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棕马一头扎进了河里,河水哗哗作响,水势汹涌,眼见着马儿在水里挣扎了几下,露在水面上的马头被卷着转了几圈,便被推向了下游,不见了踪迹。
沈遥此时也已接近对岸,玄七为了应付杀手,微微落在其后。这时,对岸杀手一边砍着另一侧的绳索,一边也向桥上s_h_è 出了暗器。
沈遥掏出玉笛格挡,“叮当”相击之声不断,进路一时被阻。
突然,来路那头的一侧绳索也被砍断,沈遥、玄七只觉脚下一空,整个桥身完全朝下翻落,只余一侧被绳索拉着,两人连忙单手拉住还未断裂的那侧扶栏,身体紧贴翻垂向下的桥身。
寒针一波接一波不断s_h_è 来,沈遥一手格挡,身体贴着桥身连转几圈,被逼回退。
动作间,他看到玄七紧跟在他身后,眉头紧皱,眸中露出焦急和决然,他心中骤然一紧,还没张口,就觉玄七一手在他腰间猛地一推,运了十足力气,沈遥拉着扶栏的手一下松开,整个人被向斜前方推起,玄七的角度寻得极好,助沈遥一跃而起,且避开了自岸上s_h_è 来的又一波寒针,沈遥顺势凌空迈了几步,一下蹿到对岸,落地在杀手身后数步之遥。
而玄七在桥上为了闪避寒针,又连连回转数圈,只听得“噗噗”数声,一排寒针擦着他的衣服纷纷钉入桥板,这时,沈遥那边另一侧绳索也被砍断了,吊桥如垂摆一般,猛地d_àng向他们来时那边的山壁。玄七瞅准时机,在身体撞到山壁的瞬间,扭身以肩触壁,整个人旋了一圈,缓解冲击,饶是这样,一时间也被撞得半身发麻、肺腑发痛,他咬牙对着石壁拍出一掌,双足齐蹬,飞身向上跃去。
玄七的身体刚刚跃出石壁边沿,还未落地,一道剑光便横扫过来,而他早有准备,整个人向后一仰,几乎悬空斜躺在石壁之外,脚下却是不停,快速踏过石壁边沿,转眼间人已飘到一旁一丈开外。岸上的杀手紧追不舍,终是慢了半步,玄七侧旋身体一跃而起,从杀手头顶落下,杀手挑剑就刺,玄七身形变幻,凌空避开剑锋,足尖压上剑身,同时自袖口弹出短匕,横握在手。杀手一见形势不妙,急忙撤剑,玄七灵活如燕,再次借势跃起,凌空下击,削其面门,逼得杀手后退数步。一招未中,玄七甫一落地,便再次欺身攻向对手,对方也不示弱,纵身迎上,杀招尽出,瞬间两人已搏命过了数招。
另一边,沈遥也和另一个杀手斗了起来。对方一柄软剑使得诡谲奇巧,每每向人颈部、腰腹裹缠,沈遥玉笛在手,闪转腾挪,逐一化解攻击。他只守不攻,分心看向对岸,见玄七已回到平地,与灰衣人缠斗起来,这才收回心神,集中j.īng_力对付眼前之人。
沈遥的对手右手气力似有阻碍,急攻了一阵,招式微窒,沈遥寻隙进攻,玉笛脱手,飞旋着击向那人胸口,那人急忙后跃,同时左袖一挥,几枚寒针急s_h_è 而出,直取沈遥双目、喉间和心口几处要害,沈遥见暗器来势迅急,便直接向侧面一扑,就地后翻数圈,身前“嗤嗤”几声,寒针尽数扎入地面。
沈遥不敢停顿,单掌一撑,迅速起身,同时伸手接住了飞旋而回的笛子。
下一刻,眼前银光闪动,数枚寒针再次迎面袭来,沈遥却不再退,只是身形微侧,手中笛子翻转如花,将周身护得滴水不漏,玎玎铮铮一阵声响,寒针纷纷被击落在地。
灰衣杀手岂容沈遥喘息,趁他格挡之际,已欺身而来,软剑刺出一个刁钻角度,然而千算万算,却没料到,沈遥闲在身侧的左手突然对准他肋下弹出一枚石子,灰衣杀手来势凶猛,肋下大开,收手不及,一下被石子s_h_è 中x_u_e位定了身。
沈遥一步来到他面前,道,“让我瞧瞧你的真面目。”原来,他刚才就地后翻,乃是悄悄扣了一枚石子藏在左手,正是待此机会。灰衣杀手眼中露出不甘的凶光,沈遥一手揭去他的蒙面,眼神却是向对岸望去。
这一瞧,却是心惊胆战!
远远只见玄七手中短匕绞向对手剑身,两人同时挥出一掌,两掌相撞,玄七率先撤掌后翻,他的身后是来时的树林,灰衣杀手纵身斜蹿,挥剑紧逼,而玄七的身形已没入林中。
“玄七——”沈遥紧张的高声大呼,他没再看向自己擒住的杀手,而是冲到崖边,恨不得c-h-ā翅飞到对岸。
他记得玄七之前筋脉受创、内力不济,而那个杀手却是内力充沛,玄七刚才与他对掌,是否已经受了重伤,对面到底怎么样了?也许只过了片刻,沈遥却觉得自己的心已在油锅里煎滚了无数圈,手脚变得冰凉。
就在这时,两人的身影又飞出了树林,玄七在空中频发暗器,一下将灰衣杀手逼至了崖边。两人在崖边连番过招,一侧便是河水深渊,沈遥看得只觉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变化陡生——
那两人踏上了一块疏松的泥土,脚下石块经不起两人争斗,忽然大片塌陷,玄七与那灰衣人顷刻间双双踩空,一同坠入了河里!
