,河上悬着一座吊桥,距离河面颇高。吊桥约有两人宽,底部由木板铺成,两侧有粗粗的绳索扶栏。
沈遥自怀中掏出一副地图,扫了一眼道,“我们到西岭河了,过了这座桥,离吴家村还有大概七十里地。”
他和玄七下了马,一前一后牵着马走上了吊桥。
吊桥摇摇晃晃,脚下碧波汹涌,左右看去,都是青山相对而出,河水延伸,直至云边天际。
玄七走在后面,悄悄使了个千斤坠,把桥稳住。沈瑶回头看他,正想说什么,忽然两人都是神色一变。
吊桥的两头,各出现了一个灰衣蒙面人,正是昨r.ì沈遥下山时偷袭他的两个杀手。
沈、玄二人此时刚刚走到桥中央,那两个杀手一人一头,提剑便向桥头绳索上砍去。
玄七反应极快,足下一点,跃上半空,两手齐发,分别向吊桥两头s_h_è 出暗器,瞬间各有几枚三角镖朝两个杀手直飞而去,杀手被逼撤身闪避。
玄七喊道 “公子快过桥” ,便和沈遥一起纵起轻功向对岸跃去。他们的两匹座骑,似乎也感到了危险,嘶鸣起来,在桥上拔足狂奔,把吊桥撞得剧烈摇晃。沈、玄二人屡屡只能踏在扶栏绳索上借力纵身,堪堪向前跃去,一时间两人衣袂飞旋,凌空几起几落。
两边的杀手避过了这波暗器,立刻又来到桥头,继续提剑猛砍,玄七再次拔起身形,向两侧s_h_è 出暗器。而对岸那边吊桥的绳索恐怕早已被做了动作,就在这时,其中一边“啪”的一声断裂开来,整个吊桥猛地斜坠下去,耳边又传来马的嘶鸣,棕色的马本跑在前头,一头从吊桥断口处栽了下去,黑马紧跟其后,却是扬蹄奋力一跃,竟是踏上棕马的脊背,借力一举跃上了对岸。对岸杀手见状一愣,黑马上岸后蹄下不停,飞奔消失在了林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