☆、获救
晨曦初现,天边泛着柔浅的金红。
西岭河下游浅滩,河水拍打着岸边的乱石,溅起点点浪花。
金老伯背着药篓,一早便进山采药,他走近河畔,想掬把水洗洗手,却发现水中漂过了淡淡的红色,他扭头一看,竟看到远处河边像是趴了一个人。
金老伯冲过去,看清那是一个身着蓝衣的男子,个子瘦高,半身还浸泡在水里,散乱的长发在水中丝丝缕缕漂浮。
他赶忙将男子翻过身来,发现男子还很年轻,五官生得俊俏好看,此时双目紧闭、面色苍白,腹部有一处像是被利器割开的口子,有两三寸长,还在缓缓向外渗着血。金老伯伸出手指在男子鼻下探了探,探到一丝气息,再低头听了听他的胸口,还有心跳,便不再犹豫,把药篓改背为拎,背上男子快步往回村的路走去。
黑暗中慢慢出现白光,玄七的意识随着白光的扩大而逐渐恢复,疼痛叫嚣着席卷全身,他感到胸口气息阻窒,呼吸间肺腑如被针扎,右肩和腹部像有两团火在灼烧,向他证明着先前水下那场搏斗是如何的凶险真实。
在多年训练出的警惕习惯之下,玄七没有立刻睁开眼睛,他忍耐着周身疼痛,克制住身体不做出任何细微动作,屏息探查四周,身上的衣服半s-hi着,鼻尖有淡淡的C_ào药味道,身下是不算柔软的被褥。是被人救了么?正想着,一只手忽然探上了他的胸口,玄七猛地伸手一擒一拧,同时睁开了眼睛。
“啊——疼疼疼!”手的主人惨叫起来,那是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老伯,头发花白,眉头紧皱,身体一个劲儿得往后挣。
“你个大坏蛋,快放开爷爷!”就在这时,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突然从门外冲了进来,她怀中捧着个竹编的圆球,见到屋里情况,对着玄七就把球砸了过去。
玄七探得那人毫无内力,心中微怔,赶忙放开了手,竹球没有准头,砸到床沿后弹到了地上。玄七翻身坐起,眼前却猛地一花,差点一头又跌回床上,他一手撑住床沿,才稳住了身形,额角瞬间冒出薄汗。
金老伯本是抽回手在揉着,面上也有些愠色,见他这般样子,还是软下心来伸手去扶他。小姑娘这时跑进了屋,拽着金老伯的裤腿,躲在他身后,瞪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气呼呼的看向玄七。
玄七僵住身子,强行压下被人近身的不适,问金老伯道,“是您救了我吗?”张口间,声音干涩沙哑。
“嗯,我是今早在河边把你背回来的。”金老伯点头,“年轻人,你警惕x_ing好高啊,我只是想帮你脱了上衣查看伤口,”他伸手指了指床头凳子上放的一碗绿色的药糊,道,“这个是止血的C_ào药,捣碎了敷在伤口上对你有好处。”
玄七看了眼C_ào药,一手覆上自己腹部的伤口,眉头微蹙,道,“请问,今r.ì是五月几r.ì?”
金老伯一愣,没想到玄七会问他r.ì期,想了一下道,“五月十八。”
还好,玄七心想,落水是昨r.ì的事情,现在只是耽搁了一天。
他又问道,“您知道西岭河上游往西再走七十里有个吴家村吗?”
“吴家村?”金老伯有些吃惊,道,“你问那里干嘛?那个村子现在已经荒废啦,我们就是前几年从那个村子里搬出来的。”
玄七眼眸转动,微微顿了下道,“实不相瞒,我家主人乃是行医之人,近年来四处云游积累见闻,听闻吴家村前几年闹过瘟疫,便想前去一探,搜集一些资料。我们并不知吴家村现在情况,而我现在和主人半路走散,只能想到去那里找他。”
金老伯伸手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寻思了一下道,“这里已是西岭河下游,到吴家村大概有一百二三十里。”
玄七一听,心头微微一松,盘算着立刻向吴家村追去的话,说不定还来得及帮到沈遥。
“喂,小伙子?”老伯见玄七默不作声,似在思考什么,便又问道,“我看你穿得也算讲究,你家主人想必也是大户人家了,难得还会立志云游/行医。你还会些功夫,怎么会受伤倒在河边呢?”
玄七微微垂眸,刚才情急之下编了一番原由,没想到这老伯又连环问起,他正苦思要怎么回答,金老伯身旁的小姑娘突然探头问道,“你也是遇到山贼了吗?”说完赶快闪回爷爷身后,金老伯伸手摸了摸她扎着羊角辫的脑袋。
“……”玄七抬眸道,“正是,我掩护我家主人先走,又不甘盘缠被劫,便与山贼相斗,反被他们所伤。”
“唉……”金老伯摇头叹了口气,摆出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出口安慰道,“最近这带山贼出没越发频繁了,盘缠没了就算了,还是命重要,希望你家主人也能没事。”